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早已焦頭爛額困坐殿中,聞言驚喜萬分撲到窗前,看著鬱輕璃清瘦的身影站在一堆霸氣十足的侍衛跟前毫不遜色,一雙眸子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頓時心頭一暖,也安定了許多。

“阿璃,我信你!”慕容風隔窗喊話,心底的希冀卻是越來越強烈。

鬱輕璃聞言一笑,“殿下等我。”

鬱輕璃說罷,盈盈行了一禮。

做戲做全套,這等姿態,不過是為了做給眾人看,做給慕容風看罷了。

前一世梅紅那賤人不就是常常這般作秀?表現得好似對自己多關心似的,其實背後卻捅了一刀又一刀。

如今,他也學會了這一招,無非就是高調一些,讓人看看罷了。

鬱輕璃心底滿是冷然笑意,臉上卻擺出了一幅誓救夫君的堅定態度,她緩緩轉身,便去了夏貴人的殿宇。

殿內一片混亂,聽得見夏貴人嘔吐的聲音,鬱輕璃琢磨了一下時辰,想來也差不多了,果然,不一會兒就見太醫們紛紛退出來,個個擦著滿額頭的汗水,不住的誇讚劉太醫。

劉太醫滿臉得意,卻在眼角餘光看到鬱輕璃時,尋了個借口遁了過來。

“多謝大皇子妃,夏貴人無恙了。”劉太醫壓低了聲音。

鬱輕璃笑道:“我也要多謝劉太醫才是。”

劉太醫聞言一笑,卻抬頭道:“不過有一點兒很是蹊蹺。”

“說!”

“那夏貴人脈搏虛弱,遊絲一般,於是臣配解藥時便家重了分量,誰知道她隻喝了一點兒便開始嘔吐,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好了七七八八。如此看來,夏貴人中毒應該沒有臣料的深,可為何她的脈搏卻偏偏如此嚴重?”

鬱輕璃聞言若有所思,揮揮手道:“既然已經解決了,便不必再考慮如此之多。”

劉太醫立刻躬身,“臣已打算辭去太醫之職,帶全家返回原籍。”

鬱輕璃點頭,“京畿是非地,劉太醫一路平安。”

劉太醫點了點頭,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鬱輕璃這才起身,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夏貴人的脈搏如此奇異,是為何?”

“什麽為何?璃璃你怎麽會在這裏?”慕容燕回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帶著一貫的玩世不恭。

鬱輕璃頭也不回的問道:“怎麽小皇叔受召就完畢了嗎?”

慕容燕回斜倚在欄杆上,“可不是,還是老樣子,讓我查個水落石出。”

鬱輕璃聞言一笑,“小皇叔最近是不是該去廟裏拜一拜?這燙手的山芋是接了一個又一個。”

“可不是?真是吉星高照啊,被陛下如此重用,實乃我的不幸也。”

鬱輕璃聞言禁不住一笑,慕容燕回趁機問道:“璃璃查到些什麽?”

鬱輕璃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來,“第一、那消暑湯從未經他人之手,隻過了慕容風、陛下和夏貴人的手。第二、夏貴人中毒氣勢並不深,但是脈搏表現得卻是中毒很深。第三,夏貴人所中之毒是東唐特有的‘曼陀羅’毒。”

“東唐?璃璃你是在懷疑夏貴人嗎?”

慕容燕回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夏貴人來自東唐,有那邊的毒便不奇怪。”

“小皇叔與我想到一起了。若是她自己下毒害自己,那麽,太子那一次也可能出自她的手臂,慕容風不過是做了個推波助瀾的人罷了。”鬱輕璃說著,轉頭看著慕容燕回,“可是,她為何要這樣做?害了太子又害大皇子,有何意義?”

慕容燕回一笑,隨口道:“她倒有眼光,知道本王不會有繼承帝位的機會,哈哈,如本王這般出入青樓畫舫的人,怎麽會有機會?”

夕落見慕容燕回竟然如此口無遮攔的提及去青樓畫舫的事,生怕又惹了鬱輕璃不高興,急忙說道:“主子最近去的‘紫氣東來’倒是好了許多,都是歌舞樂坊,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女子。”

鬱輕璃聞言一愣,問道:“夕落,你剛才說什麽?”

“啊?!我沒說什麽啊,我說主子最近改了許多,隻去‘紫氣東來’那類正經的地方。”夕落愣愣開口。

鬱輕璃忽然一笑,“夕落,走,我們去‘紫氣東來’。”

鬱輕璃說著,拉上夕落就跑,慕容燕回撓了撓頭,喊了一聲“璃璃你搞什麽名堂?”也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來到了“紫氣東來”,恰逢歌舞會剛剛開始。

慕容燕回是常客,自然一去就有人迎了上來,鬱輕璃和夕落隻跟在慕容燕回身後不出聲,鬱輕璃美目顧盼,將台上的女子一一打量了個遍,最後歎了一口氣。

“小姐,你這到底是演哪一出啊?”夕落小聲問。

鬱輕璃道:“你可還記得那日在‘紫氣東來’與我們撞了滿懷的女子?”

“記得,那人忒沒有禮貌。”

“你覺得那雙眼睛,像誰?”鬱輕璃問罷,夕落頓時一驚,“夏”字徘徊嘴邊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鬱輕璃點了點頭,目光灼灼看向台上,“近日不是說京畿之內,東唐的商人驟然增加了許多?再加上那一張麵紗,為何夏貴人一直不肯以真麵目示人?還有她今日的淺薄中毒卻脈搏詭異,你們能聯想到什麽?”

慕容燕回壓低了聲音,沉沉道:“東唐人有行動。而夏貴人便是先驅,她蒙麵是便於自己活動?”

慕容燕回說罷,又道:“可是,這又怎麽可能?壽宴之上,人人都要被審,又是禮部主事,怎麽能容這樣身份背、景的女人進宮?”

鬱輕璃聞言冷笑一聲,“有什麽不可以?隻要陛下開心不就好了?如今陛下當夏貴人是心頭肉,又有誰會在意當初是誰敬獻的此女?”

慕容燕回聞言也是一笑,“璃璃說得是,我還是第一次見陛下如此在乎一個女人。”

“如果我們猜測的都是對的,那麽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為什麽夏貴人會針對太子和慕容風,為什麽她會有曼陀羅。”

“可是小姐,還有一點不能解釋明白,她為何中毒淺而脈搏顯示得深呢?”夕落問道。

慕容燕回看了鬱輕璃一眼,同時說道:“因為她會武功。”

“啊!”夕落歎道:“也對哦,我怎麽把這點忘記了,會武功的人多半都可以調整自己的氣息經脈,那麽,控製脈搏也就是小事一樁了。”

慕容燕回點頭道:“可是我見過夏貴人的手,她的手上沒有練武人慣有的老繭,行動之間也都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若不是她藏得太好,便是她武功已入臻境。”

“試試不就知道了?”鬱輕璃看著台上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子幽幽一笑,“那個可不就是當天陪著夏貴人的女子?”

夕落點頭,一閃身就退到了後、台,不一會兒,舞蹈結束,女子們紛紛退往後、台,而夕落則悄無聲息的回到了鬱輕璃的身邊,右手一伸一條腳鏈就映入鬱輕璃的眼底。

鬱輕璃淡淡一笑,附耳吩咐了一下夕落,夕落點頭迅速消失在了倆人眼底。

慕容燕回看著鬱輕璃,滿腹委屈和不滿的問道:“璃璃,好歹我們倆現在也是合作夥伴,你這樣藏著掖著不覺得太對不起我了嗎?”

鬱輕璃看了慕容燕回一眼,反問道:“我何時藏著掖著?”

“不就剛才,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我這麽坦率可愛,將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了你,你卻對我如此不坦誠,真是讓我太傷心了。”慕容燕回假哭連連,舉袖擦淚。

鬱輕璃卻淡淡說了一句,“小皇叔當真坦誠,坦誠到早已向陛下稟明了禦花園之事了。”

慕容燕回動作一僵,尷尬的收回了手,“璃璃你怎麽知道的?”

“這還用說?若非你向陛下坦言禦花園之事,陛下又怎麽會讓你放手去查慕容風的事?若說陛下信得過太子我信,可若說他也如信任太子般信任慕容風,我卻是萬萬不信的。”

慕容燕回一笑,“的確如此,璃璃你又說對了。不過,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慕容風,絕對沒有半點兒它心。”

鬱輕璃聞言冷哼一聲,“若是你有它心,我還會和小皇叔坐在這裏不成?”

慕容燕回聞言一笑,反問道:“若是我們一直假裝沒有窺破她的計劃,你說她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我?”

鬱輕璃聞言,忽然想起那日在“紫氣東來”和那女子撞見的情況,當時,那女子好像就說過些聽不懂的話,如今想來,當時她所說的應該就是慕容燕回吧?

因為這個閑散王爺的表現,讓這女子放鬆了警惕,覺得他不足為懼,故而才將目標率先放在了極有民望和受慕容石棱重視的慕容城身上。

如此一想,所有線索頓時越發清晰起來,鬱輕璃心中已十分篤定,這夏婉婉八、九不離十就是東唐派來的人,而這個“紫氣東來”也如她最初的猜測一般,絕對就是東唐細作落腳的據點之一。

隻是,東唐人想幹什麽?他們真的以為除掉慕容城和慕容風就可以斷了蒼和的江山?未免也太兒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