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武者張默
從天運帝國東方前往北方的航線之中，一座跨域飛舟之上，小小的房間中有一行人正在其中休息，其中一人帶著些稍有憧憬的語氣說道：“征北郡、靈焚洲、潛武縣縣令？這算是個什麽職位，難道說，我已經是帝國的吏員了？一縣之主，怎麽也應該是加入到吏員名冊之中了吧？要真是真麽說起來，我也算是天運帝國的嫡係了吧！”
“主公說笑了，帝國吏員名冊可不是那麽容易就錄入其中的。”在旁邊的一人開口回答說：“天運帝國征北郡的形成原因很複雜，幾乎所有的土地，都是從北戎戰神殿之中搶奪過來的，北戎武者自認為是極武界修煉正統，雖然整體實力比起天運帝國差很多，但是卻占據著最廣闊的土地，曆來與帝國都是敵對狀態，哪怕是戰神殿的勢力退出這片土地，也仍舊無法讓高傲的北戎武者，認同帝國的統治，除非將他們全都殺了，但是已經沒有人敢這麽做了。”
跨域飛舟上麵乘坐的人，自然是聽從政務係統調派，前往潛武縣赴任的現任縣令張默一行，他們乘坐的乃是天運帝國縱橫無疆宗下轄的縱橫跨域飛舟，如此長距離的遷移，就算是有政務係統的文書，如果自己走的話，你也根本走不到：相隔實在是太遠了。
這種長距離的轉移，要麽就是用政務係統的專用傳送係統——張默沒有那個資格——要麽就是乘坐跨域飛舟，除了這兩條路之外沒有別的辦法，當然了，你修為足夠高破碎虛空而去，那誰都攔不住你。
張默不想標新立異，也沒有去挑戰困難的念頭，直接就聯係了天運帝國最負盛名的縱橫跨域飛舟，反正沿途的路費都是政務係統報銷，沒有什麽可以顧慮的。
隻不過，張默過分的高看了他的身份，一個征北郡的縣令，所能享受到的，是最低級別的單間待遇，雖然比起大包廂要好很多，但是和其他人一比，那待遇可就差得遠了去了。
不過，正如柳冊所說，天運帝國在征北郡的情況很複雜，去往那裏的人不受重視是常態，而且張默通過鎮獄黨也得到了足夠多的信息，像是自己這種從外海打造匪徒回來的人，都被安排到征北郡之中，從一縣之令開始幹起，有本事、有能耐的，都想辦法離開了征北郡，那些沒本事的人，就徹底留在那裏，這輩子是沒什麽指望了。
張默接著柳冊的話說道：“是啊，統治北戎武者那是天運帝國做夢都在想的事情，可惜從來都沒有成功過，北戎武者對戰神殿的忠誠度，就連西漠佛徒都望塵莫及，武力上打敗很容易，隻要比他們強就行了，可是真的想要征服這群武者，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這可是從來都不把死當成一回事的人。更讓熱絕望的是，不能無故對他們屠戮，這些武者仿佛受到上天的眷顧，天運帝國之前那些敢於屠戮武者的人，不論是實行者還是決策者，都沒有好下場，那淒慘的程度，實在是駭人聽聞。而且天運帝國也會受到牽連，得不償失啊！”
柳冊很疑惑的說：“我弄不明白，為什麽帝國非要征伐北戎，哪怕是對南蠻動武，將土地打下來之後，也比對北戎征伐有利得多。”
“帝國上層要考慮的事情，肯定不是我們能揣測的，如果什麽事情都用有利還是無利來做評判標準，這個世界就不會那麽複雜了，靈魂淨土的推演，也不會那麽艱難了。”
柳冊點了點頭，深有感觸地說到：“沒錯，靈魂淨土的推演越來越難了，關鍵是鎮獄理念越是研究下去，越是感覺到舉步維艱，等到有了一定的基礎，再回頭看看之前的認識，真是膚淺得很，主公之才華，讓我等連仰望都辦不到。”
“行了，馬屁等著以後再拍。”張默笑罵一聲，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得意，而是說道：“外麵又有人來了，你先去【地球】躲一躲。”
一揮手，柳冊在張默麵前消失不見，整個房間中隻剩下張默一個人，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張默打開門，外麵站著一個美女侍者，雖然她表麵上很恭敬，但是張默知道，那不過是一種職業習慣而已，掩藏在眼睛深處的鄙夷被張默很敏銳的感受到，有時候他都會憎恨自己過於敏銳的感覺，不過這是因為靈魂在一次蛻變之後的附帶產品，想要真的收放自如、不被影響，還需要進一步摸索才行。
“張縣令，前方就要到達【百花宗】的宗門駐地，百花宗乃是帝國中品宗門，是純女修宗門，宗門主修功法為【伴花訣】，是挑選雙修伴侶的上選，而宗門特產百花露乃是難得的靈酒，雖然不能助長修為，卻能調理身體，······”
這個美女侍者當即開始洋洋灑灑的介紹起百花宗來，這是縱橫跨域飛舟的常備項目，他們有固定的航線，在固定的地點停靠，將不同的貨物進行交換，修士之間也需要互通有無的。
極武界也有自己的經濟，隻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修士服務，對於普通人，就沒有什麽人關注了。
聽到他介紹百花宗的各種情況，感受著對方強忍著的不耐，張默心裏麵也有些不耐煩，尤其是百花露這個酒名，讓他想起了在外海碰到的阿古成鑾，以及他送給自己品嚐的萬獸酒，這個曾經的朋友從外海離開之後，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了。
心裏有了其他想法就沒有了敷衍的心思，直接打斷她說：“好了，你不用說了，這次我還是留在飛舟上麵，就不下去了。”
“這次恐怕不行。”美女侍者將自身的情緒隱藏的很好，如果不是張默感知太敏銳，從最細微的表情上也看不出她的不耐，隻聽她態度很端正的說道：“在百花宗我們將停留很長時間，我們不但要對飛舟進行一次全麵的檢修，而且還要交換控製手續，縱橫無疆宗中，會有新的師兄接管飛舟的運行，請張縣令放心，新的掌管者有更豐富的經驗，不會對您的出行造成任何不便。”
聽到要對飛舟進行大檢查，張默也沒什麽可說的了，以前都是停留在飛舟內部不下去，現在看起來也不能不走了，於是就說到：“那好吧，我收拾一下馬上就走。”
美女侍者並沒有不快，仍舊盡職盡責的提醒說：“對了，張縣令，需要提醒您的是，我們已經為您準備了休息用的房間，休息所在的地方，是我們縱橫無疆宗的產業，您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但是作為武者，您出門的時候，最好帶上我們縱橫跨域飛舟的身份標示，這樣的話即便有什麽紛爭，也不會對您造成損傷。”
“我知道了。”
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態，張默並沒有感覺有什麽憤怒之類的情緒，哪怕對方著重點出自己武者修為，也明知道對方因為自己修為太低而看輕自己，張默仍舊沒有遷怒於人的想法，在他看來，修為的問題真的不是問題。
如果換成別人，前一段時間還是脫俗境界巔峰的練氣士，下一刻就成了什麽修為都沒有的普通人，這種強烈的落差能將人逼瘋，可是放到張默身上，僅僅是一瞬間的詫異，輕輕的說一聲：“原來是這樣。”也就過去了，似乎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件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事前張默根本就沒有預料到，但是發生之後，張默卻非常坦然的，接受了這個非常糟糕的結果。
如果硬是要準確表述的話，張默經受的結果不能用糟糕來形容，打個比方來說吧，這就好比在官場上，一個縣長級別的官員，上一刻還是準備充分、信心滿滿的想要升任到市長的位置上，可是在自己沒有任何疏漏、沒有任何錯誤的情況下，突然間得到的結果是免職、開除，想來糟糕這個詞，就不足以形容這種戲劇性的結果了。
張默就是這樣，本來已經是脫俗境界巔峰的練氣士，自認為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打磨、雕琢，根基鑄造的已經是極為深厚，有資格晉升為金丹真人了，而且也有晉升金丹真人的外部條件——充足的資源、內部條件——足夠精妙的功法，萬事已經俱備，連東風都不少，如果不是自己壓製住，早就可以晉升了。
就在這種準備充分、信心滿滿的情況下，張默卻在衝關將要成功的那一刻，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這種打擊之強，差點就讓他命喪黃泉，如果不是他擁有先天靈魂的話，這次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事情的發展是這樣的，張默準備充分，然後開始向金丹真人境界發起衝鋒，事情的發展一如他之前所推測的那樣，按照孕劍訣所載的方法，【劍丹】漸漸成形，因為體內劍氣充盈，這劍丹的品質一看就不是凡品，讓張默心中非常高興。
可這高興地情緒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劍丹即將成型的那一瞬間，隱藏在靈魂深處的聖神台，突然間散發出一股無可抵禦的強悍吸力，將劍丹毫不留情的一口吞下。
這種變化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之前聖神台的幾次變化，已經讓張默確定，這已經是無主之物，聖神台中存留的那個鎮壓自己的意念已經消失不見，自己已經成了聖神台名義上的主人，怎麽還能在這時候對自己動手呢？而且還是下這種死手！
張默不知道的是，聖神台本就是眾聖、眾神為了消滅張默所建造，哪怕是眾聖、眾神的主導意念，已經被鎮壓中的張默連消帶打抵消掉，但是聖神台本身，張默卻沒有辦法毀滅，在其中鐫刻的那些紋路、道理是眾神、眾聖修煉的精華所在，他們還是存在的，鎮壓、消滅張默的目的還沒有發生變化，現在張默麵臨修為上的大突破，聖神台自然不會視而不見，被觸發是必然的結果。
不過，讓人意外的變化不僅是這一點，不但劍丸被吞噬，身體中的靈力、劍氣被席卷一空，就連鎮獄霸體也被徹底摧毀，隱藏在身體中的霸體符文，竟然被強行拖拽出來，然後被聖神台一口吞掉。
鎮獄神文、代表鎮獄理念的方塊字、靈魂淨土等等一切代表修為的東西，聖神台一樣都沒有放過，從張默在聖神台的鎮壓中清醒到現在所取得的成就，就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在張默的眼皮子底下，像沸水澆過的積雪一樣，完全融化了！
經脈破碎、身體破碎，到最後，聖神台傳出一股恐怖的波動，直接就將張默的靈魂給絞碎了，靈魂之中隱藏的傳承洞府也被波及，那些涉及到修煉的戰痕、陣法、靈脈、靈藥、丹藥、法器等等一切都被湮滅，化做最基本的粒子存在於張默的精神之中。
辛辛苦苦兩年多的努力，在這一刻全部都化為過眼雲煙，靈魂與肉體遭受雙重打擊的張默，此時竟然是異常的平靜，好像這一切都沒有超出他的預料，這一切的發生都不足以讓他驚恐、痛恨，隻是很淡然的看著這一切發生，這種平靜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詫異。
靈魂遭受重創，對於一個生靈來說，就代表著生命的徹底終結，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成為一個癡呆的傻子，結果是已經注定的。
其實，在聖神台被鑄造的那一刻，那些一心要將張默毀滅的眾聖、眾神，在決定將張默放逐到混沌之中，用一種他們無法掌控的方式，徹底將張默毀滅的時候，就已經對各種情況做出了充分的預判，這種張默回到了一個他們所不知道的修煉世界，重新開始修理的情形，更是他們防備的重點，阻撓張默修為晉升是最基本的防護手段。
聖神台的後手確實狠辣，直接就擊中了張默修煉的核心，隻不過，他們沒有料到的是，自從將聖神台裹挾著張默的靈魂扔入混沌之中後，事情的變化就已經脫離了眾聖、眾神的掌控，如果張默是那麽容易被消滅的，他們又何必要費這個勁，想要借助混沌的力量行事呢！
在張默進入混沌之後，有兩件事超出了他們的掌控，第一件事就是張默竟然處心積慮的，利用聖神台收服了一縷混沌之氣，這是眾聖、眾神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他們也從未想過張默能做到；第二件事就是被鎮壓在聖神台深處的記憶，竟然傳出來鎮獄神文，這是張默對自己一生修煉的總結，怎樣形容它的珍貴都不過分，這是眾聖、眾神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有聖神台的鎮壓，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出現！
第一件事，讓張默的靈魂得到了蛻變，僅僅是剛剛踏上修煉之路，竟然就有先天靈魂，這種事情怎麽說都讓人難以置信，直接就讓他站在了普通修煉者眾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第二件事，讓張默擁有了自己的理念，對於修煉不再是人雲亦雲，從一開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該走什麽樣的路，該怎樣走這條路，這種變化看似無形卻極為重要，要知道，哪怕是很多修煉到元嬰真君境界的修士，也沒有弄懂到底修煉是為什麽，隻是機械的修煉而已。
聖神台留下的後手很多，但是布置這些後手的基礎，是眾聖、眾神對張默的了解，演化後手的依仗，是他們基於自己的經驗，對可能發生的情況做出的判斷，當有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情況發生後，這些後手就顯得很不足了：很顯然，這兩件事他們都沒有預料到！
事情的轉機也就發生在這裏，張默的靈魂確實遭受到毀滅性的創傷，但是基於混沌之氣而誕生的先天靈魂，其神妙之處超乎想象，竟然在完全毀滅之後再次重生，仿佛是涅盤的鳳凰一般，非但沒有因此而衰弱，反而得到了增強，被重新鍛造了一番。
哪怕這種鍛造，絕對不是張默想要的——實在是太他媽的疼了——可是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得到了，這一點讓張默自己再一次的倍感詫異，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因禍得福了。
等到先天靈魂歸於完整之後，更讓他詫異的是，已經被聖神台吞噬的鎮獄霸體修煉之法還有鎮獄神文，竟然從靈魂深處——張默都不知道的地方——再次蹦躂出來，讓張默再一次經曆了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從總體上對鎮獄霸體的修煉和對鎮獄神文的把握，這種重新把握實在是太重要了，讓張默對自身的修煉有了更深的認識。
變化是在瞬間完成的，因禍得福算是真的，但是創傷也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張默的身體經受這次變化，一下子就變得破爛不堪起來，哪怕可以重新修煉鎮獄霸體，那也是相當麻煩的事情。
而且，這次聖神台給他造成的麻煩，還不僅僅是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