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輕璃緊緊捏住了手中醫書,她重新做了決定,既然鬱正砂不讓自己去打擾他京城的生活,她就偏偏要住到丞相府中去,不但如何,她還要以堂堂鬱府大小姐的身份從丞相府中嫁入宮中!

父親,你就等著接招吧!

遠在帝京的鬱正砂周身陡然湧出一陣寒意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身邊的大夫人連忙關切道:“老爺怎麽了?某不是這天氣寒涼,有些著涼了麽?”

鬱正砂沒有開口,眉宇之間蹙成小山一般,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平靜的日子或許很快就會被打破了。

洛陽城中的事情很快就告一段落了,柳明主動上門提出答應鬱輕璃的條件和其合作,而鬱輕璃則將其引薦給了自己的小舅舅李默。

不過三天,整個洛陽城中的商業局勢重新發生了變化,這意味著朝堂之上,一切也在發生著改變。

慕容風很快離開了洛陽,臨走之時對鬱輕璃承諾,他會好好準備婚事,定然給鬱輕璃一個盛大的婚禮。

鬱輕璃但笑不語,他們都沒有再提起美人坊一事,仿佛那件事情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而在慕容風離開之後,鬱輕璃也很快收拾了行裝,這一次,她要回到鬱府去,以鬱府大小姐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金鑾殿中,慕容石棱麵色冷然的看著那跪在殿前的大皇子慕容風,“風兒,此番洛陽之行可有什麽收獲麽?”

慕容風恭敬的行了禮,“回稟父皇,此次兒臣去洛陽,發現因為那柳明囤積居奇一事,整個洛陽城百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甚至有人對朝廷都頗具微詞,兒臣見了實在是十分難受。”

慕容石棱蹙眉,“那麽這件事情查清楚沒有?到底是何人在背後搗亂?”

“這……”慕容風的臉上顯出幾分為難的神色,視線卻落在了殿中那麵色冷然的慕容城身上,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慕容石棱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冷聲喝道:“太子,你來說!”

慕容城上前一步,恭敬的給慕容石棱行了禮,“父皇,這次洛陽的事情,多少有些誇大其詞了,其實本不過就是普通的商家互相競爭而已。”

“哦,是這樣嗎?為何我此次去洛陽查到的消息並非如此呢?!”慕容風反問,言語之中帶著些許傲然之色,這一次,他贏定了!

慕容石棱的目光在慕容風的麵上遊移片刻,隨後才詢問道:“那麽大皇子你來說說看,你調查的結果好了。”

慕容風略一點頭,從袖中把早就準備好證據呈給了慕容石棱,慕容石棱看過之後,不由麵色大變。

“這個柳明究竟是什麽人?”

慕容石棱此言一出,慕容城的臉色陡然變了變,這些微的變化沒有逃過慕容石棱的眼睛,看來,這個人確實是和太子有關係嗎?

慕容風唇邊笑意更深,“父皇可還記得驚鴻樂坊?”

慕容石棱神色冷然,這驚鴻樂坊可謂是他的痛處,那個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的女子就是驚鴻樂坊的,讓他如何不記得,“大皇子突然提起驚鴻樂坊做什麽?”

“父皇莫急,待兒臣慢慢道來……”慕容風環視一周,隨後繼續道,“這驚鴻樂坊的坊主叫做柳驚鴻,而這個柳明,則是柳驚鴻的表兄!”

“哦,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不止如此,父皇有所不知,當初這驚鴻樂坊進宮來,也是太子殿下一手促成的!而事實上,太子與那柳驚鴻……”

“大皇兄!”

慕容城麵色冷若冰霜,他真是沒有想到慕容風竟然是這樣的小人,當初他曾承諾過不將此事告訴父皇,現在不但說了,還當著這許多朝臣的麵。

“太子殿下切莫動怒,雖然我曾答應要替殿下保守秘密,但是此事事關重大,恐怕我不得不稟告父皇了。”

慕容風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樣,讓慕容城怒火中燒。

“你……”

“太子你住口!”慕容石棱厲聲喝道,隨後轉向慕容風道,“讓大皇子接著說!”

慕容風得了命令,眼底眉梢盡是得意,連看向慕容城的眼神都帶著幾分嘲諷,“太子殿下與那柳驚鴻早就相識了,進宮演出也是太子殿下的安排,而他們之間,甚至私下裏互定了終生!”

慕容石棱的臉色十分的難看,“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慕容城?!你如何解釋?!”

慕容城的臉色發白,卻也隻是抿唇不語,就在場麵無法控製的時候,鬱正砂竟然站出來道:“陛下,這太子殿下年輕氣盛,被一兩個女子迷惑倒也算不得什麽大錯,何況今日主要是為了洛陽一事,大皇子是不是有些扯遠了。”

被鬱正砂這麽一說,慕容石棱的麵色倒是好看了些,他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何況生在皇家,見慣了這些端莊秀麗的大家閨秀,偶爾遇到一個截然不同的女子自然是會被吸引的,鬱丞相說的倒也並不對。

想到這裏,慕容石棱揮手道:“算了,此事暫且不提,太子與那女子斷了便是,大皇子,縱然太子與那女子有瓜葛,與那洛陽囤積居奇一案倒也沒有什麽直接的關聯吧?”

慕容風低垂了眼眸,聽父皇的口氣是要偏袒慕容城麽?

他不會那麽容易認輸的!

“父皇,表麵上來看這兩件事情確實是沒有什麽關聯,但是事實上,柳明囤積居奇,試圖壟斷江南市場,這其中的居心,不可謂不耐人尋味,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太子顯然是知道。”

慕容風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慕容城,左右已經翻臉了,也不在乎明著撕破臉麵。

而且這麽一來,這件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江南向來是朝廷經濟命脈,若是被人壟斷了,那麽每年上繳國庫的銀兩就將會損失許多,這相當於變相的斷了皇帝是手腳。

如此一來,這件事情就遠遠不是簡單的囤積居奇了,這暗中的貓膩縱然慕容風不說,向來多疑的慕容石棱也會往慕容城要造反那方麵去想。

果然,在慕容風點到為止之後,慕容石棱眼底閃過殺意,他能立太子就能廢太子!膽敢現在就肖想皇位的話,他不介意除去這個兒子!

為了江山,他不在乎大義滅親之舉!

“慕容城,你可知罪麽?!”

慕容城看著皇帝眼中的殺意,不免膽戰心驚,伴君如伴虎,縱然他是自己的父親,卻終究首先是個帝王!

好在,這一次,小皇叔出手幫了自己。

慕容城低斂了眉目,從袖中拿出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來,恭敬道:“父皇息怒,兒臣不想多做解釋,隻是在父皇給兒臣定罪之前,能否先看看這些東西,在看過之後,若是父皇還想給兒臣定罪的話,兒臣無話可說!”

那檀木盒子很快就交到了慕容石棱的手中,慕容石棱吩咐身邊的太監將其打開,在看過那東西之後,慕容石棱的臉色才稍稍有些緩和。

“原來如此,看來,是朕誤會太子了。”

慕容風一愣,這是什麽情況,慕容城到底給父皇看了什麽東西,為何連這樣板上釘釘的罪名都沒有成功呢?

慕容風百般不解,卻又心生不甘,他上前一步道:“父皇,這件事情……”

慕容石棱一擺手道:“好了,朕自有定奪!此事與太子無關,大皇子你也不用揪著不放了。”

慕容風手握成拳,真是十分的不甘!慕容城到底給父皇看了什麽東西?!

“好了,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今日就下朝吧!”慕容石棱顯然有些不耐煩,“大皇子,你隨後到禦書房來一趟,朕要與你談談大婚之事。”

慕容石棱離開之後,朝臣們也紛紛離開了金鑾殿,慕容城麵色冷漠的經過慕容風的身邊,撂下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大皇兄好自為之!”

慕容風恨恨看那頎長的背影,到底為何會這樣?!

秋風蕭瑟,連帶著人的情緒也變得浮躁起來,穿過那依然花團錦簇的禦花園,慕容風來到了禦書房前。

尖細的聲音通報著慕容風的到來,隨後就聽到慕容石棱低沉的聲音,“進來吧。”

慕容風走了進去,向來溫潤的麵容之上此時的滿滿的失落與不解。

慕容石棱正在練字,上好的宣紙上寫著蒼勁有力的一個字,“忍!”

“風兒,你過來!”

慕容石棱放下毛筆,抬頭招呼慕容風,語氣倒算是親切,讓慕容風有些受寵若驚。

“父皇……”

“坐!”

慕容石棱示意,卻讓慕容風膽戰心驚,今日父皇表現如此詭異,難道是因為慕容城嗎?就如同慕容石棱十分了解他一眼,慕容風也十分了解自己的這個父皇,他們是同一類的人,表麵溫潤卻暗地裏心狠手辣,這個,大約是遺傳!

而相同的性格讓慕容風不得不有所提防,縱然他是自己的父親,慕容風也不敢保證他的心就一定偏向自己。

“兒臣站著就好……”慕容風低斂著眉目,盡量畢恭畢敬。

慕容石棱歎息,“風兒,你可知道朕為何單獨找你過來?”

慕容風搖頭,他是真的不清楚,但是隱約又覺得這慕容城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