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叩問前世
“她走了就走了吧，天壑兄，你有這樣的修為，以後的日子注定會越來越好，何必還因為一個女人而介懷！”
“沒錯，天壑哥，那個女人走了，是她沒有那個福氣，我相信以天壑哥的本事，很快就能再次組建一個家庭，比那個女人好得多的人有的是，多少人都在羨慕天壑哥你的生活呢。 ”
“這種女人，隻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看她留下的信件，恐怕離你而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想法，其實是早就開始謀劃的，天壑兄你就別為這種女人傷心了，不值得。”
明鏡之中再次顯現的畫麵，是張默再一次清醒後聽到的內容，就像是一個收音機一樣，隻有聲音流傳出來，根據聲音判斷，勸說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沒聽過，女的赫然時鍾離芷的聲音。
張默知道，這段對話是在發現自己母親離開後，鍾離芷夫婦前來勸說自己父親時發生的，至於在發生這段對話時母親離開了多久，那就不是張默能知道的了，畢竟聖神台中的歲月可不是按年月過的，那是按照一秒一秒的時間來計算的。
這時候，另外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來說道：“我傷心不是因為她離我而去，我現在的樣子，她選擇離開我早有預料，隻是他為什麽要將我給默兒尋找的藥材一起拿走？！那可是我費勁千辛萬苦，才尋覓到的藥材，主要作用就是溫養精神，那可是一株靈材，就這樣被她給帶走了，我真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難道默兒就不是她的孩子嗎？！”
就聽見鍾離芷說道：“這種女人心裏麵想著的，就隻有自己，又怎麽會在意默兒的死活。不過，天壑哥，你說默兒不是傻子，還能醒過來，這是真的嗎？！”
聽得出來，她的問話中更多的是不確定的成分，隻是卻聽見張天壑非常肯定的說道：“當然是真的，我已經反複確認過了，默兒他不是精神受損、先天發育不全的傻子，他就是一個正常人，隻不過現在的精神被某種存在給封住了，就好像是被關在一個小屋子裏麵一樣，我甚至懷疑，我們現在說的話，他都是能聽見的。”
“如果那靈材還在就好了，有他溫養精神，默兒一定會更快的好起來的。”鍾離芷的丈夫這時候惋惜到：“如果默兒能夠醒過來，和鐵柱一起玩耍，那該有多好啊！”
“我還要再去那裏一趟，既然能找到一株靈材，就肯定能找到第二株，哪怕是為了默兒，我也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張天壑下定了決心道：“妹子，默兒暫時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很快就能回來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也算是有個照應。”趙鐵柱的父親開口說道：“你一個人在深山老林之中遊**，我也不放心，咱們一起走，快去快回，不要耽擱時間。”
後麵還說了什麽，就變得有些斷斷續續的，張默的精神再次陷入到聖神台的鎮壓中，不過這次並沒有完全隔斷與外界的聯係，隱隱約約中大概感應到一些事情，不過當時都很模糊，現在就算是結合得到的信息還原，大概也就能還原出部分內容。
比如說，趙鐵柱的父親突然一人歸來，身受重傷將一些東西交給鍾離芷，囑托那是張天壑交給張默的，但是兩人後來又談了些什麽，張默就不知道了；
比如說，他能感覺到在最初，失去父親的趙鐵柱對自己無比憤恨，可是慢慢的那憤怒的情緒消失不見，開始了每天給自己送飯的固定生活，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他同樣是一無所知；
比如說，他能感受到張天溝與張天淵多次到來，前後與鍾離芷發生過很多矛盾，但大部分矛盾最後是如何解決的，他也不知道；
比如說，武館中的弟子來來回回換了好幾茬，自己的地位卻是雷打不動，始終沒有什麽變化，可是趙鐵柱為自己打架的次數越來越多；
很多東西他都有模糊的感知，卻不知道意味著什麽，現在有了登天梯秘術，有了後來得到信息的完善，他大概弄明白了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麽，同時也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對自己的心理變化、應對等情況進行剖析，用自己的評判標準，來確認當時所作所為，是否違逆了自己的本心。
這種以後來成熟眼光檢視之前所作所為的方法，其實是很不講道理的，可是極武大帝創造秘術的目的不是為了修煉而是為了突破，道理什麽的根本就不是他考慮的內容，因為這根本就不講究什麽循序漸進。
一幕幕畫麵閃過，張默在被聖神台鎮壓時發生的事情，此時都原景再現了，之前很多未曾注意到的細節，也在這次登天梯秘術的作用下，全都展現出來，讓張默對以往發生的事情，有了更深的認識。
就在這些畫麵定格的時候，海量的情緒再次洶湧而來，正麵的、負麵的、向上的、消極的，種種情緒不一而足，卻都在同樣拷問著張默的心靈，讓他不得不對自己當年的種種行為，按照評判標準來確定一下，當時的反應與處理，是否符合自己本心？！
“嗬嗬，我被聖神台鎮壓，所有一切事情的發生，都不會受到我的控製，我於行動反應上麵，自然是沒有任何應該拷問的地方。”登天梯秘術拷問的內容非常齊全，張默說完之後再次言道：“我心本一，始終不變，大年心中所想，活血有些稚嫩，卻絕對是發自於內心深處的想法，和現在形成的標準並不衝突，我並沒有虧心之處，心靈成長並沒有絲毫偏離本心的地方，這天梯我自然是登得的！”
話音一落，張默識海中那輪明鏡之上，突兀的出現一個小台子，這小台子形成之後，立刻就變成了一塊基石，穩穩地停留在明鏡中央，仿佛能以此撐起無窮的重量！
這，是心靈的力量，也是登天梯的玄妙。
登天梯的拷問是非常直接的，他直指修士內心深處最本真的地方，在秘術的作用下，按照你的評判標準來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因為騙得了誰都騙不了自己！
張默自然也是如此，當年經曆的事情一件件從明鏡中浮現，他在不停的拷問自己，感覺到明鏡在這種拷問之中，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澄澈，而自身的精神也在飛速消耗中。
這種消耗非常奇妙，消耗的速度並非是多快或者多慢，而是與使用秘術的修士自身息息相關。
打個具體的例子就能理解這種消耗了：修士使用登天梯對以往進行拷問，就好像是自身在進行一次路途不明的旅程，這旅程的最終目的是將你這一身力氣全都消耗一空，至於你是開車還是步行，都不在這場旅程的考慮之中，反正最終消耗一空的同時，恰好將這場旅程完成就好了。
正在使用登天梯的張默，實實在在的有這種感覺，因為他的精神在隨著往事的出現，非常有規律的被消耗，按照這種態勢走下去，等到他將所有的內容全部回憶、拷問完，精神也剛好被消耗一空。
不愧是極武大帝創造的秘術，作用之玄妙真不是蓋的！
正在運用秘術的張默，自然不會有任何的感慨，將這一階段的內容全都回憶、考完完畢之後，下一段的經曆就開始流水一般的出現。
清醒後找二叔、三叔討要靈田，事情雖然做的並沒有錯，但是用精神秘術進行威脅，有些失之於偏頗了，畢竟是被鎮壓多年，一朝得以解脫總有些輕狂，這是自己當年做的不對的地方！
在承認自己做的不對之後，明亮的鏡麵上麵，突然無聲無息的出現一條裂縫，這裂縫雖然輕微，卻讓圓潤無暇的鏡麵有了瑕疵，而本來恰到好處會被消耗的精神，則不受控製的流淌到這明亮的鏡麵上，緩緩地開始修補起這條裂縫來！
這就是登天梯的霸道之處，明亮的鏡麵代表的是圓潤無暇的心靈，在對以往進行拷問的時候，如果有什麽地方是做的是自己不認可的，圓潤無暇的心靈立刻就會出問題，需要用自己的精神進行彌補，如果你的精神到最後不足以彌補的話，肯定就是精神枯竭的下場，因為登天梯的秘術被使用後，不將你最後一絲精神榨幹淨，是絕對不會停止的，而一個修士被榨幹最後一絲精神，就相當於死亡了！
心靈本是無形無質的虛幻之物，極武大帝卻能通過登天梯這種秘術，讓他不僅變得現實可見，而且還能夠進行修煉，這絕對是顛覆修士世界觀的大事情！
慢慢的，這段時間的經曆緩緩回憶起來，幻沙一脈、天焱真君的傳承洞府、秦博、外海等等事情沒有絲毫遺漏，當時認為處理的事情，現在看來有很多地方都是有不足的！
明亮的圓鏡上麵不停地出現狀況，不僅僅是有裂痕，還會出現雜物滲入其中，還會有灰塵落於其上，各種狀況層出不窮，唯一相同的就是都需要消耗張默的精神進行修補，讓心靈處於一種明亮的狀態。
而隨著他拷問的進度漸漸加深，在明亮鏡麵上方，出現的基石也變得越來越多，已經漸漸地壘成了一座高台，這高台普普通通，就是利用心靈的力量凝聚成形，也隻有在心靈之中才能見得到，一旦登天梯秘術失效，那麽這個小高台也自然消失不見。
到最後，張默的精神已經有些入不敷出，但是整個拷問的過程，他都顯得坦坦****，心靈之境並沒有因為各種變化，有任何的不穩定，而是按照一定的節奏保持自身的清明，本已經瀕臨枯竭的精神，似乎也不會成為他的麻煩一樣。
“我心靈圓潤無暇，錯了便是錯了、對了便是對了，但是不論對錯都是我自己做的事情，哪怕是做錯也並沒有違反我做人的原則，心靈之境又怎會有灰塵蒙蔽、有裂痕誕生呢？！”
站在一個超然的角度，張默緩緩說道：“我自然有能力保持心靈澄澈，不需要用精神做這種彌補，哪怕是抽調其中的精神，我也同樣能夠讓心靈圓潤無暇！”
說完這句話，剛剛被心靈之境吸入的精神，全部在其中返了回來，讓張默本已經瀕臨枯竭的精神一下子變得飽滿起來，可是失去這些精神的心靈之境，表麵則是變得坑坑窪窪，鏡麵本體裂痕縱橫密布、雜質肉眼可見，而鏡麵上的汙垢已經積累了厚厚的一層。
看著這個破爛一樣的心靈之境，張默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我的心靈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出了這麽大的問題，真的是好嚇人啊！”
鏡中的畫麵已經閃到了最後的場景，那是張默在進入厄土戰場後，為這方世界的生靈宣講鎮獄理念的時候，那些無形波動對生靈精神的影響，也被完全展現了出來。
看著這一幕，精神飽滿的張默說道：“鎮獄理念乃是我自身堅持的根本，而且我也相信，成為鎮獄黨的學生，加入到鎮獄黨之中，對任何一個修士而言，都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情，這乃是對生靈有利的好事，自然是沒錯的。”
張默屬於“兩世為人”，本以為自己接受拷問的內容，隻是發生在極武界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在這些畫麵停止後，登天梯的秘術仍舊在不停地運轉，而是開始顯現出他在地球上的生活。
這次畫麵顯示是很有意思的，並不是按照張默生活的軌跡來顯示，而是從穿越之前開始，一點點的向前推，一直推到他出生為止。
這又是一段心靈的旅程，張默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如此清晰地，將上一世的記憶都記起來，因為很多東西他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尤其是當年學習的專業，在十五年不停地破禁生涯中，已經徹底被扔到二門後去了，現在看上去，還真有種如隔昨日的感歎。
心靈之旅還在繼續，心靈之境的破牌程度越來越嚴重，本以為精神還夠用的張默，卻不得不麵臨著精神枯竭的窘境：誰讓他有兩世的記憶來著？！
眼看就要落得一個精神枯竭的下場，腦海中一直淡然的張默突然說道：“心靈本就圓潤無暇，又何須登天梯！”
說完之後，本來破破爛爛的心靈之境，突然間光芒大盛，上麵的灰塵被震落、裂開的縫隙得以彌補、摻雜進入其中的雜質被驅除、坑坑窪窪的表麵重新變得圓滑起來！
光有這番變化還不夠，心靈之境竟然輕輕一震，一股精純至極的精神力，從其中洶湧而出，直接灌注到將要枯竭的張默精神中，讓他有足夠的精神，可以支撐他將登天梯秘術維持下去：說不能中斷就不能中斷，極武大帝的秘術，可不是那麽容易破解的。
不過，就在那些灰塵跌落的時候，就在那些雜質被排出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消失不見，而是凝結成一塊特殊的基石，被張默緩緩地安放到高台的中心處！
心靈之境上麵的高台越來越有規模，普普通通的基石按照特殊的規律擺放之後，本就已經帶有一種特殊的韻律，仿佛溝通了一個神秘的世界一樣，等到將這個特殊的基石放入其中，就好像是放入了能量一樣，整個高台立刻就變得不一樣，竟然開始慢慢的融合起來，轉眼之間就變成一體，看不出之前一塊塊基石的樣子。
而張默之後形成的基石，在融入這個高台之後，立刻就消失不見，真的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樣，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回憶的畫麵越來越多，高台也越來越高，精神再次得到補充後，張默已經沒有後顧之憂，自然是用心的開始檢視自己在地球上的所作所為，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說實話，在地球上的時候，自己雖然也夠努力，但是以現在的標準來評判的話，很多地方做的都很不到位，心靈之境時不時的就會出點狀況，好在這些變化都被他強行驅除，除了為高台的增長增加些原料之外，並沒有起到其他的作用。
兩世為人的經曆，讓張默的心靈之境變得無比明亮，似乎已經要突破心靈的限製，直接影響到張默的身體一樣，越發顯得神異，而高台所散發的波動也越來越強，上方真的好想有一個不同尋常的世界，通過這個高台才能夠感應到！
當他看到嬰兒時自己的樣子後、看到父母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放到孤兒院門口之後，地球上這一世的經曆，總算是到了結尾之時。
隻是，還沒等張默緩口氣，他發現登天梯竟然絲毫沒有停止運轉的跡象，這讓他有點傻眼：我到底是活了多少回啊？！
自己的精神仍舊在不停地被消耗，而且速度之快讓他有種後怕的感覺：恐怕之前消耗的精神加起來，也沒有現在一個呼吸間消耗的多！
就在他精神將要消耗幹淨的前一瞬間，停留在靈魂中許久未曾有動靜的聖神台，突然間輕輕地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