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老醫生看到了ct照右下角,
姓名:江無言年齡:17性別:男
老醫生看著這ct照和病情單子皺眉,然後搖頭,再是歎氣,
江無言心中忐忑,忍不住問道,
“醫生,我,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不行,我以後不吃零食了,我也不會冰鎮飲料了,我…………”
“孩子,你看看,喜歡吃點什麽就吃吧,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好好享受……人,生……”
老醫生最後那兩個字說的極為的拗口,哪怕醫院的規定是不能跟患者共情,哪怕這位老醫生見過不少生離死別的場麵,但是當看到如此年輕,正是讀書上學的一位學子,竟然會是癌症晚期時,情緒也難免會失控一下,
江無言聽到老醫生的話後,有些懵逼,甚至扭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是對他說的後,聲音開始哆嗦起來,
“老醫生,這是,什麽,意思……”
老醫生搖了搖頭,在一張報告上落下了他的字跡,江無言接過那張紙,雖然老醫生的字跡不是很規整,但是依稀能辨認出來,隻是當看清上麵的四個字後,江無言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身體也搖搖欲墜,
診斷書:胃癌晚期
“看開點,孩子,不要有太大壓力,至少,你還年輕,能抵抗一段時間,或許能堅持三個月呢…………”
“你父母呢?這種大事,應該你父母陪著一起來啊?”
老醫生擔憂的說道,隻不過,這診斷書上四個字的含金量已經讓江無言“無法自拔”了…………老醫生的話,他沒怎麽聽清楚,隻感覺自己腦子裏麵,全是刺耳的音爆聲…………
走出醫院的大門,江無言機械的抬起頭,刺眼的陽光讓他有些恍惚,老人說,不能直視太陽,今天,江無言直視了,兩隻眼睛拚命瞪大,淚水不斷的從眼角湧出,終於,江無言敗下陣來,痛苦的捂住眼睛,片刻後,江無言出現在天橋上。
現在正值三月份,北方的溫度並沒有變暖,冷風打在江無言的臉上。江無言緊了緊衣服,沉默的回想著自己那潦草的17年,
17年零三個月,這整整6302天,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為自己活過,從他記事起,他就一直按照父母要求的標準機械化的活著,隻因為自己小時候成績不好,就遭到父母的謾罵,江無言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你看看你的姐姐,在你這個時候學習都不用我們操心,你再看看你,成績爛成那樣子,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好,用得著我們操這麽多心嗎?!”
大他五歲的姐姐,從小便是學習的一把好手,學習成績自小就名列前茅,能獲得父母全部的愛,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江無言心中在想,如果自己是姐姐,父母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江無言看了一眼診斷書,心想這種事還是跟父母說一聲,畢竟自己能來到這世界,還是多虧了他們,拿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爺們要戰鬥,爺們要戰鬥…………”
鈴聲響了十幾秒,無人接聽,江無言又給母親打了過去,這次隻響了一秒,直接被掛斷!
江無言無語了,拳頭下意識的握緊,又鬆開,他撥打了那個名為姐姐的號碼,
“嘟嘟嘟…………”
“什麽事?說!”
電話那頭傳來江芳的聲音,
“姐……我今天去醫院看了一下,我…………”
“爸爸打電話跟我說過了,江無言,你一天天的怎麽那麽多事?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這種事情跟你爹說什麽?你自己沒長手沒長腿嗎?非要說出來讓他擔心,檢查完趕快回學校,收起你那點小心思!”
說完,沒等江無言反應過來,電話就被掛斷,直到此刻,江無言終於是寒了心,看著天橋下的車水馬龍,他有一種跳下去解脫的衝動,此時,他想死的心到達了極致!
“奶奶!我還有奶奶!”
江無言腦海中閃過奶奶的畫麵,對!他還有奶奶,奶奶,是這個家中對他最好的人!
每到寒暑假,他就被父母送到鄉下的奶奶家,而他們則是帶著江芳出國旅遊,隻有奶奶,隻有奶奶望著當時落寞的自己,拿出養老金給自己買小蛋糕吃!
最少,在死前,要聽一下奶奶的聲音!江無言撥通了奶奶的電話,電話響了一會兒,一位老人的聲音響起,
“喂?你是誰呀?”
“奶……奶奶,是我,小言。”
江無言聽到奶奶的聲音後,聲音哽咽了起來,原本幹涸的眼淚瞬間濕潤,而電話那頭的奶奶聽到自己孫子的話後,顯得有些驚喜,
“啊,小言啊!在學校學習累不累啊?累咱們就睡一會兒,別熬壞了身體,”
“喂?小言?你怎麽不說話了?是出了什麽事嗎?我聽到你那邊有很大的風聲,喂?”
電話那頭的奶奶傳來奶奶疑惑和擔憂的聲音,江無言連忙擦掉臉上的眼淚,極力的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奶奶……我好累,我下輩子,不想當人了,想當一條狗,”
江無言終究是沒說出想要自殺的話,也沒有說出自己癌症晚期,隻是委婉的說著,
電話那頭的奶奶沉默了,奶奶已經80多歲了,在聽到江無言哽咽的聲音後,她的心中就有一種不安,
“孩子,不要有太大壓力,奶奶還在,你如果變成了小狗,在路上看到奶奶,就汪汪叫兩聲,奶奶還養你。”
“奶奶……我跟……我跟你開玩笑呢,我先……上課了,拜拜…………”
兩行清淚在江無言的臉上滑了下來,江無言死死咬住嘴唇,可還是忍不住嗚咽起來,奶奶的關心仿佛給他封閉的內心打開了一個缺口,所有的情感化作淚水瘋狂的傾斜著,
“媽媽,你看這個大哥哥怎麽蹲在那哭?”
“別多管閑事,萬一訛上咱們就完了,快走快走…………”
一對母女的對話落入江無言的耳中,緊接著身影漸漸消失在天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