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婉看向鬱輕璃,幽幽說道:“不若便請大家都出來獻舞一曲,不過,這舞自然是不能是亂選,規則由我來定,再由陛下您抽簽定奪如何?”

這點子新穎,慕容石棱也是有些感興趣,便笑道:“便依你。”

慕容石棱這話一出口,立刻引來妃嬪們的反感,為慕容石棱的態度,更為夏婉婉這毫不知進退的性子。

對於妃嬪們的態度,夏婉婉卻似毫不知覺,兀自命太監宮女們折紙裁剪,一一分發到了眾人手中。

“這邊這一組十人,請寫下你們最喜歡的場景,可以是舞台、庭院,任何地方。”

“這邊這一組十人,請寫下你們最喜歡看的舞蹈名稱。”

“這邊的一組十人,請寫夏你們最喜歡的武器名稱。”

“剩下所有人的姓名,請皇後娘娘寫好放入這個箱子裏。”

眾人滿頭疑惑,卻也隻得按照夏婉婉的吩咐去做,不一會兒所有人將寫好的紙交給太監宮女,全部匯總到了慕容石棱的跟前。

夏婉婉分別指著三個箱子說道:“現在,陛下請抽簽吧。一個盒子裏麵抽一張。”

慕容石棱大致明白了什麽意思,笑道:“這倒是有趣,不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今日正好隻有四位男性,不如便由朕等四人抽簽如何?”

夏婉婉美目顧盼,在慕容城的身上徘徊片刻,笑道:“既然如此,便依陛下的,由陛下分配吧?”

慕容石棱點頭,看了看說道:“那麽,朕便抽名字吧。”

“兒臣負責抽地點吧。”慕容風立刻答。

“兒臣便抽舞蹈名稱。”慕容城恭順起身。

“本王貌似也沒得選了?”慕容燕回一貫的懶散,惹得眾人一笑。

第一輪開始,慕容石棱抽到了李蕊芳,戶部一位官員的獨生女。慕容風則抽到了亭中。慕容城抽的是扇子舞。慕容燕回抽到的卻正好是扇子。

“這扇子也算武器嗎?你們這群女人,當真是沒個見識!”慕容燕回的不滿,隻招來了眾人一笑。

李蕊芳倒也是個大方的,又因為存了表現一番,博得在座四位男人青眼的想法,故而那一曲舞得的確是活色生香,美輪美奐,將她一個姿色平平的女人,生生舞出了些許傾國傾城的味道。

鬱輕璃不由得也多看了幾眼,默默記下了李蕊芳的名字。

第二輪便抽到了王家小姐,這一次隻是普通的舞蹈,這女子給人感覺平平,故而誰也沒有記住。

夏婉婉看了一眼縮在人群後麵的鬱輕璃,瞟了一眼上座的李白吟,微不可聞的冷哼了一聲。

她想著便膩到了慕容石棱的身邊,右手撫上了慕容石棱的手,嗲聲嗲氣的說道:“陛下,婉婉想看看大皇子妃跳舞嘛。”

慕容石棱微微一笑,卻沒有看她,隻問道:“怎麽又是她?你倒像是從前認識她似的?”

“婉婉從未踏足蒼和,又怎麽會認識她?不過是久仰大皇子妃的名號,故而有些好奇罷了。”夏婉婉說得柔柔弱弱,總是帶了些欲拒還迎的媚骨之氣,這些話雖然說得聲音很低,可是卻還是盡數落在了慕容燕回的耳朵裏。

他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也訝異為何這夏婉婉對鬱輕璃特別執著,前一次就點了夏婉婉的名,此番竟又要刁難。

不過……慕容燕回卻笑了,璃璃跳舞,會是什麽樣的風範呢?他也真的很好奇啊。

慕容燕回正自琢磨,卻見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往後靠了過來,慕容燕回眼睛斜睨了一眼,便知道這太監是做什麽的了。

隻見他將手中的紙張塞進了每一個人的手裏,慕容燕回打開手中一看,寫的竟然是劍。他眉角一挑,依向慕容城用肩膀頂了頂他。

慕容城端坐不動,將手中的紙張遞過去,慕容燕回看了一眼,寫的是“公孫舞”。

公孫大娘是唐朝自創劍舞的女子,自創舞以來,風靡一時,而因為時間久遠,如今早已失傳,哪怕有人舞過,卻也早已不得其中三昧,沒有那份風骨。

何況,蒼和素來隻倡導女子溫柔可人,何曾有過習武之人?少了那一份力度,這公孫劍舞自然也隻變成了花架子罷了。

慕容燕回不由得看了夏婉婉一眼,這女子分明就是要璃璃難看。

慕容燕回立刻扯了扯慕容城的衣角,“璃璃哪裏會跳這個,我們換一換如何?”

慕容城聞言,卻隻是說道:“此乃父皇親筆所寫,小皇叔還是莫要鬧了。”

慕容燕回這才注意到,果然是慕容石棱親筆,如此一想倒也的確不好太過於明顯,於是隻得作罷。

場上一曲舞罷,輪到抽簽,這一次,慕容石棱果然是抽到了鬱輕璃,而慕容風則抽到了在鼓上,當太監說出舞蹈名稱時,眾女俱是一驚,有些帶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有些則滿是擔憂,有些麵無表情。

慕容燕回眉頭一皺,見夏婉婉滿眼陰謀得逞的笑意,哪怕隔著一張麵紗也似乎能感受到她那份算計,心頭越發的不爽起來。

若是劍舞還差強人意,可是在鼓上跳,這不就是刻意為之了嗎?

李白吟見慕容風也是變了臉色,急忙說道:“大皇子妃素來溫文,從不涉及舞刀弄槍,這劍舞已是刁難,何況還要在鼓上?陛下,是不是太為難了點兒?”

慕容石棱還未開口,夏婉婉便挽住慕容石棱的手臂道:“陛下,你瞧皇後娘娘好生護短,不就是一個舞蹈罷了,若是大皇子妃自己跳不了,隻需出來說一聲罷了。”

夏婉婉說著就轉頭看向鬱輕璃,“大皇子妃,若是你真的跳不了,你便認輸也沒人笑話你的。”

這話說得露骨,慕容燕回捏著杯子的手險些將一隻青花瓷的杯子捏碎,他喉頭咕咕直動,顯然是極為隱忍。

慕容風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鬱輕璃是他名義上的妃子,如此欺負自己的妃子,豈非是落了自己的麵子?

李皇後左右看了看,急忙給慕容風遞了個眼神,提醒他們注意,慕容風自然也不是傻的,隻暗中握了握拳頭,硬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怒氣。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鬱輕璃的身上,夏婉婉滿是得意,其餘人等眼神複雜,慕容石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既沒有阻止夏婉婉,卻也沒有為鬱輕璃開脫。

鬱輕璃緩緩起身,盈盈一拜,“既然已經抽到,哪兒有不上場便認輸的道理?隻是輕璃才疏學淺,這公孫大娘的劍舞又博大精深,或許要貽笑大方了。”

“無妨,無妨,不過助興罷了。”慕容石棱笑著揮手,立刻有太監推上了一架大鼓,遞上了一柄未開封的寶劍。

鬱輕璃換好短裝出來,越發顯得身材修長,她從來都是長裙長褂,這一換裝到給人意外的清爽利落之感。

慕容燕回眼前一亮,不由得就坐直了身子。

鬱輕璃身法輕靈,輕輕一躍就上了鼓,那鼓不過肩寬,鬱輕璃立在當中,竟剩不了多少空隙。

鼓聲起,氣勢恢弘,如千軍萬馬馳騁而來,這樣的磅礴之中,鬱輕璃右手一起,劍身在日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鬱輕璃矯捷如燕,在鼓上翩然起舞,卻又帶著絲絲傲骨,仿佛行進在千軍萬馬之中,每一個起、落、勾、纏,劍法精妙讓人眼花繚亂。

雖然隻是方寸之間,竟讓人生出迎敵之概,不由得就讓人熱血沸騰起來。

別說慕容燕回驚訝,在座之人,竟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不驚訝。

慕容風頓時就挺直了脊背,覺得自己自豪百倍,李白吟心中暗喜鬱輕璃給自己長了臉,不由得對慕容石棱道:“陛下,沒想到輕璃還有這本事,這風骨倒真有些公孫大娘的味道呢。”

慕容石棱也不住點頭,“當真是妙啊。”

慕容石棱心中感喟,可惜了當年自己竟然著了她的道,否則如今豈非可以常伴美人身側?

慕容石棱心中這一點兒小小的遺憾,頓時讓他對鬱輕璃更多出了許多好感來。

一曲舞罷,餘音繞梁,鬱輕璃臉不紅氣不喘凝立鼓上。

“好!大皇子妃此舞,當屬我蒼和第一舞!”慕容石棱帶頭鼓掌,眾女雖然不服卻也隻能跟著鼓掌。

李白吟也笑道:“陛下,輕璃如此出眾,你還不賞?”

慕容石棱笑道:“對,賞!輕璃你說,你想要什麽?”

鬱輕璃盈盈一拜,“陛下,輕璃不敢要賞。此次詩會原本是皇後娘娘為陛下籌謀,陛下要賞也該賞賜皇後娘娘,若非娘娘舉辦如此盛會,輕璃也沒有機會做此拋磚引玉之舉。”

鬱輕璃進退有度,又捧了李白吟,她越發歡喜了,第一次覺得這兒媳婦兒是當真可心了。

慕容石棱聞言,便轉身拍了拍皇後的手背,“皇後一心為朕,朕自是明白的,皇後要賞,你也要賞,切莫再要推辭!”

鬱輕璃聞言一笑,“那麽,就請陛下賞賜一樣東西吧。”

“什麽?!”

“地窖裏的冰啊。這夏日暑熱,著實難受。”鬱輕璃輕輕一笑,那笑容帶著點兒羞赧,卻又如此清爽,令人頓時心神爽朗。

“好說,好說,你要多少,直管跟內務府拿就是了。”慕容石棱笑得豪爽,隻覺得美人有求,簡直是莫大,榮幸。

夏婉婉卻打斷了慕容石棱的話,“陛下,你如此豈非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