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聽起來很嚇人

權寅顯然也料到含光可能會有此一問,他抬了抬眉毛,倒也很幹脆地答應了下來。“你父母的身份還是比較敏感的……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母親還健在,不過,她在魯國也並非名流貴族,身份亦是秘而不宣,認識她的人不會很多,連我也是機緣巧合下才和這位長輩見麵的。”

含光聽著根本無從想象——這到底什麽身份,居然是如此低調。要知道大家大族雖然說是韜光養晦,但那隻是在不同階層的人眼中是如此,同階層裏就沒聽說有正常人不出來交際。越是上層就越講關係和交際,這斷絕和大家的聯係,不是自找死路嗎,不出幾代家裏肯定就敗落了去。而且為什麽分明是魯國的貴族,又會把她給丟到西安府來?

難道她是這位貴族婦女來秦國的時候在這裏一夜風流留下來的孽種……

含光不禁想入非非了,她小心地問,“那……家裏知道我的存在嗎?”

問出口了才覺得不對——要是家裏不知道她的話,於思平如何解釋?含光忙又補充,“我是說,家裏除了我生母以外的人,知道我的存在嗎?”

“應該是以為你已經死了,”權寅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可能有一些誤會吧。畢竟這樣的密事,也不好多問什麽,隻能自己揣測。”

含光不知如何,也鬆了口氣,見權寅沒有繼續說明的意思,便又好奇地問,“那個家庭勢力大嗎?我在小時候有幾次生命危險,不知道和他們有沒有關係呢。”

“還有此事?”權寅有幾分動容。“你說給我聽聽?”

“嗯。”含光就把兩次意外都告訴了權寅,“不過間隔時間都很長,而且我長期一個人到處跑也沒遇到什麽事,也可能是我精神過敏了。”

“這還真的很難說。”權寅皺了皺眉,“不過,如果你的身份泄露出去的話,說不定你早就喪失自由了。你父母都有很多敵人,包括你母親再婚的對象也是樹敵甚多。所以我和你說,一旦你認祖歸宗,必定是不能維持現有生活的,為了安全起見,應該也是要被接到魯國去,在他們的安排下活著。”

含光聽著都覺得可怕,感覺上就和睿王一樣啊,為了安全和大局起見,什麽事都要受安排,都不能自由——如果這樣,她當然寧可不要認祖歸宗了。“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於叔叔他……”

“隻要不對大眾曝光就沒有問題。”權寅說,“我也不知道他和你母親是什麽關係,不過既然他一直都是在照顧你,又什麽也沒對你說,你應該不必太擔心。很可能你母親也是不希望你認回她,所以也就叮囑他不要多說什麽。又或者你母親都不知道你還活著,隻是你那位長輩看在當年的因緣份上一直照顧著你。既然你不打算相認,其實也沒必要多追究什麽,現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他看來是在盡力說明了,雖然還是不清不楚的,但含光歸納了一下:滔天富貴、敵人很多,國內國外都有,一旦相認連國內都不能呆了,必須去魯國在嚴格的安保下生活,看起來說不定婚事也要被安排……

感覺一般的商人就算再有錢也很難達到這個等級啊,應該是和政治有關。——說真的,她不會是魯國總統夫人留下的孽種什麽的吧,不過現代社會都這麽開放了,就算是敵國總統夫人的私生女,也沒必要殺掉或控製起來吧,直接爆出去做醜聞都可以啊。

……那個懷特先生,好像是黑白兩道通吃的軍火商,難道她娘是頂級軍火商的老婆?

也不無可能啊,現代社會,白道已經沒有什麽是一定要出人命才能解決的了,其實就是黑道也是如此,沒聽說黑道誰家的私生子一定會遭追殺的——還是在本人特得意的情況下遭追殺,也就隻有和軍火商、恐.怖分子有關才會這麽敏感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含光不敢想下去了,她現在已經是立定決心不再追查自己的身世,反正不管內情是怎樣,她一個人都承擔不起。

“那如果我不追查的話,應該還是能繼續這樣的生活的吧。”她對權寅確認道,“我也沒想著出名,又或者是出人頭地,混到上流社會裏去……就是想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小日子,這應該沒問題吧?”

權寅點了點頭,好像有點同情地看了她幾眼,“放心吧,令堂一家都是深居簡出,實際上交遊不廣,認識的人也不多,你的身份被揭穿的可能性相當小。我也是提醒你一聲,讓你知道厲害,如果有一天你那位長輩想帶你認祖歸宗的話,你能有個心理準備,可以為自己打算。”

好吧,含光心裏更安心一點了,於思平應該也沒想過帶她認祖歸宗什麽的,如果對方真的和權寅說得一樣有權有勢的話,自己不就脫離他的控製了嗎,這肯定是他所不樂見的。

和權寅分手以後,她在打車回家的過程中也是思索著這件事,做了一些推測,漸漸地也是有點眉目了。

於思平可能是在某次去魯國的過程中,很神奇地發現了她和這個很厲害的,連懷特先生都要給麵子甚至是想巴結的女人的血緣關係,這女人可能是自己厲害,也可能是老公厲害,非但厲害有錢,而且神秘低調。

由於懷特對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以及她對於思平底蘊的了解,她應該和母親,要不然就是和那個家庭裏的某個人長得很像,像到一看就是近親,不然他們也不能如此確定。所以於思平對她保留了這件事,但是對外就暗示自己是受了其母親所托來照看這個孤兒。那時候他對許家人、桂家人和劉家人都這麽說了,並且暗示了含光的身世有問題……這樣一來,她在出入一些上流社交誠的時候,如果因為長相惹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於思平就可以以‘含光生母’代理人的身份出麵和他們來往。

懷特那邊也是一樣,包括達維爾,可能都以為於思平是那位神秘女士的心腹或者密友,可想而知這個女士手裏應該有相當的權勢,為了攀上這條線他們自然也會著力和於思平結交,於思平便可以從中牟利,這樣一來,他在秦魯兩國都能玩這樣的把戲,而且也不用擔心她被傷害——她什麽也不知道,而且身份‘貴重’,就算合作不愉快,傷害她也沒有必要。

當然他不會告訴她真相,因為知道真相後她可能會直接聯係懷特或者告訴許雲深等人,去找生母,從而脫離他的控製,他是穩吃三方,隻要在言語上弄點狡獪,不要正麵承認自己是生母代理人,也不正麵肯定自己知道她的身份,這樣就能占住理,就算將來她的生母發現此事,也不能對他追究什麽。當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一切暴露之前他就已經回去了,到那時候即使騙局敗露,含光因為什麽也不知道也不會被責備,至於他本人那就更是無從去追究了。

把這個猜測來回想了幾遍,除了不曉得自己生母到底是幹嘛的,居然成這樣以外,含光覺得別的都還是挺合理的。於思平的計劃應該就是如此不假了——確認了這點以後,她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雖然利用她來增強自己的勢力,然後反過來威脅她說自己可以輕易地得到她這一點,比較無恥,很有於思平特色以外,別的方麵,起碼他的計劃不會連累到她的朋友,比如說許雲深,頂多就是被拉來當煙幕彈增強說服力而已。大體來說這個計劃還是人畜無害的,不是那種損人利己型的,她也不必為許雲深的人身安全擔心。

至於她自己,好像一直都處於持續的生命危險中——反正身為這麽的人的私生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和於思平關係倒是不大了,她第一次離奇死亡的時候還不認識他呢。

慈幼局的李局管應該是猜到一點了吧,所以對她的態度才會那麽古怪,又是很關心,又是保持距離……含光想了下,卻沒有去深究的興趣——權寅都說得那麽清楚了,想要自由就別去追尋自己的身世,她的好奇心還沒那麽過剩。

不過,認祖歸宗的話應該就能擺脫於思平了,雖然她絕對不打算這麽做,但也不失為威脅他的手段。含光決定把今晚和權寅的對話保留做自己的底牌,誰也不告訴,隻有在於思平做得很過分的時候拿來威脅他——雖然目前來看,這可能性也不高就是了,以他出現的次數來看,很可能到他走之前,都不會有什麽過分的機會。

思緒至此,轉為淡淡的慶幸:雖然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但還是盡情地忙去吧,不論是他也好,還是身世也好,最好都少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權寅這個朋友,因為這種奇特的緣分,倒算是結交下了。雖然兩人年齡有差,身份也大不一樣,但個性倒還挺合得來的。含光能感覺得出,權寅挺喜歡她的——不是那種男女間的喜歡,就是略帶了長輩意味的欣賞,大概就覺得‘這個小姑娘為人不錯’的這種感覺。吃過一次飯以後,時不時地還和她發發郵件,知道她有在做古董中介,也答應會給她介紹幾個客戶,又主動問她是否需要網站技術支持方麵的幫忙,說是自己這裏也有一些人才可以介紹。

他身份敏感,含光一麵是顧忌韋鳳飛,一麵是顧忌於思平,也不願意頻繁和權寅單獨約會,既然權寅有此提議,她就順理成章地把德瑜和桂思陽都拉了進來,四個人一起吃了一餐飯,也就都算是認識的朋友了。

有桂思陽在,不愁冷場的,他這個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覺得權寅是直爽的性子,什麽問題都是大大方方地問,權寅倒也有問必答,一頓飯吃下來,大家也算是對他多了幾分了解——他的確是神經外科權威,最近過來秦國也確實是出差來的,預計待個半年左右就要回魯國去了。不過桂思陽也有分寸,權寅沒說自己在魯國家族的事情,他也就一句沒問。

不知不覺,夏天很快也到了尾聲,這天許雲深給含光打了電話,說是要辦個品酒派對,邀了三人組參加,含光自然也不可能拒絕,答應了下來以後,又聊起了網站的事,許雲深最近也是想搞網上支付,技術上遇到難關。既然如此,含光也不可能不提及權寅,結果許雲深一聽就來了興趣,“那你也帶他來,我們可以一起聊聊嘛。”

這本來也沒什麽不可以的,不過含光不能不問,因為她最近聽德瑜說劉景羽也回國了,“你有邀劉大哥和韋姐姐嗎?”

“有,”許雲深疑惑道,“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呃……含光說,“韋姐姐和他也挺熟悉的,要不讓韋姐姐邀他吧。”

許雲深難得敏銳,“啊!你不說我都忘了……嗯,鳳飛就這點不好,以前也有過兩情敵共處一室,結果打起來的事。不過她和景羽也沒確定關係,應該沒什麽的,你隻管問權先生就是了。對了,思平回國沒有啊?我聯係他也找不見人,打電話都打不通。”

“給寫電子郵件比較好吧。”含光想到權寅可能會和許雲深談起於思平,就覺得頭皮發炸。“不過他人好像不在國內呢。”

許雲深遺憾地咂了咂嘴,“那就算了,你記得和邀權先生來認識一下,說不定我們還能扯得上關係呢。”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含光也不好再推脫什麽,隻好給權寅打了電話——結果,權寅對許雲深是久仰大名,含光稍一介紹他就欣然應約。

含光和石昮昮匯報時,她差點拋下劉慶羽跑到北京來圍觀這場熱鬧,也是從她的情報中含光才知道,劉景羽這一次回來,正是因為他雖然去了孟買,但韋鳳飛卻一反老爺子的安排,這兩個月幾乎就沒在孟買待過,他是追求受挫,回北京來繼續努力的。

韋鳳飛、權寅、劉景羽,在石昮昮口中,她李含光也算一個,還有不知情的德瑜,可能猜出一點的桂思陽……再加上粗線條的許雲深……

還沒去生日派對,含光幾乎都能想象出到時的場景會有多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