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潤物細無聲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於思平並沒有繼續糾纏。含光拿了房卡,回到自己房間,維持大腦放空,洗完澡躺在**,本來還想好好想想該怎麽做的——結果腦袋一沾枕,便昏沉了過去,居然是一夜無夢,難得地有了一場好眠。
第二天起來時,許雲深已經發了短信,詢問她的安排,含光回了個電話過去,說自己不會和於思平一起活動,兩人也不在一起過年,許雲深便道,“那我們今日就去拜訪幾個藏家吧?”
含光自然沒有意見,稍微收拾了一番內務,便到樓頂去找許雲深,在走廊裏正好又遇到了那漂亮的少年,兩人客氣地點了點頭,那少年露齒一笑,道了聲早,又說,“聽說昨晚你去了女爵士的畫展——很可惜,我過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啊,你也過去了嗎?”含光對他有點說不清的心理,一方麵有些好奇心——她畢竟原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一方麵又覺得自己實在多事八卦,所以態度也是滿微妙的,“我走得比較早,不然也許還能一起聊聊。”
“閉幕酒會我也會去。”那少年伸出手,“我叫詹姆士泰特,很高興認識你。”
“李含光。”含光和他握了握手,“閉幕酒會時我應該已經離開倫敦了,希望這幾天在別的場合能遇見你。”
“後天溫斯頓勳爵家裏會有一場品酒會,也許可以見到你。”也許是因為亨利的關係,詹姆士對她的態度熱情了很多,又衝她笑了笑,幾乎把含光眼睛晃瞎了,這才和她分開走向電梯,邊走還邊接了個電話,拿起來就說,“噢,甜心男孩,我也想你。”
含光對這個麵向男性的花花公子(?)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看了看他的背影,才敲門進去,見許雲深癱在沙發上看雜誌,空曠的客廳裏隻有他一人,便不禁說,“你一個人住這三百多平米的屋子不覺得太空了嗎?要不還是換個高級套房算了。”
許雲深懶洋洋地說,“太麻煩了啦,再說,我住慣了大房子,屋子太小睡覺都覺得憋屈得慌。”
他的確在北京也是一個人住了一套四合院,論占地是比這個更大,含光無語道,“那你留學時候怎麽辦?”
“我在歐洲留學的時候肯定也住獨棟的房子啊。”許雲深說,“怎麽也得有個上下兩層幾百平方吧——我東西又多,哎呀說了你也不懂,別看大,但都是需要的。”
他們家好像還在歐洲有城堡呢……出去旅遊時,肯定也是住這種大套房吧。含光有時候真覺得許雲深的命實在是好得不得了,這有權有勢也就算了,世上的狗大戶多了,可有錢有勢又有才有貌,那就讓人很看不過眼了。你說他奢侈?他的收入完全支持得起這份花銷啊,這種輕輕鬆鬆就走上人生巔峰的贏家感,真是讓含光羨慕妒忌恨。雖然曾經她們家也特有錢,可她一沒才華二沒自由,雖然錦衣玉食,但過得那叫一個糟心和苦逼啊。現在雖然也有點小錢,有點自由了,可和許雲深比,始終是少了那種從容慵懶的幸福感,還有揮灑橫溢的才氣啊!
“你真是能引出人內心深處的陰暗麵啊。”她隨手拿起門邊的薄荷糖丟他,“走了啦,今天不是還要去拜訪幾個客戶嗎?估計又是本地權貴了吧?”
“不權貴怎麽玩得起秦國的古董,就算有看上的,也沒法帶到英國來啊。”許雲深說,“不過你在這方麵要注意點,能往國外走的文物是有年代限製的,我們國家這方麵查得很嚴,兩邊中介的時候要當心一些,別出了差錯被人拿來頂缸了。”
含光也知道一些古董行規,事實上在這方麵,秦國人的種族意識還是很重的,別看自己收藏了不少國外的寶貝,但是國內的古董年代久遠些,或者是價值大點的,一般都不願意賣給外國人,就算是做走私的都不敢冒犯這規矩。她聽李年隱約說過,這一行行規嚴厲,背後也是有大佬的。
魯國人在這點上得天獨厚,因為同文同種的關係,標準會寬鬆些,再說也不好防範,所以於思平當時把繡屏拿到那裏去賣也不算是違背了行規。畢竟那繡屏隻是因為意義特殊,在國內無法拍賣而已,並不算是年代久遠、珍稀異常的寶物,真正如青銅器大鼎,一旦在歐洲、魯國的拍賣會麵市,國內的黑市便會麵臨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洗牌,洗不洗得到你那就得看運氣了。是以一般想要長久做下去的黑市小店,對於這種走私反而是圍追堵截得比官方更為積極。
當然,個把沒那麽珍貴的瓷器啊、珠寶玉飾啊,字畫什麽的,那隻要能走掉的話,也不會有人來大驚小怪。不然許雲深搞那個網站也就沒意義了,畢竟還是有很多古董是正常在藏界流通的。許雲深帶她到英國來的時候,含光還在想他知不知道這裏頭的講究,此時他說出來,她才知道原來此人是門清,隻是估計之前忘記提醒了而已。
“嗯,你放心吧,那種大器物我不會碰的,不說中介出國了,就是中介在國內流通不也違法呢?我們網站不做的東西我也不做。”她說著,“你吃了早飯沒?沒吃我們就吃了出門吧。”
許雲深當然沒吃了,而且還懶得去餐廳就餐,又是點了送餐,兩人在露台上坐了下來。許雲深便閑聊道,“於先生今早做什麽,你沒和他一起吃晚飯?”
說到於思平,含光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雖然明知許雲深什麽也不知道,就是正常聊天而已,但稍微明媚起來的心情,依然隨之黯淡了下去。她未曾說話時,許雲深又說,“哦,怎麽了,一提到他你就不高興。昨晚在展廳裏也是的,你就那麽不想見懷特先生嗎?”
這件事因為和她‘身世’有關,換了別人來的話,肯定不會多問的,哪怕是劉德瑜呢,也從來沒主動和她談過這事兒。偏偏許雲深就這麽閑閑說來,根本也不顯得失禮,也讓人無法興起其餘的想法,這種坦**和善意,大概也就是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才會有了。換做是別人,因為權家的財富和懷特先生的重要地位,如此打探時,隻怕先就要有幾分氣虛,生怕含光有所誤會了。
含光幾次開口,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對許雲深她倒真覺得即使說出真相也不會怎麽樣,以此人的性格,估計也就是稀奇一番吧,並不會把她舉報去什麽地方。——但是在隱瞞了真相這麽久以後,她也不期然是覺得這種事情,應該隻能對最親密的人講出來,和許雲深之間顯然沒到這一步。再說她把自己來曆說了是沒事,可於思平怎麽辦,知道她泄密以後應該會直接掐死她,要不然就是弄死許雲深吧?無法想象此人會任由自己的來曆之秘被第三人知道。
當然,說謊也非她所願,含光沉吟了一下,便把她在於思平端出身世說後一直醞釀的‘含光版本’說了出來。“我根本不知道懷特先生是誰……老實和你說吧,雖然於叔叔對我是很好,但我對我的身世一點興趣都沒有。我覺得過現在的生活就可以了,但是於叔叔又不這麽認為,他還是想把我帶回所謂我應該在的圈子裏……”
“你不知道你親生父母是誰嗎?”許雲深好奇地問,“於先生沒告訴你?”
“沒說,隻隱約知道背後肯定有個故事。”含光搖頭道,“反正就因為這件事,我們鬧了幾次不愉快——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忘恩負義——”
“你現在自己養活自己也沒問題啊,又不靠他過活——再說……”許雲深肯定不會站在於思平這邊,他那個反封建的立場,必定使得他十分讚賞含光的態度,“這樣吧,你白拿過他多少錢?我幫你還了,以後他再要逼你做什麽事也沒借口了吧?”
汗,含光趕快搖頭,“沒白拿過——我怎麽會白拿旁人的錢,隻是就像你這樣提攜過我賺錢……人情債才是最難還的呀。”
許雲深哦了一聲,也有點失望,“就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隻有人情債是最難還的。”
他又道,“不過既然你不願配合於先生去認識那些名流,那在倫敦期間你就都跟著我好了,我們見過幾個老朋友就去瑞士吧,到馬特洪峰玩玩,再回蘇格蘭的城堡過年。”
含光雖早料到他多半會有此安排,但依然有幾分感動,感激道,“本是你搭便帶我,現在倒鬧得為了我改行程——”
“哎呀,說這個就沒意思了。”許雲深大手一揮,喝了半杯牛奶,“麗茲的早餐還是蠻有名的,我喜歡他們家的炒蛋,比較滑嫩,你也嚐嚐?”
含光對英式食物實在沒什麽接受的意願,隻是吃了勉強能入口而已,兩人邊吃邊聊,也是談笑風生,含光說起同一層住著的詹姆士泰特,“真是漂亮,可惜喜歡男孩子。”
“哦,是泰特家的小少爺啊,”許雲深對他也是熟識的,“不錯,我們都說他太漂亮,以至於不適合女人了。哈哈,反正他們泰特家都是雙性戀,就算他隻喜歡男孩子也沒關係。他們家的頭銜不會失落的——對了,你說他對你很熱情?”
含光點了點頭,“有什麽問題嗎?”
“亨利達維爾可能把懷特先生對你另眼相看的事情告訴他了,”許雲深說,“對了,我昨晚回來以後也收到幾通電話,都在八卦於先生的來曆問題,這裏的人隻知道於先生和懷特先生關係密切,來自魯國的某個大家族,並不知道他是權家的人,其實魯國那邊和歐洲來往還是很密切的,看來,於先生即使是在魯國,作風也很低調。”
上流社會果然還是很八卦啊,這種家長裏短的作風和從前除了媒介不同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含光忍著笑——於思平在魯國作風會高調就怪了,“他們要是知道我不是他們想象中的身份,不知會不會就不搭理我了呢。”
“有可能哦,這些貴族雖然表麵上和藹可親禮貌得很,但是階級意識還是很重的,不是一個階層的人,太過親熱的話也會被人嘲笑。”許雲深說,“亨利昨晚聯係你了嗎?”
“你怎麽知道?”含光稍微有些訝異。“態度也是一下就熱情了好多。”
“正常的,反正裏麵學問你自己去想就行了。”許雲深聳聳肩,“也沒必要太怪責他們,都是階層的習慣而已。”
還以為歐洲這邊風氣開放,沒想到稍微一深入,一切還是一模一樣。含光對詹姆士的好奇心頓時衰減了下來,“哦……好吧,也沒怪責,就覺得會聊不來而已。”
兩人說說笑笑,外出訪友,晚上許雲深又帶她去好館子吃了飯,還帶她去酒吧開眼界,吃道地的酒吧小食,喝當地啤酒,當晚正好有球賽,許雲深看起球來居然也和旁的球迷一樣激動。——就這麽鬧騰到了後半夜,兩人才回了酒店,第二天早上含光又早早地過去找他,雖然就和於叔叔住在隔壁,但卻根本都沒和他照麵。
如此兩天,於思平居然也沒動作,含光倒覺得有點心虛了,眼看許雲深已經買好了第二天去瑞士的機票,她也自覺考慮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和許雲深打了聲招呼,去找於思平吃晚飯。
作者有話要說:換了個切入點吧,原來那個在和諧的大環境下真不知如何寫下去
說我扣了1000多字的,這個我也不想啊……最近風頭緊得來,我沒法逆潮流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