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則帶領他手下三千精兵日夜兼程馬不停蹄趕到邊關時,扶丘城已失守。與扶丘相鄰的青城即將淪陷,緊鄰在二城之後的萬平郡亦是岌岌可危。
巳時。
南宮未昌立於青城城牆上方,望著城外排列整齊訓練有素的夷卻國大軍,緊鎖眉頭。
“豫王爺,您素有不敗戰神的名號,可如今青城已是強弩之末,您不如早早投降,以免徒增傷亡!”城門下,敵軍將領一身銀盔戰甲,筆直地坐在馬背上,囂張又放肆。
南宮未昌不動聲色,他昨日趕來時,青城兵力幾近覆滅,眼下再無力與敵軍周旋。夷卻國此番大肆攻打邊關數城,必定是做足了準備。他們兵力強盛,儲糧充足,攻下昌國邊境,看來是勢在必行。
一個小兵跑了上來,附在南宮未昌耳畔說了些什麽,隻見南宮未昌神色大變,連忙下了城門。
“哈哈……”敵軍將領大笑出聲,“兄弟們看見了吧,南宮未昌那慌張的模樣,一定是出了大事!”
夷卻國的將士們紛紛點頭,“將軍英明!”
“既然如此,那本將軍就再多等他一等,本將軍要讓他南宮未昌,輸得心服口服!”馬背上的將軍放肆地笑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將軍英明!”將士們齊聲喊道。
下了城門的南宮未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般五大三粗頭腦簡單的人也妄想能夠打勝仗,當真好笑!
一陣馬聲嘶鳴,南宮未昌望向來人,眸中隱隱有了喜色。公孫則總是能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
“王爺!”公孫則下了馬,迎麵行來,目光急切,“我一路行來,隻見城中遍地傷兵,這青城可還守得住?”
南宮未昌沉聲道,“扶丘已淪陷,青城若再失守,萬平郡便如同待宰羔羊,屆時邊關覆滅便成定局。所以,無論如何,青城一定要守住!”
公孫則麵色凝重,“我沒能說服皇上,隻帶來了三千兵力。”
“你手下的精兵當可以一敵十,三千兵力雖無法扭轉乾坤,卻仍可抵禦一時,隻盼父皇能夠派援兵前來。”南宮未昌輕歎,“如今我遭監禁,父皇收了你的兵權,夷卻國在這時出兵,又對邊關的兵力了若指掌,這是出了國賊啊!”
“正是,”公孫則點頭,“暮姑娘也有此猜測。”
南宮未昌眸中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光彩,“雲朝她可還好?”
“暮姑娘一切都好,”公孫則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封信,“她托我將此信交於您。”
南宮未昌接過信,連忙拆開來看。
信上不曾寫著關懷,不曾寫著擔憂,不過短短兩行,卻令南宮未昌大喜,“太好了!”
南宮未昌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像眼下這般驚喜出聲的情形更是少之又少,這難免令公孫則好奇。
“王爺,暮姑娘說了什麽?”
南宮未昌滿眼喜色,他對身後小兵吩咐道,“青城不慎染了疫病,百姓們傷亡慘重,哀嚎聲連綿不絕,懂了嗎?”
小兵懵懂地看著南宮未昌,片刻後恍然大悟,連忙點頭,“謹遵王爺之命!”
公孫則疑惑不已,卻見南宮未昌神秘一笑,他道,“我總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暮雲朝辦不到的。”
“阿嚏……”暮雲朝揉揉鼻子,“誰在背後議論我?”
月兒手上提了個鳥籠,連忙進屋將門窗關好,“客棧不比宮中,姐姐莫要染了風寒。”
暮雲朝的目光被月兒手中的鳥籠所吸引,“月兒,這燕子哪來的?”
月兒將鳥籠放在桌上,笑答,“一年前,正值嚴冬時節,我在禦花園撿到了險些被凍死的小羽,見它可憐便偷偷養在了禦膳房,禦膳房的公公們皆是好心人,一直照料著小羽。”
暮雲朝挑眉,“這隻燕子還有名字?”
月兒甜甜一笑,兩顆虎牙露在外,可愛極了,“我隨意取的,姐姐覺得好聽嗎?”
“既是月兒取的名,那自然是極好的……”暮雲朝走至桌前,仔細打量著籠中的燕子,隻見這隻燕子頭寬、嘴短寬而微彎曲,尾部較短,翅特長,足弱小,體結實有力。羽衣致密,通體為灰褐色,在喉、頸、腹部皆有白色斑紋。
半晌後,暮雲朝恍然,這並非普通的燕子,這是尖尾雨燕!飛行速度最快的鳥類!
“這隻燕子不是養在宮中?怎麽會來了客棧?”
月兒走了過來,道,“方才我聽見窗外有熟悉的鳥叫聲,便進院中一探,正巧看見小羽來回飛著。我便找掌櫃的借來鳥籠,打算將小羽養在身邊。”
暮雲朝點點頭,托腮道,“鳥兒最喜自由,小羽若是想要翱翔天空,便不要將它關在籠中。”
“姐姐說的是,我這就將籠子打開,小羽心中記著我的恩情,想它日後定會時常飛來看我。”
巳時三刻。
“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
“我可憐的兒子,誰來救救我們……”
青城外的敵軍們麵麵相覷,不知城中發生了何事。
“將軍,這城內究竟生了何事?”小將問道。
“哈哈……”將軍大笑出聲,“真是大快人心!雖不知城中究竟如何,不過百姓的慘叫聲聽在耳中還真是舒服!這下我看他南宮未昌,拿什麽來跟本將軍作對!”
士兵們齊齊出聲,“將軍英明!”
小將又問,“將軍,我們何時攻城?”
將軍揮揮手,“不急不急,照此情形下去,不用我們攻城,他們便自行滅亡了!”
午時一刻。
“王爺,單憑這些東西,當真能夠擊退敵軍?”公孫則手下的精兵集體休息去了,城中百姓按照南宮未昌的吩咐,紛紛動起手來。
“不單是擊退敵軍這麽簡單,我要的,是剿滅敵人!”南宮未昌負手而立,勝券在握。
公孫則雖有疑惑,卻對南宮未昌深信不疑。隻因這個人從來沒有打過敗仗,從來沒有叫人失望過!
公孫則隨即加入了百姓們的隊列,他武功根底極佳,拉快了進度。
申時二刻。
“將軍,已經過去三個時辰了,這城中慘叫聲卻不曾消弭,小將請命前去城門查探一番。”
將軍點點頭,“也好,你過去看看,別叫他耍什麽花樣。”
小將縱馬而去,到得城門前下馬,透過門縫朝城裏望去。
隻見城中躺滿了人,各個麵容憔悴,慘叫不已。
突然,城中有人發現了他,那人艱難地朝城門爬來,“求,求你……打開城門,我們染了疫病……快要活不下去了……”
小將一驚,連忙後退一步,隨即跨上馬回到軍隊。
“回稟將軍,城內染了疫病,城中百姓傷亡慘重。”
將軍挑眉,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來,便無須本將軍親自出手了!通知下去,城內病情嚴重,此時不宜攻城,全體下馬修整!”
“將軍英明!”
酉時。
夕陽西下,日暮餘暉下,城牆熠熠生輝。
“今日辛苦諸位了,本王在此向大家保證,必定會剿滅敵軍,還你們餘生安樂!”
百姓們齊齊下跪,紛紛叩首,“王爺萬歲……王爺萬歲……”
南宮未昌麵上有暖意流露,他轉眸看向公孫則,“一刻鍾後,你帶領兩千兵力潛往敵軍背部,切記不可暴露行蹤。剩下的一千兵力調至城門,聽我號令。”
公孫則拱手,“得令!”
酉時三刻。
一千兵力整齊地排列在城門前,經過幾個時辰的修整,他們已是精力充沛,意氣風發!
青城尚有戰鬥力的三百士兵則隨南宮未昌上了城門,他們躬身行進,倚牆而坐,每人懷中抱著數十個紙包。
酉時四刻。
遠方的天邊有火花劃過,正處在夷卻國大軍背部。
“將軍,為何會有傳信煙火?”小將最先注意到那火花,連忙問道。
那將軍還未來得及回話,便見一個土黃色的紙包自城牆上方飛了過來,直直朝他門麵襲來。
他連忙伸手抓住那方方正正的紙包,隻見上麵用夷卻國的文字寫著:“點燃它,有驚喜。”
“你,點燃它。”
小將接過紙包,有些猶豫,“將軍,這東西不知是何來曆,咱們還當謹慎些……”
將軍一掌拍在那小將的腦袋上,一臉不耐,“管它什麽來頭,還能燒了本將軍不成!”
小將吃痛,不敢再做勸說,隻得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燃那紙包。
眾人齊齊盯著紙包,目不轉睛。
隻見那紙包迅速燃起,不過片刻功夫,便聽一聲巨響,那東西炸了!
小將手捧著紙包,直接被炸了個粉碎,而他周圍數十人,無一人幸免,包括那囂張自大的將軍。
霎時間,敵軍亂了。
戰馬受了驚,齊齊長鳴奔跑,朝著四麵八方任一方向逃竄。
城牆上一個接一個點燃的紙包拋了下來,以肉眼能夠看見的速度,朝城下六神無主的敵軍們砸去。
“快逃啊!救命啊!”
群龍無首,兵心已亂,此刻他們的腦中隻剩下逃命!
南宮未昌立在城牆上方,隻見他輕輕抬手,發絲衣角隨風飛揚。
這時,公孫則帶領著兩千大軍自敵軍背部突襲而來,徹底截斷了他們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