客棧的一切都成了障礙物,周洛羽瘋狂破壞,試圖求救。
但,偌大的客棧除了他這一間,別間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一盞亮燈。
仿佛世界都陷入寂靜。
周洛羽快瘋了,這些人怎麽像是嗅到肉的惡狗一樣,緊追著他啊!
“嘶……”
肩膀傳來劇痛,周洛羽疼得一張臉猙獰扭曲,忍不住痛罵出聲,但追著他砍的那些黑衣人根本甩都不甩他。
甚至連眼皮都不帶往上撩的!
瘋了。
遠在幾公裏外的暗衛忽地一個激靈,一看天,血月!
驟然從後背冒上來的冷汗讓他心中爆發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立即發出暗號,命令道:“快,血月不詳,主子那邊恐有危險!”
周洛羽那頭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他一邊眼裏深深地忌憚著,一邊恐懼上頭出口成髒。
連自己的高貴身份也不顧了。
他的身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像個血人,卻還是拚命逃,拚命罵。
直到他的腿被刀尖洞穿重心不穩倒在地上,他猛地回頭,麵對無法躲避的劍。
尖叫一聲,他閉上了眼,隨便從身邊抓了什麽東西就猛地朝麵前砸去。
身前傳來短兵相接的聲音,和忍痛的悶哼。
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周洛羽猛地睜眼,看見擋在自己身前,受了自己一擊的暗衛。
呼。
也許是要得救了。
縣令府。
“哦?倒是凶殘。”
祁宴漫不經心道。
來澈謹慎點頭:“是,在現場的人送來的最新消息,二皇子的暗衛來了,正跟人打得如火如荼。”
祁宴眯眼:“水平不分上下?”
“不,對方更強一籌。”
“嗯,知道了。”
“熄燈吧。”
祁宴自如地穿上衣服,帶著一身濃鬱的香氣,便要走向床榻。
來澈目瞪口呆,眨了眨眼,想說什麽,卻又覺得公子這麽做是對的。
現在不睡,等著待會兒事情鬧大了風波停止了,高縣令跑來叫,滿眼清明?
那必然不能。
“是。”
祁宴側眸,微勾唇角。
他對來澈的聰慧,十分滿意。
祁宴房裏的燈熄了。
與此同時,客棧已經快被砸地不像樣子。
所有當夜住在客棧的人,都躲在被子裏瘋狂發著抖,害怕地牙齒打顫。
周洛羽臉色蒼白到極致,一身血。
他強撐到了東方天際緩緩浮現光亮,然後,剛剛還恍如上了發條停不下來的黑衣人全體動作一頓。
他們的臉龐似有所感地抬起來,感受一瞬,就各自目標明確地飛奔向窗戶。
暗衛們心頭一緊,以為這些人又有新招,握緊了手中的劍。
然後,沒有然後了。
氣氛安靜到死寂。
“他們走了。”
在暗衛們細致地檢查過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以及走的路線後,對周洛羽搖頭。
那股深深提起的氣終於一鬆。
周洛羽咬著牙,吐出一口血。
“給本皇子查!”
說罷,他驟然昏倒在地。
客棧終於徹底安靜下來了,換上焦灼又緊張的氣氛。
客棧老板戰戰兢兢,他當夜也在客棧,周洛羽全部的罵聲他都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了周洛羽的身份。
一股摻和進皇室恩怨的恐慌感包圍了他,確定風波停止後,他快速去敲了門,也報備了縣令。
一大清早,高縣令還沒睡醒,就被這重磅信息轟炸,險些嚇瘋。
儀容也顧不上打理,匆忙披了件衣服,高縣令就快速往客棧趕。
縣令府短暫的雞飛狗跳,祁宴知道也當不知道。
他自在地睡了個好覺,起來後,周正地收拾了自己。
他似笑非笑:“若我沒記錯,高縣令說過,當地可沒什麽醫術厲害的郎中。”
“以周洛羽昨日的傷情,再加上如今天熱,越拖……”
後麵他沒繼續說,但來澈一聽,就深感讚同地點點頭。
他們雖然沒在現場,但也第一時間接收到了現場情況的匯報。
周洛羽那般慘相,怕是自打出生到現在的第一回!
重傷的程度,跟公子當時受的刑也差不多了。
來澈一握拳,滿心的暢快!
這波,就當是償還了公子當時那一身傷的開胃菜。
祁宴輕笑:“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待會兒,咱們可得裝得真實點兒。”
他對鏡正了正衣冠,特意穿了跟昨日一模一樣的衣衫,沒有亂七八糟的香味。
果然,不過多久,門就被快速地拍動。
跟在高縣令身邊的侍從神色惶恐,大聲道:“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祁宴推開門,眉眼間染上自然的疑惑,聲音清朗依舊。
“哦?怎麽了?別急,慢慢說。”
“這……不知二皇子何時來了本區微服探訪,竟於昨夜被刺客襲擊,雙方苦戰一夜,清晨二皇子受不住一身重傷,昏倒了!”
祁宴微微挑了下眉。
嗬,尚在禁足之人,微服探訪?
想是這麽想,但實際上,他的眼裏自然浮現出驚訝至極的神色,眉心緊皺,隱去了剛剛的微挑。
甚至焦急出聲:“二皇子如今怎麽樣了?快帶我去瞧瞧。”
到了地方,祁宴一眼看見高縣令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胡亂轉悠。
他先發製人。
“二皇子竟然受了重傷?有多嚴重,可請了醫?”
高縣令一滯,隻好順著他說:“請了,但……”
祁宴蹙眉:“我以為縣令所說本區無醫術好的郎中是謙虛之詞,沒想到竟是真的……”
“二皇子是皇室之尊,重傷不可拖延,但此時快馬加鞭給聖上去信請禦醫,一來一回太過費時。”
“我家中有擅長醫術之人,可快馬帶她來此,絕不會拖延任何時間。”
“高縣令覺得如何?”
祁宴冷眸一瞥,透出些威勢來。
高縣令語塞。
此時,從屋中連滾帶爬地跑出來一個郎中,瘋癲地大聲道:“治不了,治不了啊!”
“傷太重了,下猛藥有損皇室尊貴之體,下輕了恐怕藥效不夠,反而延誤病情……”
“啊啊啊啊啊草民從沒治過貴人,草民不行,草民不敢!”
高縣令:“……”
祁宴眼角一抽,腦門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是醫術不行?
是心態不行吧。
高縣令咬牙扭頭,看向祁宴。
“行,祁公子快請有醫術的郎中來,診金,本官付。”
祁宴眼中飛快掠過一絲笑意。
“我家這位,可不是什麽郎中。”
“她是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