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來了!”一個老道的聲音應了一聲,將門打開,那黑衣人頓時鑽了進去,利落的解下背上的東西遞過去,“一口價,五千兩紋銀。”

那老板也不惱,接過畫道:“客觀稍等,老夫看看畫再說如何?”

那黑衣人冷冷道:“你放心,五千兩紋銀你也隻有賺,沒有賠。”

老板隻是笑笑,將字畫在桌上鋪開,舉著油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黑衣人一笑,問道:“如何?五千兩紋銀沒有虧你吧?”

那老板轉身看了一眼黑衣人,急忙將門閂好,低聲道:“這位客官,實話跟你說,這東西絕對是連城之價,可是,你也知道,這東西不好脫手,五千兩紋銀雖是我賺了,可壓在手裏多年,我還是個虧啊。”

黑衣人想了想道:“那你當多少合適?”

老板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

“兩千兩?!”黑衣人惱了,“不成!”說著一伸手就要奪過那字畫。

那老板卻拉住黑衣人的手腕,柔聲道:“五千兩當真太貴,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兩千五百兩如何?”

那黑衣人想了想,總比什麽都沒有好,這才點了點頭。

一來二去,這天色早已蒙蒙亮,黑衣人帶著銀票消失黎明之下,而此刻,慕容燕回也已經進宮麵聖,將昨夜“金玉滿堂”被盜字畫和菜譜的事一一稟報了慕容石棱。

慕容石棱頓時震怒,問道:“可有什麽眉目?”

慕容燕回搖了搖頭,“對方幹淨利落,什麽都沒有留下。如今,這新菜式的菜譜沒了臣弟倒可以再請人擬一份,隻是這一鬧騰,‘金玉滿堂’的新菜式就得推遲了。”

“推遲無妨。”慕容石棱道:“推遲了我們正好觀察觀察,若是有哪一家趕在我們之前推出類似的菜色……”

慕容燕回聞言眼睛一亮,讚道:“還是皇兄思慮周到,這樣一來那賊人便不打自招了。”

慕容石棱點了點頭,被慕容燕回這一個馬屁拍得極爽,忍不住又道:“另外,朕會派人將帝京內的古玩字畫店都搜索一遍,或許也會有些線索。”

“如此甚好,有皇兄出麵,臣弟就放心了。”慕容燕回笑得信賴而又釋然,慕容石棱看著這樣依賴自己的慕容燕回,心底也是一片輕鬆。

“行了,這事你隨便鬧鬧便讓府尹收手吧,剩下的事交給朕即可。”

慕容燕回千恩萬謝的告辭,卻沒有回“金玉滿堂”而是繞到了鬱輕璃的院子。

院子內草木扶蘇,花香淡淡,帶著一股讓人凝神靜氣的魅力,而遠遠樹下那人,也是如此安靜泰然的品茶看書。

慕容燕回不由得放慢了步子,生怕驚動了鬱輕璃,可腳下一個沒注意,還是踩碎了一根樹枝,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鬱輕璃抬頭,一雙眸子清亮如雪,看得慕容燕回心頭一跳。

“璃璃,我有事和你說。”慕容燕回聲音有些沮喪,坐到鬱輕璃的對麵,“昨夜有人襲了店,將你新擬好的方子盜了,我適才已經將此事稟報了陛下,他也撒開人去尋找線索。如今,也隻得勞煩你再寫一份菜單了。”

鬱輕璃聞言隻將手中的書放下,倒了一杯茶遞給慕容燕回,“今年雨前的新茶,我親自炒製的,嚐嚐味道如何?”

慕容燕回疑惑的品了一口,頓時覺得口齒留香,竟然帶了一股茉/莉花的味道,而那茉莉香裏又有些綠茶的青澀,喝起來極是讓人神清氣爽。

“這是什麽茶?”慕容燕回驚道:“我還是第一次喝到。”

鬱輕璃淡淡一笑道:“我取名‘茉莉珠’,你覺得如何?”

“好名字,好差!”慕容燕回由衷讚歎道:“若是配了店裏新出的羊肉係列,這吃過羊肉的膩和嘴巴裏的各種味道,被這一杯‘茉莉珠’一洗,當真是隻有雅致素淨了。”

鬱輕璃見慕容燕回讚不絕口,示意夕落打包了一份給他,笑道:“多謝小皇叔謬讚,這點兒試驗品若是你不嫌棄,便拿回去滿滿雅致素淨吧。”

慕容燕回一把揣入懷中,隨即又想起今日來的意圖,急忙道:“等等,璃璃,我可不是來討茶的,我是來說菜譜的事。”

鬱輕璃聞言點了點頭,又指了指桌上,夕落會意不一會兒拿了一疊花箋過來。

鬱輕璃遞給慕容燕回道:“這便是新菜式的菜譜,昨夜我琢磨著該如何改改才配這茶,不想倒派上用場了。”

慕容燕回聞言,心中有些懷疑,可還是接了過來,見鬱輕璃改了的菜式越發清新雅致,頓時心生佩服,笑道:“與這份菜譜比起來,那人偷走的便是個下下之品了。”

鬱輕璃淡淡一笑,“小皇叔還是趕緊回去製作新菜式吧,我這‘茉莉珠’過兩日便可以做好,最好屆時一起推出,也好令人耳目一新。”

慕容燕回不疑有他,高高興興的走了。

夕落待慕容燕回走後,有些疑惑的問道:“小姐,你怎麽不讓王爺好好追查那偷盜菜譜之人?若是不嚴懲,難免還有下回。這一次我們是歪打正著,下一次可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鬱輕璃點了點頭,卻道:“既然小皇叔已經向陛下稟明,剩下的就交給陛下吧。我們隻需要做好我們的本分就行,何況……”

“何況什麽?”夕落聽著鬱輕璃越來越低的聲音忍不住問。

鬱輕璃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你今明兩天多注意,看看京城的酒樓都有些什麽動靜。”

夕落聞言一笑,心想,小姐雖然嘴巴上說不關心此事,其實還是在乎的嘛。

第二日一早,“花滿堂”的廣告就貼滿了整座城,他們甚至雇傭了不少青樓畫舫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搖過市,一邊拋著媚眼,一邊給路邊的行人發放廣告。

“花滿堂”開張不足半月,又推出了養身壯陽的食療新方子,免費試吃一天。

這樣的消息一經傳出,慕容燕回、慕容石棱和鬱輕璃都忍不住同時笑了,而幾乎同一時刻,暗衛們調查“花滿樓”的情況也放在了慕容石棱的桌上。

他掃了一眼,在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時,立刻冷哼一聲,“好你個鬱正砂,果然有你的股份!”

午飯時分,鬱輕璃和夕落來到了“金玉滿堂”的三樓,看著對麵紅紅火火的生意,夕落滿是憤恨,鬱輕璃倒是安然自若。

慕容燕回端了按照鬱輕璃菜譜的新菜式讓她試試,倆個人一一品評,覺得菜式成熟,明日便可推出。

正事一了,慕容燕回便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對麵的“花滿堂”一拳輕輕擊在了欄杆之上。

他心知肚明,能夠搶在自己前麵推出同樣類似的菜色,那麽,偷盜菜譜之人,必定是這“花滿堂”裏的人了。

隻是,如今無憑無據,反而不能拿他怎麽樣了。

“該死的!本王還未曾如此吃癟!”慕容燕回壓低了聲音怒道。

鬱輕璃卻斜睨了他的背影一眼道:“佛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小皇叔又何必著急?”

慕容燕回脊背一僵,隨即轉頭看向鬱輕璃,半晌他眉角一挑,笑道:“璃璃,難道你……”

“噓”鬱輕璃食指封唇,悠悠道:“佛曰,不可說,一說即破。”

慕容燕回心頭一喜,立刻知道鬱輕璃早有後招,隻不過,他如今還不知道罷了,他轉頭繼續觀察著“花滿堂”就在此時,一個客人忽然將桌上杯碗推倒在地,“撲通”一聲摔在了一旁。

仿佛多米諾一般,頓時撲通撲通倒了一大片,到底的人有的不停抽搐,有的口吐白沫,那場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不少一樓排隊等吃的客人見狀,嚇得驚叫著跑了,這一下,“花滿堂”的菜吃死人的消息立刻傳遍了大街小巷。

慕容燕回眼底的笑意越發濃了,他轉頭看著鬱輕璃問道:“璃璃,你怎麽做到的?”

鬱輕璃也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對麵亂成一鍋粥的“花滿堂”冷冷一笑道:“這還不簡單?羊肉最忌諱的就是半夏和菖蒲,又忌銅和丹砂。”

慕容燕回略微回憶了一下那方子,頓時笑了起來,“璃璃,你第一張方子我記得,可是明明白白的寫了,羊肉配上半夏,味道極是鮮美啊。”

鬱輕璃微笑轉頭看著慕容燕回,悠悠問道:“有嗎?我怎麽不記得了,怕是小皇叔看錯了。”

慕容燕回也是一笑,點頭道:“是,是,的確是本王看錯了。”

鬱輕璃這才氣定神閑的轉頭繼續看著“花滿堂”,她眼底的恨意一閃而逝,看著樓頭半啟的那扇窗戶內,那道極似鬱正砂的焦躁背影,鬱輕璃的笑意越發的冷了。

鬱正砂,你敢偷我的方子,我就敢比你更狠。

這下子,你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