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很快就回來了,但是很可惜的是,舒意顯然已經與對方見過麵了,長空跟過去的時候她正匆匆回宮。

鬱輕璃倒是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左右不過是一個小侍妾而已,兵來將擋,對於這些人的挑釁,她還從來未曾放在心上過,而且,大約勞逸結合真的有些效果,她在回去的途中已經想到了那假死藥失敗的可能原因了,心中也不免高興了幾分。

見到鬱輕璃當真未曾將舒意的事情放在心上,慕容燕回也不再糾結此事,隻吩咐長空讓人好生盯著那舒意,有情況隨時稟告就行。

鬱輕璃回去之後就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態,這一次,不過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將那假死藥製作了出來,接下來隻剩下如何將這藥物給太子服下了,思來想去,鬱輕璃覺得與其暗中用藥,不如光明正大的交給太子。

而慕容燕回顯然也同意用這個辦法,並且,他可沒有忘記在宮中,他們可是還有一個盟友的。

當夜,宮中敬事房外,一道身影悄然而入,此人穿著一身黑色鬥篷,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叫人看不清楚模樣,隻能從身形判斷出這是一個女子。

“姑娘來了?”

敬事房中,福公公端坐在桌案旁邊,對這人到來卻沒有一絲的意外,他略顯滄桑的麵容映照在燭光裏,讓人不容小覷。

來人福了福身子,對福公公行了禮,“見過公公。”

這聲音,竟是夕落!

“姑娘不用多禮,小姐讓姑娘過來,想來定是有要事,姑娘不妨直說!”

“公公果然爽快。”夕落一邊說著,拿出鬱輕璃早就準備好的假死藥,“兩日之後就是太子被行刑的日子了,聽聞先前朝中不少大臣聯名上書,讓陛下給太子一個全屍,陛下為了彰顯其仁厚,已經答應了此事,並且……這件事貌似是交給公公辦的。”

“小姐的意思……”

福公公的神色有些擔憂,雖然他已經暗中幫助鬱輕璃他們做了不少事,卻並不想現在就暴露身份,因為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不衷心就隻有死路一條。

看他神色緊張,夕落不免失笑道:“福公公不用擔心,小姐暫時也沒有要暴露你的打算,這藥物的效果與普通毒藥沒有任何分別,旁人決計看不出端倪來。”

夕落這樣一說,福公公放心了許多,既然鬱輕璃也有心保住他,那麽暫時自己的性命還是十分穩妥的。

福公公伸手接過那藥物,小心的放入袖中,“姑娘放心,這件事就交給奴才,定然不會讓小姐失望。”

“公公出馬自然會讓人放心!”

夕落很快離開了皇宮,隱沒在夜色之中,誰都不知道她曾經來過,更加不會有人想到鬱輕璃會如此的手眼通天。

兩日,不過彈指一揮間,對慕容風來說卻長的讓他焦急,他一次次的確認那被關押在天牢中的慕容城已經沒有了後招,才稍稍放心下來。

這一日,天氣陰沉,皇城四處依然一片繁華,來來往往的京畿街道上,幾個身影格外的引人注目。

這一行人腳步匆匆,穿著宮中太監的衣服,在他們的身後,是幾個宮中侍衛,為首的太監手中拿著聖旨,他身邊跟著的小太監則平穩的端著托盤。

百姓們竊竊私語,卻都帶著敬畏看著這些人,今天是前太子被行刑的日子,雖然這些皇家秘聞對百姓們沒有太多的影響,卻並不妨礙他們八卦一番。

“嘖嘖嘖,這兄弟鬩牆的事情曆來都有,但是做的這麽明顯的還真是少見。”

“可不是,那前太子聽說是個很不錯的人呢,為人禮賢下士,又十分的能為百姓著想,真是可惜了。”

“是啊,聽說林老將軍為了這件事都病倒了。”

“真是可憐。”

“……”

此時的鬱輕璃帶著夕落喬裝打扮站在這人群中,聽著百姓們壓低聲音的談論,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之前他們讓人製造的輿論沒有白費,加上林老將軍一家本就深得人心,慕容城被處死的消息一出,不管慕容風再怎麽裝模作樣,都會被冠上殘暴的名聲。

當然,或許慕容風不會在意這件事,但是日後若是鬱輕璃他們想要扳倒對方的話,將會有不錯的百姓基礎。

負責到天牢裏宣讀聖旨的正是皇帝的心腹太監福公公,不過皇帝顯然還不清楚他的這個心腹如今早就已經成為旁人的心腹了。

福公公帶著一行人到天牢的時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天牢門口早早等候著的慕容風,他心底暗道,看來這鬱輕璃早就將慕容風的心思揣摩到了極致,連他會在今日出現在天牢都算的一清二楚。

慕容風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長袍,衣衫上甚至沒有任何的裝飾,遠遠看去就如同孝服一般,唯有那唇邊的笑意出賣了他的心情,與這一身素白的衣衫不同,他此時的心情可以稱得上是七彩斑斕,好到了極致。

慕容風等候了那麽久,終於等到了這一日,他太子的位置從今往後將不會再有任何的威脅了,內憂外患都將被他一一清除幹淨。

福公公雖然早就知道慕容風要來,麵上卻已然裝出稍稍詫異的模樣給慕容風行禮,“太子殿下,您怎麽會過來?”

“福公公免禮,本宮想來送送城弟,畢竟兄弟一場,雖說他是一時糊塗,但到底也是本宮無能,竟無法讓父皇改變心意。”

慕容風一臉沉痛,似乎對慕容城即將赴死這件事萬分自責,福公公聞言不由得眼角抽了抽,若不是他在宮中多年,知道這位曾經的大皇子可是標準的笑麵虎,恐怕真的要為這兄友弟恭給感動了。

福公公斂了不屑和嘲諷的目光,恭敬低頭道:“陛下將這任務交給奴才,是對奴才的看重,殿下惦念著兄弟,也是殿下的宅心仁厚,想來,二皇子心中一定也會感恩的。”

拍馬屁的話誰不會說?尤其像是福公公這種在宮中多年的老油條更是深諳此道,三兩句話就說的慕容風龍心大悅,得意非常。

不過麵上的悲切還是要裝出來的,慕容風甚至落了幾滴鱷魚淚,就連跟著福公公同來的幾個侍衛都不免暗自讚歎太子殿下果然是宅心仁厚。

慕容風跟隨福公公一同進去,福公公倒也沒有勸說他離開,他心裏十分清楚,不親眼看到前太子死了,這個現太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並且最為重要的是,他也不會安全。

隻有將陰謀化為陽謀,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動手,他們才不會有所懷疑。

因為外麵天氣陰沉,整個天牢裏顯得更加的陰暗,從那天窗裏透進來的光晦暗不明,加上地上又十分的潮濕,一進去,就有一股腐爛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

慕容風皺了皺眉頭,上一次他過來的時候這裏還沒有這般惡心,這才過了多久,這關押慕容城的地方為何會變得如此髒亂不堪?

慕容風視線透過鐵柵欄看向那坐在裏麵的慕容城,與前些日子的清高冷傲不同,如今的慕容城簡直如同一條死狗般癱在那堆已經腐爛的稻草之中。

慕容城並沒有受刑,隻是因為長時間沒有洗漱而顯得格外髒亂,一身囚服早就已經髒的看不出顏色來,頭發披散在臉上,那原本清俊的麵容也因為塵土而汙濁不堪,尤其那一雙原本明亮而銳利的眼睛,此時如同盲人一般沒有焦距和光芒,充滿了死寂的味道,慕容風毫不懷疑,就算是今日沒有人來送他上路,以他這樣的狀況,不出十天就會瘋了。

慕容風心中冷笑,看來,他的這位好弟弟是絕望了!

慕容風心中雖然高興,臉上卻沒有半分喜色,相反還帶著三分怒意,“來人!是何人負責照看城弟的?”

一個獄卒戰戰兢兢的跪倒在慕容風的腳邊,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稟殿下,正是小人。”

下一秒,這獄卒就被慕容風一腳踢飛出去,臉色慘白,口中甚至吐出血來,慕容風則憤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讓你們照顧人,你們就給本宮如此照顧的麽?你們自己看看,堂堂皇親國戚,被你們照料的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還不快來人,替城弟好好收拾一番。”

駐守天牢的獄卒們一個個膽戰心驚,卻又不敢有半分不滿,隻迅速讓人去準備水為慕容城洗漱,順便為他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這麽一折騰,就過去了半個時辰,慕容城也從方才的鬼樣子變作了平日裏的冷傲模樣,隻是他那一張冷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石像。

酒菜是福公公他們帶來的,這是曆來的規矩,在送死囚上路之前,牢裏都會準備一頓好酒好菜為他們送行,加上慕容城的身份特殊,這酒菜自然是宮裏早就備下了,而為了保護慕容城,這些飯菜都是在夕落的嚴格監督下做好的。

不過顯然,慕容風也並沒有打算在飯菜裏下手,畢竟沒有多久,他就可以親眼看到那阻礙了自己的皇弟將會死在自己的麵前,不知為何,隻是想想,就讓他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