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什麽話,隻管說就是了。”鬱輕璃果斷開口。
鬱輕璃的開口,讓慕容風如釋重負,他想了想道:“父皇壽辰將至,如今舉國之力皆在籌備他的壽宴。我,我想……”
“殿下想如何?”鬱輕璃含笑問。
慕容風看著鬱輕璃淡定的雙眸,鼓足勇氣說道:“我想籌備父皇壽宴,不知阿璃可有什麽計策?”
鬱輕璃微微一怔,著實沒有想到慕容風連番受挫,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禁不住問道:“殿下為何想要籌備陛下壽宴?”
“阿璃如何會這樣問?能夠籌備父皇壽宴這是何等榮耀之事,若是籌備得好,必定可以討父皇歡心啊。”慕容風的直言,倒讓鬱輕璃有些意外,可是他的愚蠢,也超乎了鬱輕璃的意外。
鬱輕璃禁不住問,“若是殿下籌備的壽宴陛下不喜歡呢?”
“這……怎麽可能?我手下有不少能人。”慕容風強自撐著。
鬱輕璃聞言一笑,“那便讓殿下手下能人為殿下籌謀吧。”
“阿璃!”慕容風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正準備離開的鬱輕璃衣袖。
鬱輕璃的目光冷冷落在慕容風的手上,看著他緊緊握住自己的袖子,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真髒!
慕容風被鬱輕璃這麽一看,急忙就縮了手,急急道:“阿璃,你便幫本宮這一次。”
鬱輕璃抬頭看著慕容風,這個自己前世朝思暮想的男人,忽然覺得好生嘲諷,前一世的情景曆曆在目,如今這個男人卻低三下四的在自己跟前求自己。
輪回,當真是因果報應吧?
鬱輕璃心中不免有些痛快,淡淡然道:“殿下,古人雲福兮禍所依,看似風光的東西,未必就真的風光。陛下如此天意難測,你又如何知道什麽是陛下喜歡的,什麽又是陛下不喜歡的?與其做沒有把握的事,不如好好琢磨琢磨送什麽樣的禮才是真事。”
鬱輕璃說罷,又好心提醒道:“還有殿下,你那些所謂的手下能人,你何不先問問他們有什麽好的壽宴點子,然後再定爭奪是否要爭奪壽宴主辦人這個名頭呢。”
鬱輕璃說罷施施然走了,臨走時卻有些後悔,自己怎麽又心軟了呢?分明不該幫他,就該讓他再去爭,再去奪,然後被慕容石棱狠狠踩在腳底,泥都不如。
或許是鬱輕璃的主意慕容風聽了進去,或許是慕容風的確發現主辦壽宴這個事會出力不討好,總之,在朝堂之上,慕容風意外的很是低調,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而主辦人的差事,卻意外的沒有落在慕容城的身上。
慕容石棱安排了禮部侍郎主辦此事,皇後協同辦理。
就這樣,多多少少慕容風還是占了便宜,畢竟他的母後李白吟李皇後插手了此事,他要有什麽也就方便了許多。
主辦人定了下來,那些走門串禮的人也就不再像沒頭的蒼蠅,大家都嗡嗡嗡的朝禮部侍郎家裏躥起了門子。
畢竟,陛下交代了什麽,禮部侍郎是最清楚的,而從這些需求裏多少也能揣摩出一些帝心,為挑選禮物做個參考。
就這樣,滿朝文武頓時亂做一鍋粥一般,而越來越多的官吏、富豪、各國使臣們也都陸陸續續的進了京。
京畿之內張燈結彩,因為壽辰而大赦天下,放出了一部分輕刑犯,也使得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種異常歡喜的氛圍當中。
慕容燕回踩著月色再度來到鬱輕璃的院子裏時,慕容風的書房正紅燭高照,慕容風正緊鑼密鼓的與府中幕僚們商議送禮一事。
“璃璃。如此中宵如此夜,為誰寂寂不肯眠?”慕容燕回躥到鬱輕璃身邊,笑嘻嘻的。
鬱輕璃頭也不回,聞聲隻是轉頭就朝房間裏走。
慕容燕回一愣,隨即攔住了鬱輕璃的去路,“璃璃,你好沒禮貌。”
鬱輕璃斜睨了他一眼,反唇相譏,“小皇叔,我不是那些東唐女子,自然是沒有禮貌的。”
慕容燕回聞言再度一愣,隨即捂嘴笑道:“天哪,璃璃你這是在吃醋嗎?那都是三天前的事了,你竟然還記得?”
鬱輕璃聞言臉頰一紅,伸手就要推開慕容燕回,一邊說道:“小皇叔請回吧,如此深宵如此夜,瓜田李下恐不清!”
慕容燕回卻一把抓住了鬱輕璃的手,觸手溫涼,那柔軟的觸感頓時軟到了慕容燕回的心底。
“璃璃,你莫要生氣了,我那日是有原因的。”慕容燕回聲音溫柔,仿佛帶了魔力。
鬱輕璃竟然聽到自己禁不住的問道:“什麽原因。”
她心頭一驚,自己怎麽就聽了她的?
“那日我聽到後/台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女聲說‘那便是燕王?需要對他下手嗎?’另一個則說‘聽聞燕王荒**無道,試試即可。’”
鬱輕璃聞言怒道:“你編個謊話也不認真點兒,這樣的鬼話說來誰信?”
慕容燕回急道:“璃璃,我騙你做什?雖然整個蒼和都傳我風流,可是你想一想,你何曾見過我真的風流過?”
鬱輕璃眉頭緊皺,卻不吱聲。
慕容燕回急忙說道:“我知道此事蹊蹺,故而才那樣上了台,然後我又聽見後/台那兩個女聲道,‘你瞧果然荒**無恥’,另一個道‘既然如此,不足為懼’。”
“璃璃,你想一想,我若真是風流,又何必編這種詭異的借口?我何時欺騙過你?”
鬱輕璃頓時愣了,她抬眼看著慕容燕回,半晌才問道:“那你這三日都在查此事?”
慕容燕回點了點頭,“可惜再無線索,那一切就像是假的,是我的一場幻覺,可是,我素來對我的功夫很是自信,何曾聽錯過?”
鬱輕璃頓時沉默不語,就在此時,也不知遠處誰家點燃了煙花,嘭的一聲煙花綻開在天空。
看著盛放的煙花,鬱輕璃心頭卻有一股不安的預感揮之不去。
“璃璃,你還是不信我嗎?”慕容燕回真是鬱悶死了。
鬱輕璃轉頭看著他,卻搖了搖頭,“小皇叔,你糾結在信與不信之間,又有什麽意思?你我不過是命運的一點兒交叉,轉眼又將各自歸去。何苦來哉?”
慕容燕回聞言,頓時惱了,他眉毛一豎,“璃璃,你若不信我你直接說,何必與我打這機鋒?”
慕容燕回說罷拂袖而去,這一次顯然是真的生氣了,因為從那一晚吵了之後,慕容燕回就再沒有來過。
沒有了他神出鬼沒的身影,鬱輕璃忽然覺得這院子怎麽就有些空落落的。
她命夕落買了好幾盆花回來,花朵盛放,開得如火如荼,倒真是不怎麽寂寞了。
看著花,鬱輕璃想,自己怎的也如那深閨怨婦一般了?空對著落花寂寞,遂又將那些花搬了走。
夕落搬著花,著實有些無語,正巧長空縱落在她身邊,小聲道:“你主子最近怎麽了?更年期到了?讓你搬來搬去的不用出力氣嗎?”
夕落頓時白了長空一眼,反問道:“你主子呢?最近沒事吧?”
長空聞言歪頭想了想,然後說道:“要說沒事吧,可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可要說有事吧,他還是那麽早出晚歸,天天在歪頭玩,也沒瞧出什麽不同來。”
夕落立刻壓低了聲音將那夜的事說了,長空一拍額頭,“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主子成天往‘紫氣東來’跑……”
“誰成天往‘紫氣東來’跑?”鬱輕璃的聲音驟然在倆人身後出現,冰冷得宛若數九的風,直刮入人的心底。
長空頭皮一炸,一翻身就準備跑。幸好夕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我們小姐問你話呢。”
長空為難的看了看鬱輕璃,又看了看夕落,這才道:“小姐,主子這段時間往‘紫氣東來’跑是有原因的……”
“不必和我解釋!”鬱輕璃果斷打斷了長空的話,“他的行動與我無關。夕落,還不快把花搬回院子!”
夕落應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問道:“小姐,花不是你剛才吩咐搬走的嗎?”
鬱輕璃也不應話,自顧自的回了房間,她是有些氣自己的,怎麽就這麽不爭氣呢?聽到長空提及慕容燕回就巴巴的過去聽,再然後聽到慕容燕回常去“紫氣東來”又生氣得不行。
鬱輕璃隻覺得自己心頭一團亂麻,她氣慕容燕回,其實更氣的自己,什麽時候她的心竟然這麽不受控製了?
鬱輕璃搖了搖頭,暗自嗤笑自己,什麽時候她也這麽多愁善感了,這一世隨心而活,不代表她就要像個深閨怨婦般將所有的情感都維係在另外一個人身上,若真是如此,那麽她與之前又有什麽分別。
鬱輕璃正了神色,走回房中鋪開一張宣紙,努力強迫自己平心靜氣,開始練字。
而此時,慕容燕回卻並沒有在紫氣東來,而是心情不佳的坐在美人坊的二樓包廂中。
曲琳琅一臉戲謔的坐在他的對麵,看著這個難得失落的老友以茶當酒,一杯接著一杯的狂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