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正砂冷哼一聲,“那就給我去查!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好好派人盯著些。”

江白領命下去,鬱正砂的內心並不平靜,他開始排除朝中與自己對立的人,到底會是誰敢這麽公然的與自己做對呢?

鬱正砂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來,鬱輕璃!他的好女兒,貌似除了她也沒有旁人會這般對待自己了。

“鬱輕璃!”

鬱正砂恨得咬牙切齒,手中的紫砂壺被他狠狠地扔了出去,偏偏這時候書房的門開了,伴隨著一聲驚叫,那紫砂壺碎了一地。

鬱正砂的目光陰鷙,緊盯著門口的來人,語氣十分的不滿,“怎麽這麽沒規矩?來書房之前都不知道敲門的嗎?”

鬱珍珍撫著胸口,多少有些驚魂未定,她今日心中焦急,一時倒是忘記了,沒想到父親似乎著正在氣頭上。

鬱正砂閉了閉眼睛,斂了自己的情緒,又變成了平日裏那個威嚴而清高的丞相大人,變臉之迅速就算是鬱珍珍都覺得驚歎不已。

“你有什麽事?”

鬱正砂的目光落在鬱珍珍身上,之前覺得這個女兒哪裏都好,聰慧靈敏,性情乖順,關鍵時候還能作為棋子為自己所用,但是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在見識過自己另外一個女兒的種種手段之後,鬱正砂倒是對留在身邊的這個女兒開始不滿起來。

若不是鬱輕璃與自己生分了,以她的驚豔才絕,如何能不為自己鋪一條順遂的官路?

可惜嗎?可惜!後悔嗎?後悔!

若是知道鬱輕璃這般的聰慧有用,鬱正砂是絕對不會和她撕破臉的,好在,他還有一個兒子可以依靠,鬱笠寒在軍中的表現不錯,隻要自己稍稍運作,大將軍一職遲早是他們鬱家的。

鬱珍珍可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打算,她猶豫著自己該不該開口,從假裝懷孕開始,她在府中已經住了不少日子,而今日皇後讓人傳信過來,說是讓她進宮小住,她是既擔心又害怕,又不敢直接回絕,自然隻能來尋求父親的幫助。

“父親,今日一早宮中來了消息,皇後娘娘讓我進宮一趟,您看……”

鬱正砂瞥了她一眼,有些淡淡的不悅,“不過就是進宮而已,你慌什麽,既然皇後下了旨意,你收拾一下,進宮便是了,這樣的事情不必來找我。”

鬱珍珍有些委屈,她發現最近父親越發的冷漠了,向來疼愛自己的父親早就沒有了平日裏的和言潤色,讓她實在是不習慣,心裏也別扭的慌。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鬱珍珍之前還不覺得什麽,現在看來,她根本不過是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現在父親感覺這棋子似乎沒有什麽作用了,態度自然也就冷漠了起來。

這麽一想,鬱珍珍越發難過起來,她低垂了眉眼,繼續說道:“父親,皇後娘娘的意思是想讓我在宮中住一段時間,女兒擔心事情會敗露,所以並不想去。’

“連這點小事情都處理不好,當真是廢物!”

鬱正砂的訓斥讓鬱珍珍暗中握緊了拳頭,掌心被指甲扣的通紅,她似乎也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繼續道:“父親,這件事若是敗露了,對女兒和父親都不好,女兒是沒用,所以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事,所以還要有勞父親了。”

鬱珍珍的語氣不卑不亢,倒是多了幾分傲氣,鬱正砂一愣,再看向鬱珍珍的時候神色稍稍有些不同了。

“算了,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吧,你且在府中好好待著,這些時日給我安分些,別給我惹麻煩。”

“是!”

鬱珍珍低垂了眉眼,讓人看不清楚表情,她恭敬的告退,從書房走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早已經淚流滿麵。

鬱珍珍抬頭看那碧藍的天空,有鳥兒在自由的翱翔,她的心有瞬間的羨慕,現在的自己就如同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雖然吃穿不愁,卻似乎再也沒有了自由。

這一刻,鬱珍珍倒是有些明白甚至佩服起鬱輕璃來,她選擇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路,至少,不用被自己的父親如此明目張膽的利用。

鬱正砂很快就忘記這個小小的插曲,卻也安排人去皇宮給了答複,說是鬱珍珍因為有孕在身,晚上根本睡不踏實,似乎有些認床,為了腹中的小皇子著想,還是留在府中好。

大約皇後也就是那麽一說,得到鬱府的拒絕之後,倒也沒有再說什麽,不過心中的疙瘩算是埋下了,至少覺得這個鬱珍珍恃寵而驕,甚至借用母家的力量來對付自己,也因此,李白吟沒少在慕容風的麵前說鬱珍珍的不是,當然,這是後話。

江白在經過了一番追查之後,倒還真的查出了監視人的身份,他這幾日一直跟著莫五,隨後終於發現有一天,莫五和人接頭了,而這個人他倒是見過,竟然是燕王府的管家清九!

前後這麽一聯係,江白總算是明白了過來,那個躲在暗中窺探的人絕對是燕王無疑。

當江白將這一個發現告訴鬱正砂之後,鬱正砂的表情像是要殺人一般,連老辣的眼睛裏都布滿了血色,那掩蓋不住的殺意噴薄而出,就連江白都渾身顫栗起來。

老爺這是生氣了!

事實上,江白帶來的消息對於鬱正砂來說莫過於驚濤駭浪,他想了許多人卻沒有料到真正的主謀竟然會是那個養廢了的王爺慕容燕回!

鬱正砂更為在意的是,慕容燕回此舉到底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背後另有他人,而他又知道了多少事情?

不會的,慕容燕回不會發現自己與東唐勾結的事情。

鬱正砂很快開始在心中安慰自己,他細細回憶了與夏菁菁見麵的過程,每一次,夏菁菁都是蒙著麵的,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才對。

這麽一想,鬱正砂放心了很多,不過在他的心裏,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何況,以他對慕容燕回的了解,若不是有人吩咐,慕容燕回是不會這麽無聊的多管閑事的。

而鬱正砂現在最擔心的是,吩咐慕容燕回這麽做的人會是皇帝。

雖然這些日子,慕容石棱不管朝政潛心修道,但是誰又能保證這一切不是幌子呢?對於慕容石棱的心機深沉鬱正砂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為官多年,早就已經練就了觀察人的本事,可是偏偏對慕容石棱,他從來沒有猜測的出來他的心思。

這個皇帝向來不是個好相與的,鬱正砂心中清楚,也時刻戒備著,這一次若不是皇帝太讓自己失望,他也不會投靠東唐。

鬱正砂向來愛惜自己的羽毛,又怎麽會讓通敵叛國這樣的事情落在自己的身上呢?

江白站立一旁,猶豫了片刻之後詢問道:“老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鬱正砂眉頭緊鎖,出了這麽重要的事,他一時間也有些想不出辦法來,不過他到底老辣,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江白,你覺得老爺我和東唐人接觸這件事若是敗露,最該著急的人應該是誰?”

江白先是一愣,但是很快也明白過來,嘿嘿一笑道:“老爺英明,老奴這就去報信去。”

鬱正砂滿意的點頭,果然還是江白最懂他的心思,看了一眼門外被摔碎的紫砂壺,多少覺得有些惋惜,真是年紀越大越發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了,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一個時辰之後,一封密信送到了夏菁菁他們所在的院落中,中途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在看完密信之後,唐毅漂亮的麵容上露出明顯的厭惡來,“這個鬱正砂,真不愧是隻老狐狸,當真是連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主子,這老匹夫是吃定了我們不會放著他不管,竟然將主意打到主子頭上了,要不要屬下……”

簡平憤憤然的開口,手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卻被唐毅一記冷眼看了過去。

“你想做什麽?難不成還要殺了鬱正砂不成,你可別忘了,這老東西現在可是我們的合作者,再說,他死了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簡平被罵的紅了臉,連連認錯道:“屬下知錯了,是屬下無知,下次絕不再犯了。”

“知道就好,若是再讓我聽到這等不用頭腦的話來,這個侍衛長的身份還是換個人來做吧。”

唐毅語氣冷漠,沒有絲毫說笑的味道,簡平嚇得臉都白了,連連告饒道:“主子息怒,是屬下愚鈍了。”

一旁的夏菁菁卻笑著開口道:“主子何必為這種小事生氣,不過就是個不成氣候的王爺而已,恐怕他也是閑的發慌,這才會盯上鬱正砂的。”

唐毅目光森冷,直直的看著夏菁菁,直把她看的寒毛直豎,笑容僵硬在臉上,這才告誡道:“你給我記住,想要活命,就永遠不要小看你的對手!尤其是慕容燕回!否則你以為他這麽多年的位置是怎麽保住的,慕容燕回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草包。”

夏菁菁撇了撇嘴,有些不置可否,不過看唐毅的意思,倒像是對這個蒼和燕王很是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