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輕璃將那玉扇收攏在袖中,正色道:“你是有事找我?”

慕容燕回微微蹙眉,猶豫片刻後認真道:“雖然我不知道璃璃你怎麽想的,但是你將那個奴婢帶回宮中,此舉確實是有些不妥。”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

“你心中有數就好,那個女人不是什麽省事的東西,上次你被綁架的事恐怕她也參與了其中。”

鬱輕璃微微頷首,“這個我早已猜到!其實我原本打算讓她在宮外自生自滅,可偏偏有人特意暴露了我的行蹤,讓她重新出現在我麵前,我若是退縮了,豈不是對不起別人的一番好意?”

慕容燕回輕歎,伸手拉住了鬱輕璃的手,在她手心重重一捏,鄭重叮囑,“璃璃,不管你要做什麽,都要記得保護好自己。”

鬱輕璃心中一暖,目光也愈發柔和起來,“我知道了。”

慕容燕回還想說些什麽,鬱輕璃連忙將手抽了出來,頗為慌亂的轉身,“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轉身的那一瞬間,慕容燕回顯然看到了鬱輕璃那發紅的耳根,心下一動,璃璃,這是害羞了?

鬱輕璃一路小跑回到居安殿,這才止住了那砰砰亂跳的心髒和那紅的發燙的耳根,小六和夕落都在殿中等著她,似乎有許多話要說。

“小姐,奴才真是不明白,你為何要將那梅紅帶回來?她這般背叛小姐,就算是在宮外被人打死了,也算是死有餘辜。”小六十分的憤怒,這個梅紅居心不善,讓人看著礙眼的很。

未等鬱輕璃回答,頗為陰沉的聲音就從門口響起,“是啊,本殿也等著輕璃你的解釋呢!”

鬱輕璃心中一驚,看了夕落一眼,夕落也明顯一愣,她竟然沒有發現大皇子過來,這大皇子的功力隻怕又進了一步了,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鬱輕璃倒是十分淡定,吩咐夕落和小六去門外候著,讓她單獨和慕容風談談。

“殿下,坐下說吧。”

鬱輕璃在桌邊坐下,慕容風壓抑住心中的疑惑和怒氣,在她對麵坐了下來,他倒是要聽聽看,這個女人能和他說些什麽。

鬱輕璃低了眉目,長長的頭發柔順的披在身後,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脖子,看上去安靜而閑適,還帶著些許溫婉,倒是讓人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殿下,今日確實是臣妾思慮不當,但是臣妾也是一時心急,才會帶著梅紅去見母後,而且,臣妾以為,殿下該是喜歡梅紅的。”

“自作主張!”慕容風冷哼,語氣卻比來時好了些許。

想來也是,鬱輕璃一個小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難免心慌,除了找人幫忙估計也沒有什麽辦法,去找母後也是必定的,隻不過今日父皇正巧在那裏而已,想來她應該不至於能掐會算,能知道父皇正好在朝鳳殿。

加上梅紅這件事也確實是他的不妥,所以思來想去,慕容風的憤怒倒是稍稍緩和了一些,不過鬱輕璃擅自做主提議他收了梅紅,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什麽時候他慕容風做事要聽一個女人的吩咐了?

鬱輕璃抬眸瞥了一眼慕容風,繼續開口道:“臣妾知道殿下的心思,這些時日太子黨連連發難,想來殿下十分的為難,若是這時候傳出醜聞,隻怕對殿下十分不利。”

“知道就好!”慕容風難得麵目凶狠的瞪了鬱輕璃一眼以示不滿。

鬱輕璃卻勾唇一笑,獵物就要上鉤了。

“殿下難道就不想擺脫現在的困境?”

“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有辦法?”

鬱輕璃卻不做聲了,端起桌上夕落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花茶輕抿了一口,頓時唇齒留香,一張紅唇分外誘人,在這靜謐的房間裏,如同耀眼的罌粟花。

“殿下,辦法倒是有一個,隻是臣妾擔心殿下舍不得……”

“舍不得?本殿下倒還不知道還有什麽是我舍不得的,你且說來聽聽,舍得還是舍不得自然由我自己定奪。”

“說的也是,如此,告訴殿下倒也無法,實在不行就當做玩笑聽聽打發時間也好。”鬱輕璃輕柔開口,接下來的計劃卻讓慕容風徹底的變了情緒,怒而生喜,實在是不易。

一直守在外麵的夕落他們也沒有聽到房間裏的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麽,隻後來聽到慕容風驚喜道:“璃璃,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想來,該是小姐想出了什麽好主意,才讓這大皇子將之前的怨怒統統抹去了。

慕容風和鬱輕璃在房中密談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才麵露喜色的走了出去,直到他離開之後,夕落他們才走了進去,卻見到桌邊的鬱輕璃一臉的若有所思,見到夕落他們進來,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來。

“夕落,我們又要有好戲看了!”

夕落雖然不知道鬱輕璃的安排,不過看她的樣子幾乎是胸有成竹,當即沉聲道:“是!屬下隨時為小姐效勞。”

鬱輕璃啞然失笑,“好了,最近你好好休息,盡快將自己的身體恢複到之前的狀態,不久之後,恐怕才是重頭戲!”

夕落沉聲答應了下來。

三日之後,黃道吉日,一個兩人抬的紅色轎子穿過狹小的側門,進了居安殿的側院,悄然的就像是沒有這麽一件事。

而當晚,大皇子留宿了居安殿的側院,宮中上下才都知曉了大皇子納妾一事,與此同時,鬱輕璃不得寵的傳聞也鋪天蓋地的傳開了。

這一日,天氣晴好,難得有不錯的陽光,讓這原本蕭瑟寒冷的冬日多了幾分暖意,鬱輕璃坐在房間裏調配草藥,自從跟隨鬱笠寒正式學習醫術之後,她就專門在殿中設了一個隔間用來當做藥房,畢竟醫術這東西可不是看看書本就能夠學會的。

“小姐,有人過來了!”

“知道了。”

鬱輕璃放下手中的草藥,用清水淨了手,這才走了出去。

梅紅是和慕容風一起來的,她的頭發已經挽成了婦人髻,身上的穿戴也與之前有了天地之別,一身桃紅色碎花百褶裙,在這四處蕭索的冬日裏格外的顯眼,外麵披了漂亮的狐皮坎肩,為她添了幾分貴氣。

梅紅身上的傷口在禦醫的精心照料下早就已經痊愈了,比之前的慘狀好了不知道多少,加上心情不錯,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跟在慕容風的身邊倒是有幾分小鳥依人的模樣。

慕容風麵帶笑意,溫潤如風,似乎心情不錯,未曾進屋,就提醒梅紅道:“小心門檻,別摔著才是!”

梅紅低低的應了聲,隨後一臉嬌羞的拉住了慕容風的衣袖,“還是殿下拉著嬪妾吧,大概是昨夜睡得太晚,今日頭有些昏沉沉的。”

“你一會兒你再回去補個眠好了,懷孕的人是要多休息休息的。”

“是!”

看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夕落惡心的差點連早膳都要吐出來了,小六也在轉身之後皺了眉頭,他之前還真是小看了梅紅,這女人怎麽能這麽惡心人呢?

鬱輕璃倒是沒有什麽表情,維持著一貫的清冷優雅,讓人送了些茶點來。

“輕璃,今日梅紅過來算是正式給你請安敬茶,梅紅,雖然你懷有小皇子,卻到底身份低微,任何時候都要尊重輕璃,知道了嗎?”

慕容風此時就像任何一個三妻四妾的男人一樣,在寵愛小妾的同時也不忘記要維護正室的地位,鬱輕璃見狀突然覺得十分好笑,自己前世裏癡迷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嬪妾知道。”梅紅規矩的點頭,她上前一步,端起一杯香茶來,恭敬的送到了鬱輕璃的麵前,“小姐,多謝小姐成全奴婢的癡心妄想,今生今世,梅紅永遠都是小姐的奴才。”

鬱輕璃從梅紅手中接過茶杯來,“別說這樣的話,如今你也成了殿下的侍妾,已經不再是我的奴婢了。”

“輕璃說的是,梅紅,雖然你曾經做過奴婢,不過現在你是本殿的侍妾,這身份自然不同,日後這樣妄自菲薄的話就不用說了,你與輕璃沒什麽不同。”

慕容風的安撫讓梅紅笑逐顏開,這番話豈不是在說她雖然以侍妾的身份進宮,卻與鬱輕璃地位相同麽?她總算是不用介意自己低賤的身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等到這孩子降生,說不定,她的地位比鬱輕璃還要高上一些呢!

梅紅越想越覺得的得意,不過麵上卻謙遜道:“我能有今日,都是多虧了小姐,若不是小姐的悉心教導,嬪妾……”

“過去的事就不用說了,殿下今日過來還有其他事嗎?”鬱輕璃打算了梅紅的話,那些刻意的敷衍和諷刺,讓人聽了覺得作嘔。

而鬱輕璃的打斷也讓梅紅越發得意,看吧,她不過稍稍撩撥,小姐就忍受不了了?還真是脆弱,不過日後還有讓她更難受的呢,竟然將自己隨意嫁給一個低賤的花匠,這個仇,她可不會忘記。

一旁的兩人倒也沒有顧及到梅紅的心思,慕容風回答鬱輕璃的問話道:“倒也沒有大事,怎麽了?”

“父皇母後那裏你們去過了嗎?太後那裏呢?總歸要去請個安才是!”

既然要裝模作樣,鬱輕璃也不示弱,她就不信,兩世為人的自己鬥不過這個心思詭譎的梅紅麽?裝大度而已,豈不是信手拈來的事?何況,現在的她對於慕容風此人是真真切切一點感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