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法典

西漠佛門之地,傳說當年真佛傳道之時,曾經用腳仔細丈量過每一寸土地,而每一寸真佛走過的土地,不論之前如何破敗、如何險惡,都會化為佛門淨土,尤其是真佛講經傳道之地,更是興建起一座座寺廟,留下一個個不同的傳承,造就了如今西漠的鼎盛之勢。

如果從天空中俯瞰下去,就會發現整個西漠的形狀,與蓮花的形狀是非相近,如果仔細勾勒一下的話,那就是一朵惟妙惟肖的蓮花,正在無名之地盛放著。

在這蓮花的花蕊處,有整個西漠最密集的寺廟,每一座寺廟放在外麵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他們或許不豪華、或許不莊嚴、或許不神妙,卻是所有佛門修士心中的聖地,無數人修煉一生的追求,就是進入其中的某一座寺廟,尋找佛法的真諦。

在一間寺廟之中,一位年齡很高的方丈身披袈裟,手中拖著一個缽盂,一下一下的輕輕敲著,看到這方丈的麵孔,感覺中好像這人走一走都能抖落掉一地的歲月,但是敲擊的手卻沉穩有力,清脆悅耳的聲音,以一種恒定的頻率響起,驚起一片又一片的漣漪,這些漣漪之中有無數的佛門文字流淌,似乎在闡釋這不同經文的玄妙,一種安詳、慈悲的韻味隱藏其中,佛法精深之輩,隱隱間能夠感受到端坐於寺廟之上的一尊佛陀,仿佛這種種精妙都是虛空中的佛陀所講。

不過,一般人看不到的是,這佛陀盤坐虛空,頭頂上方演化出一方婆娑世界,內裏生靈奔走、文明演化,這世界雖是虛幻,卻也演示出紅塵愛恨、世間離愁,如果心性修為不夠之人看上一眼,難保不會淪落其中,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最關鍵的是,這婆娑世界中散發出的紅塵氣息,從婆娑世界中直直衝出,與西漠上方的佛光融合在一起,將虛空中的戰神碑完全淹沒其中,死死的鎮壓在最下方。

隻是,這戰神碑顯然也非凡物,哪怕是被死死地鎮壓,自身雖然不能行動,卻在其中有一個人影不停的晃動,一套套精妙的拳法在這人身上施展開來,這拳法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也沒有鎮山摧嶽的霸氣,既沒有任何異象顯現,也沒有任何氣機伴隨,仿佛就是一個人在用純粹的體力,一招一式的在那裏演練拳法。

但是,就是這種平平淡淡的拳法,卻發揮出讓人瞠目結舌的威力,那洶湧澎湃的佛光,在對方一拳一腳之中,成片成片的消失不見,如果不是佛光無窮無盡,戰神碑早就已經脫離鎮壓,重新顯化在西漠了。

那老方丈突然間停止敲擊,好像是被什麽事情給驚到了,雖然馬上再次開始敲動,卻明顯的少了份之前的從容,一股意念散發開來道:“智慧海洋竟然有如此變化,支流躍升為分流,前進幅度之大簡直是駭人聽聞,老衲已經很久沒有關注智慧海洋了,卻不知道,這究竟是哪一家的思想?對於我們佛門真諦,是否有影響?!”

人長得老邁,可是聲音卻非常的年輕,甚至有些稚嫩,仿佛是一個剛獲得新生的生靈一樣,讓人從聲音中,就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生命力,絕對和人的長相是對不上的。

其他寺廟之中,也有意念升起,卻聽得有人說道:“我剛剛見到了智慧海洋的變化,所代表的理念是天運帝國法力支流,之前的法力雖然強大,卻也隻能在固定地方才能使用,限製頗多,現在似乎突破了這個限製,有人找到了修煉之法。”

“法力?竟然是天運帝國政務係統的撒手鐧之一!”這老方丈顯然是知道法力的,也知道他在政務係統中的作用,意念不免有些波動說:“法力駁雜難以修煉,這麽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天才之人在上麵栽了跟頭,虛度了光陰,難道說真的有人邁出了這一步嗎?!”

“一定是在這上麵沉浸多年之人。”一個女聲響起,西漠佛門可不是男人的天下,甚至這極武界也不是男人的天下,修煉這東西可是不分男女的,隻聽這女聲說道:“我正在智慧海洋中感悟,離著法力支流最近,對這前後的變化全部看在眼中。因為不能係統修煉,法力支流本不過是支流中的中端,算不得低劣卻也絕不高明,僅僅是因為能夠運用,所以才勉強躋身支流係統而已,可是這次變化後,卻成為分流中的高端,前後變化之大,實在是太驚人了!”

“沉浸多年、一躍升騰,這已經不是一個人能辦得到得了。”老方丈不由得感慨說:“一定是天運帝國政務係統總體有所突破,否則不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法力雖然比不得佛門信仰之力,但根基畢竟還是一樣的,都是眾生意念的演化,政務係統跨入了這道門,實力必然大大增強,真是隱藏的好深啊!”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說:“法力之前本就可以被應用,雖然方法比較笨拙,卻也能看出天運帝國在這方麵的探索,雖然我們設置了諸多障礙,可是現在看來,都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從今而後,不能再從中作梗了,否則眾生意念反噬,我們雖然不怕,卻也終究是麻煩。”

這蒼老的聲音似乎有著極大的聲望,哪怕是這些佛寺彼此理念並不相同,聽到他發話後,也全都齊齊應聲稱是,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佛門中人雖然還會討論、關注,也做出了相應的應對,卻也不在將他當成什麽大事來對待了。

——這——是——分——割——線——

天運帝國皇城之中,就在智慧海洋發生變化後,皇城深處一人發出一聲冷哼道:“狼子野心之輩,卻沒有想到不聲不響之間,竟然做出了這樣的好事,法力可以修煉,政務係統當真好大的本事,你們之前,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嗎?!”

皇室眾人也被這個變化弄得有點驚呆了,聽到這聲音後,對外代表皇室的宗親王急忙回應道:“啟稟老祖,在這之前我們確實沒有得到任何消息,而且我們皇室也有專門的人員在做這方麵的努力,想要將法力收歸己有、為我所用,可惜卻是一直沒有進展。”

“你們沒有進展,政務係統的人卻有了進展。”這說話的人,赫然時締造了天運帝國的天運老祖,語氣非常不善的說道:“你們占據著整個天運帝國最富饒的地方,享受著最好的修煉條件,竟然還是不如政務係統,怪不得權力被慢慢架空,真是活該!”

宗親王深深地低下了頭,他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知道老祖說的是事實,自己領導的皇室,所有的權力已經被政務係統差不多都架空了,如果不是皇室中有太多的底蘊,恐怕現在站在這裏的,已經是政務係統的宰相,而不是自己這個宗親王了。

當然,誰站在這裏對老祖來說是沒有區別的,整個天運帝國都是他的,多方競爭的格局本就是老祖默許,自己不行就隻是自己的事情,和其他方麵沒有關係。

天運老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們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身為我的後代,主動要求介入到各方競爭中,我本心中欣慰,認為你們這是求上進、求進取,誰知道你們竟然一敗塗地到這種地步,真是丟人現眼!”

說完這段話,宗親王就感受到老祖已經離開,他也知道老祖要忙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直關注自己,隻是這次老祖非常失望,才會顯現出來表達自己的意見。

臉色變得鐵青,宗親王看著一眾同他臉色一樣難看的宗親,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現在總算是嚐到了驕傲自滿的苦果了?!”

“怎麽一個個都不說話?!”宗親王真的是有些火大,大聲訓斥道:“我執掌皇室之初就曾經說過,雖然我們是老祖的後代,但畢竟人數稀少,與廣袤的天運帝國、與更加廣闊的極武界比起來,微不足道,必須依靠我們的優勢,廣泛吸納極武界的人才為我所用,才能讓皇室站穩腳跟、發揚光大,才有資格與政務係統、五大軍團、道院這些勢力相追逐,讓我們越來越強大!”

“可是你們呢?一個個自視甚高,仗著老祖後人的身份,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總以為有老祖在,什麽難題都能解決,可是你們忘了,老祖是老祖,你們是你們,如果真的有老祖那樣的才情,也就不會在皇室之中了,早就已經名揚極武界了!”

越說越來氣,這宗親王顯然是之前沒少受氣,大聲說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是什麽想法,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明朗,如果僅僅是被政務係統打壓、排擠、架空,我們還可以躲在秘境之中逍遙,可是老祖既然已經對我們不滿,如果不能有所建樹,那就一定會在老祖麵前抬不起頭來,別看我們是老祖的後人,可老祖這人一向是任人唯能,沒有能力頂多讓我們修煉無憂,卻不會有任何權力,作為宗親王,在這種時候,我一定要進行改變!”

看著他們有些變色的臉龐,宗親王心下一橫說道:“如果有誰覺得不能接受,可以從現在開始,躲入秘境之中不出來,一應供給絕不會有所短缺,但是隻要還在外麵的,就必須聽從我的命令,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這話說出來,立刻就有很多人選擇離開,現場稀稀落落隻有之前的將近四分之一人手,而且大多都是些底層,皇室中真正位高權重的那些人,都選擇了作壁上觀。

看著這些以年輕為主的麵孔,宗親王深吸口氣說:“從現在開始,我們要主動出擊,不能抱著以前的想法,高高在上、盛氣淩人。我們起步已經比政務係統、五大軍團晚太多,甚至就連道院也做得比我們好,不能和他們正麵衝突,以免遭到聯合排擠,所以我們隻能利用自己的優勢,先要在他們中間摻沙子,展示存在感,而後慢慢拉攏,總有能夠收獲的那一天!”

“摻沙子?宗親王,我們既然留下來,就是要聽從你的吩咐。”有人開口說道:“這麽多年,我們皇室一直被各方打壓,如果不是您勉力支持,現在皇室都要除名了,既然決定做出改變,我們都聽您的!”

“作為老祖的後代,我們擁有大義之名,天運帝國在名義上,還是我們的疆土,政務係統哪怕是相對獨立,卻也畢竟是老祖所建,很多東西都需要我們首肯才能辦到。”宗親王雙目之中閃爍,顯然對這個問題早就有所考量,此時侃侃而談說:“雖然我們的權力已經被架空,卻也並非消失,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些還能用的權力中,將自己的聲音發出去,讓更多的人,感受到皇室的恩典!”

在權力被大部分架空的時候,宗親王找到這樣的切入點,顯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隻見他一伸手,一張漆黑如墨的紙張顯現在眼前,隻見上麵無數文書流轉,那都是政務係統已經確認的文書,隻需要皇室確認就好了。

這是墨錦書,是皇室執掌帝國文書的法寶,乃是天運老祖賜予,擁有莫大未能,傳言中帝國政務係統的吏員冊與官員冊,最初是模仿墨錦書的法器,隻是後來政務係統有精於煉製的奇才,走出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硬生生的擺脫了墨錦書的影響,進化成為法寶。

在以前,宗親王等皇室成員,對文書確認這點小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因為就算是他們不同意,政務係統也自有辦法繞過他們將文書下發,將事情辦完,這也是他們權力被架空的體現。

此時,宗親王有了想法,自然就不會疏忽對待,隻見他用手輕輕一點,一份文書內容便顯現出來,他看了一眼說道:“政務係統擬任張默為征北郡新郡守,但是言明此人雖然出身帝國東部,乃是從外海中選拔而出,卻與北戎戰神殿有某種聯係,現在身為北戎天子,不可全信,建議郡守之職隻是暫時代理,如果發生變化,也好減少損失。”

說到這裏,他抬手在上麵寫了幾句話,然後將這文書重新歸入墨錦書之中,嘴裏麵說道:“我給出具體意見,要求直接將張默任命為郡守,無需代理即可,這任命未必會被通過,但是我的意見一定會在文書中傳達到張默的手中,他一定能知道政務係統和我們皇室不同的態度,這就是典型的摻沙子了,不使壞、不阻撓,卻也足以讓他們頭疼,隻要有人感念皇室的好,願意投靠,我們就算是賺到了!”

這些人看到宗親王的所作所為,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覺,實在是沒有想到,在他們認為最沒有用的地方,宗親王竟然能夠搞出這種花樣來,實在是不得不佩服。

“改變的地方還有很多,我們雖然已經被拉下,可是卻也能放手一搏,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老祖拋棄,還有什麽可顧慮的。”宗親王對老祖態度的變化感受最深,心中的念頭也是最為堅定,一一指派任務後說到:“隻有奮起直追,才能改變頹勢,也隻有體現我們的價值,才會老祖認可,不想被掃地出門的話,就都好好的努力吧!”

——這——是——分——割——線——

征北郡靈焚城之中,看著已經融合為一股的法力,張默由衷的笑了出來,這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沒想到最終,還是讓自己成功了。

天運帝國在背後支撐的強大基礎,與法律被全麵推行的法力來源,兩者結合之後誕生的新法力,在質量上要比以前高出不止一籌,最關鍵的是竟然再不複之前的散亂,而是結為一個整體存在,這變化實在是讓他喜出望外。

仔細感應之後張默就明白了,這些法力是因為法律而凝結,他們產生的根源與基礎都是一樣的,與之前因為各種原因認同政務係統的統治後產生的法力是不一樣的,所以法力雖然仍舊呈現出單個單位存在的狀態,本質上卻是一體,才會有這種變化。

“你們既然因為法律而生,再以官印為依托,恐怕就不合適了吧,應該有點變化了。”

看著新生成的法力,張默將手中治安法原稿與官印向上一扔,兩者被新法力包容起來,如水一樣的化開,漸漸地融為一體。

啪嗒!

當兩者完全融合之後,新生成的法力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家,一下子就全部湧入其中,沒有了法力的支持,懸浮於空中、剛剛融合成型、仿佛是一本書一樣的東西,瞬間就要掉下去,讓張默伸手拿在手中。

仔細摩挲了一下,張默有些高興地說道:“你既然是因為法力而生成,是法力的母體,那就叫你法典吧,希望越來越多的法律被製定,希望你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法典出現,被命名之後竟有了一絲歡喜的情緒,隨後一個跳躍,竟然融入到張默的身體中,在識海裏麵安家落戶了。

隻有法寶或法寶胚胎,才能被修士如此祭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