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升客棧,天字甲號房。

房間之中一片雜亂,桌上是未曾收拾的酒菜,雖然菜是沒有動幾口,那酒卻潑灑的到處都是,顯得有些杯盤狼藉。

地麵上四下散落著衣物,那帷幔之中,一對男女相擁而眠。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窗外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愈發的清晰。

那**的慕容風被這聲音陡然驚醒,眼底一片漠然狠戾,他,被算計了!

一把扯過那**的被子,將那依然沉睡之中的女子驚醒,略顯迷糊的揉了揉眼睛。

慕容風瞥到那床單上的一抹嫣紅,眼神越發深沉了些,向來溫和的臉上滿是嚴肅,他優雅的起身,利落的穿戴整齊,冷漠的站在那床邊。

“說說看,這怎麽回事?”

若是他的溫文爾雅成為被人小看和利用的元凶的話,他倒是不介意暴露自己的本性。

梅紅頓時清醒了大半,連忙扯了衣服將自己包裹起來,隨後迅速跪在了慕容風的麵前,“殿下饒命!”

慕容風神情冷漠,語氣淡然,身形優雅的坐到桌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跪在地上的嬌俏丫鬟,“是誰指使你的?!”

梅紅一下子紅了眼眶,“奴婢該死,並沒有任何人指使奴婢,一切都是因為奴婢仰慕殿下,不管今日殿下如何處置奴婢,奴婢絕無怨言。”

梅紅的眼神之中一片真誠,愛慕之情,毫不掩飾!

慕容風上前一步,彎下腰來,大手卡在了梅紅的脖頸處,隻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殺了她!“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給本殿設下陷阱!”

眼淚順著麵頰滑落,梅紅絲毫沒有爭辯,沒有掙紮,甚至連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她隻是睜大了眼眸,唇邊甚至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慕容風手中的力道加大了些,梅紅的臉已經因為缺少空氣而泛出青紫色來,卻依然笑容不該,她的雙手慢慢覆在了慕容風的手上,從喉嚨口擠出一句話來,“能……死在殿下……手中,奴婢……死而無憾!”

那一臉的癡迷,讓慕容風看了覺得有些礙眼!

殺了這婢女,倒是髒了自己的手!何況,若是這女人對自己沒有什麽威脅的話,留著,也沒有什麽不妥,至少,是個聰明且有膽識的女人。

陰冷的氣息瞬間消失,慕容風的溫和重新回到了臉上,修長的手指抬起梅紅的下巴,慕容風改變了主意,“你說,你叫什麽名字?!”

梅紅知道自己撿回了一條命來,不僅僅如此,今夜之後,她相信,自己在慕容風的眼中,絕對不會真是一個小小的婢女那麽簡單了。

於是,梅紅露出極其燦爛的笑容來,“梅紅!奴婢的名字是梅紅!”

慕容風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丫鬟,先前怎麽沒有注意到,這叫做梅紅的丫鬟倒是有張嬌俏的容貌和曼妙的身姿,想到昨日裏的纏綿悱惻,慕容風隻覺得喉頭一緊。

梅紅媚眼如絲,柔嫩的雙手已經順著慕容風的腿部往上滑去,“殿下,時間還早,不如,奴婢再伺候殿下休息一會兒如何?”

慕容風氣息一沉,眼底的欲火悄然升騰,一把將梅紅重新納入懷中,穿好的衣服重新褪去,慕容風低語,“你這妖精!”

袖風輕拂,那房中的紅燭跳了跳,終於在一片曖昧的聲音中悄然熄滅了。

天際剛剛泛白的時候,慕容風才從榮升客棧之中出來,依然是一臉的斯文俊秀,溫和儒雅,隻是那神情之中悄然帶了幾分春風得意,眼角眉梢倒是越發生動了些。

“公子走了,下次再來!”

客棧掌櫃衝著那慕容風客氣道,慕容風腳步匆匆,他必須盡快趕回鬱府,若是事情敗露,就糟糕了。

因此,慕容風特意囑咐梅紅和他分開走,即便是被發現也不至於被懷疑。

這樣的要求正中梅紅的下懷,她並不希望現在他們的關係就被發現,並且,她還必須收拾現場一些必須要毀掉的東西,包括,那條沾染了**的手帕。

隨後,梅紅才踏著晨光,走出了榮升客棧。

那從東方慢慢升起的一輪紅日,將天空暈染出一片漂亮的金霞,世界,重新在這種朝霞之中喧鬧起來。

而這時,鬱輕璃也已經被慕容燕回給拉起來了。

這是她在山莊之中的第二天,大約是前一天睡的時間太長,這一晚,除了清九之外,慕容燕回,慕容月,包括鬱輕璃,集體失眠了。

這一晚,鬱輕璃什麽事都沒做,除了陪著慕容月做遊戲,既然已經做了交易,她自然會好好的當這三日的娘親。

鬱輕璃第一次知道,原來,陪孩子玩耍是這麽累的一件事情,在經過了慕容月千奇百怪的問題和想法之後,鬱輕璃倒是對慕容燕回生出幾分佩服來,成日裏麵對這樣一個小惡魔,他倒是有些本事。

折騰了大半夜之後,慕容月才總算是倒頭睡去,而鬱輕璃也在稍作休息之後被慕容燕回喊了起來。

睜開漂亮的眼眸,鬱輕璃微微蹙眉,慕容燕回又想做什麽?!

低沉的聲音湊到鬱輕璃的耳際,“想不想去後山騎馬?!”

騎馬?在這朝露尚未褪去的清晨?慕容燕回是不是太閑了些?

心中雖然有些不願,卻還是穿戴整齊跟著慕容燕回出去,溫泉之行後,她自己的那套衣服不知道被送到哪裏洗去了,這山莊之中貌似沒有其他女子的衣服,於是鬱輕璃隻能將就著穿慕容燕回的。

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不過就是件衣服而已,不必太過在意,好在,整齊利落的男裝確實是比那曳地長裙要方便許多。

一路走出錦瑟居,清九已經牽著血色站立門口,見到慕容燕回帶著鬱輕璃出來,那已經明顯掛上黑眼圈的臉不由抽了抽,他主子該不會要拉著自己一同去騎馬吧?

他真是要瘋了,在主子溫香軟玉在懷睡的酣暢淋漓的時候,他可是盡忠職守的還在工作,昨日可好,小少爺折騰到了淩晨,他也跟著陪到淩晨,可是一個盹兒都沒打。

今日這一早,天未曾亮的時候就接到了命令,說是主子要帶著鬱小姐去騎馬,讓他先去馬棚把血色伺候好了。

清九無語到了極點,他算是看出來了,主子這不是在追美人兒,這是在折騰他呢!

暗歎一聲,誰讓自己就這奴才命!

抱怨歸抱怨,慕容燕回交待下來的工作卻一件都沒有打折扣,完成的漂漂亮亮,這也是一直以來慕容燕回信任這清九的原因。

慕容燕回拉著鬱輕璃一路走出屋外,這早上的空氣倒是十分的清新,雖然晨露還未曾褪去,東邊的天際卻已經泛著紅光了。

一出屋子,鬱輕璃就看到了那匹通體發亮的駿馬血色了,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上前撫摸著血色那順滑的毛色,血色也十分溫順的任由鬱輕璃撫摸。

一旁的清九頓時困意全消,這還真是叫人驚奇,這血色向來性子烈,想當初他還是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和這馬兒親近了些,也不知道挨了這馬兒的多少蹄子,才勉強能夠摸上一摸的。

看來,這馬也欺人!

慕容燕回見狀打趣道:“璃璃,現在有出遊的興致了?”

鬱輕璃俏臉一紅,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開口,“就這麽一匹馬,誰騎?!”

“既然是出遊,自然是共乘一騎!”

鬱輕璃麵色沉了下來,這個慕容燕回還真是任何時候都不放過揩油的機會,不過,她也可以選擇不去!

毫不留戀的轉身,朝著錦瑟居走去,“既然沒有我的坐騎,那麽輕璃不奉陪了!”

看著鬱輕璃這般模樣,慕容燕回暗歎,算了,讓她一回又如何,當即扯了鬱輕璃的手,轉頭吩咐道:“清九,去將踏雪牽來!”

“早就牽來了,現在百裏公子他們正在試馬!”

慕容燕回眼前一亮,“百裏他們來了?為何早沒有來稟告?”

未等清九開口,一道馬蹄聲就破空而來,鬱輕璃抬頭看去,隻見兩個男子禦馬而來。

左邊一個身穿寶藍色祥雲紋錦袍,頭上束著鏤空雕花金冠,一張麵容斯文俊秀,遠遠看著,竟然像是個女子,卻又沒有女子身上的脂粉氣,右邊那個一身黑色窄袖騎裝,袖口領口都綴著緞邊兒,五官端正,麵容剛毅。

這兩人的坐騎一白一黑,瞧著都是上好的千裏駒。

鬱輕璃暗暗驚歎,這千裏駒本就難得,沒想到今日竟然一下子見到了三匹。

“籲——”

兩人近前,扯了韁繩,從馬上翻身而下,朝著慕容燕回拱了拱手,“王爺,昨日晚宴未能及時出席,還望見諒!”

“我們之間何須客套?你們不來,定然是有其他要事,本王自然不會怪罪,隻是今日這一早,怎麽有空過來?”

“昨日聽聞王爺今日要騎馬出遊,一時興起,想要湊個熱鬧!”一身藍袍的百裏長絕麵帶笑意,其實,他們就是想過來看看王爺和這美人進展如何?

“說的是呢?!王爺出遊卻不帶上我們,未免有些不地道!”葉離雪一貫的坦率!

鬱輕璃倒是生出幾分羨慕來,看他們的樣子,貌似感情不錯,否則也不會這般說話。

葉離雪見到一身男裝的鬱輕璃,一時間沒有認出來,有些好奇道:“王爺,今日沒有帶上你的小美人,怎麽倒是帶來了一個少年郎?不知這位俊秀的公子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