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痕身軀一震,一動也不敢動,他知道,慕容風露出這樣笑容的時候,往往代表他十分生氣!

而現在,慕容風生氣的原因,恐怕是在意皇子妃與這個商會會長之間的關係。

“殿下,依屬下之見,這個人不過就是個身份卑微的商賈而已,不足為懼。”

慕容風沉默不語,手指輕輕叩桌,為何他總覺得這個蕭玉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一個本該在朝中有所作為的世家,為何會自甘墮落成為最為低等的商人?這其中,總讓人覺得哪裏不對。

“秋痕,再去查,查這個蕭玉和朝廷中人有沒有聯係?”

“是!”

秋痕很快就離開了茶館,雖然他覺得這一次大皇子有些大費周章,但是他隻是一個暗衛,他的任務就是執行命令!

秋痕走後,慕容風卻遲遲沒有離開,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鬱輕璃那張美麗的麵容來,唇邊卻又忍不住露出略顯殘忍的笑容來,鬱輕璃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不管是多少事情,本殿下都會樁樁件件的就出來揪出來!

一刻鍾之後,慕容風才慢慢離開了茶樓。

這一日,居安殿中一反往日寧靜的氣氛,早早就傳出了喧鬧之聲。

清荷打掃著院子,偷偷往殿內看了一眼。

鬱輕璃閑閑坐在桌邊品茶,腿上掛著個胖胖的小圓球,賴皮似的正在賣力的遊說。

“娘親,你都在殿中呆了足足有三天了,不出去走一走對身體很不好的。”

“娘親,聽說近幾日有個食館新開張,味道絕妙啊。”

“娘親……”慕容月可憐巴巴的看著毫無反應的鬱輕璃,癟了癟嘴道:“難道你不愛月兒了嗎?你就這麽忍心看著月兒在深宮裏憋屈死?”

鬱輕璃終於放下手中的茶碗,認真的看著慕容月,心想,這小子一向鬼主意最多,往日裏有什麽好玩的也是自己就去了,今日一早就這般纏著自己出宮,究竟意欲何為?

在鬱輕璃探究的目光下,慕容月隻覺得自己著實有些掛不住麵皮上那點兒無賴表情了。

可是一想到慕容燕回前幾日的吩咐,還有慕容燕回答應的漲零花錢的**,慕容月把心一橫,為了零花……不對,是為了爹的終身幸福,他不能這麽沒義氣,不能就這樣打退堂鼓!

“娘親,我們就出宮玩嘛,你看今天風和日麗的,不出宮逛逛簡直都對不起這麽好的日頭了。”慕容月哭得稀裏嘩啦,幹脆雙手抱住了鬱輕璃的雙腿,肆無忌憚的將鼻涕眼淚都蹭到了鬱輕璃的裙裾上。

耍賴,一向是慕容燕回和慕容月的拿手好戲。

鬱輕璃著實無奈,原本打算趁著這幾日無事好好呆在殿中看看書,也正好避一避鬱珍珍那整日尋釁的麻煩,可看著慕容月這誓不罷休的模樣,鬱輕璃又覺得有些好氣好笑,尋思著這小東西又要鬧什麽幺蛾子,本著去看看也無妨的念頭,便柔聲道:“行了行了,這幅耍賴的模樣,和你爹簡直如出一轍。”

聽得鬱輕璃答應自己,慕容月立刻破涕為笑,伸手就拽住鬱輕璃的衣袖,“快點兒,快點兒,去晚了都沒得吃了。”

夕落見狀忍不住道:“月少爺,再急也得容小姐換身衣裳不是?你瞧你給這衣裳揉成什麽樣了。”

慕容月低頭一看,鬱輕璃裙裾上洇了鼻涕眼淚,斑駁一片著實有些難看。

慕容月咧嘴一笑,有些尷尬的跑到了院子裏,“娘親,你換快點兒啊,月兒在院子裏等你。”

慕容月說著,看了看日頭,頓時心急如焚,這時辰快到了,若是遲到,自己的零花錢可就沒了。

慕容月正自想著,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月少爺,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發呆?”

慕容月小小的眉頭一皺,轉頭看向鬱珍珍滿臉的不耐煩,“你怎麽又來了?”

“幾日未見姐姐,過來問安。”鬱珍珍知道慕容燕回極其喜愛這個慕容月,雖然對於慕容月偏袒鬱輕璃有些不滿,可終究也不敢太得罪這個小人精。

“問安就免了,別給娘親惹事就是好的了。”

慕容月倨傲的模樣看得鬱珍珍滿心的憤恨,慕容風、慕容燕回,慕容石棱,慕容城,如今再加上個慕容月,這鬱輕璃到底有什麽魅力,竟然可以將慕容家上上下下的男人都迷得團團轉?同樣是鬱宰相的女兒,她自小在帝京長大,身份尊貴無匹,憑什麽就因為鬱輕璃的出現,弄得現在連這麽個小不點兒也敢這樣看輕自己?

夕落正替鬱輕璃更衣,聽到院子裏的聲音偏頭一看,笑道:“月少爺弄得鬱小姐好生難堪呢。”

鬱輕璃將耳環戴好,淡淡道:“由得他去。”

夕落也是一笑,“童言無忌,鬱小姐竟去招惹月少爺,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鬱輕璃也是一笑,看著銅鏡裏自己的臉,又看了銅鏡裏的夕落一眼,覺得夕落是不是跟自己久了,怎麽感覺這眉眼也越發相似起來。

“小姐,我們是避一避還是……”夕落見鬱輕璃發呆,低聲問道。

鬱輕璃回過神來,淡淡道:“走吧,免得月兒不知輕重,說些話讓她著惱,屆時又鬧出些什麽事來。”

夕落扶著鬱輕璃緩緩步出殿外,慕容月轉身就撲進了鬱輕璃的懷裏,“娘親,你可真漂亮,比我見過的任何女子都漂亮。”

慕容月這句話故意說得極大聲,他可是牢牢記得慕容燕回說過,天下間沒有哪個女子會不看重自己的容貌,越是自以為是的女人,越是看中。

他年紀雖小,卻也深諳此中道理,這一句話拍了鬱輕璃的馬屁,又著實氣了那個女人,可真是一石二鳥。

鬱輕璃看著鬱珍珍越發青黑的臉,忍不住想笑,這麽點兒微末伎倆她就受不了嗎?往日還真是高看她了。

鬱珍珍站在院子裏,看著那一對母子,袖子裏的手卻緊緊攥成了拳,長長的指甲嵌入掌心,刺痛的感覺提醒著她要忍,一定要忍。

忍下這一口氣,以後才有機會讓鬱輕璃不得翻身!

“姐姐這是要出宮嗎?”鬱珍珍自問自答,“也是,今日風和日麗,出宮逛逛也是好的。”

“你是瞎了嗎?風和日麗,虧你說得出口。”慕容月怒道:“再說,你什麽身份,娘親和我是出宮做什麽,哪裏輪得到你來多嘴。”

“月兒!”鬱輕璃終於開口斥責,“往日是怎麽教導你的?還不快向鬱小姐道歉?”

慕容月卻冷哼一聲,倨傲的將頭偏向一旁,看也不看鬱珍珍。

院子裏的氣氛頓時冷厲下來,鬱珍珍終於鼓足勇氣開口,“月少爺童言無忌,姐姐就莫怪他了,珍珍不會介意的。”

慕容月聞言一笑,扯住鬱輕璃的衣袖,“娘親,你聽到了,她自己都說不會介意,我們就快走吧。”

慕容月不由分說的將鬱輕璃朝外麵扯,與鬱珍珍擦肩而過時,鬱輕璃分明看見鬱珍珍那無法自控的顫抖,那是極怒的表現。

鬱輕璃在心中歎了口氣,心想,一會兒可得好好教育教育這慕容月,免得平白惹了鬱珍珍,讓她懷恨在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

慕容月卻是孩子心性,隻歡喜著自己的零花錢有著落了,三兩下飛快的跳上了馬車,夕落扶著鬱輕璃也上了馬車,主仆三人就這樣漸漸消失在鬱珍珍的眼底。

清荷兀自拿著掃帚站在原地。

鬱珍珍回頭時不恰不好就對上了清荷的目光,清荷眼底那未及收藏的憐憫、嘲諷之色頓時變成了壓垮鬱珍珍尊嚴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怒視清荷一巴掌就甩上了清荷的臉頰,厲聲道:“這居安殿都沒個規矩了嗎?一個下人也敢這麽直視主子!”

清荷被鬱珍珍一巴掌打倒在地,唇角立刻溢出鮮紅的血絲來,一院的下人們都噤若寒蟬,低垂著頭,可是他們偷偷窺向鬱珍珍的眼神卻讓鬱珍珍受不了,她覺得自己今日成了這居安殿中的笑話!回想起來,似乎自從鬱輕璃出現後,自己就一直都是個笑話!

鬱珍珍心頭恨意愈發濃烈起來,她轉頭看著清荷問道:“他們說了要去哪裏嗎?”

清荷緊咬牙關卻不肯說。

鬱珍珍冷笑一聲,狠狠踩了清荷一腳,這才泄憤的說道:“你不說我也能找到。”

馬車裏,鬱輕璃淡淡凝視著慕容月,她的目光清澈卻無端帶了一股壓力。

慕容月喏囁了一下嘴,終於受不住鬱輕璃的目光討好般的說道:“娘親,那女人一向針對你,月兒也是想為娘親出一口氣。你瞧她今日那般灰頭土臉的模樣,可是大大的解氣了?”

鬱輕璃無聲的歎了口氣,“解得一時之氣,或許卻會惹來無盡的麻煩,月兒你是聰明孩子,我這句話隻說一次,今後你不許再對她那樣無禮。”

鬱輕璃見慕容月兀自不服氣的模樣,繼續解釋道:“鬱珍珍一向睚眥必報,你不要為了我去惹她,免得她做出些傷害你的事來。”

“我不怕!她要有膽來找我,我就要她好看。”慕容月兀自不服,隻覺得鬱輕璃就是這般軟弱,才被那女人騎到了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