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鬱輕璃的安排下,慕容石棱很快就得到了柳采邑母子命喪流放途中的消息,當時就氣的吐了血。

“是慕容風,一定是他,除了他不會有人會如此大膽,小福子,去將那畜生給朕宣來!”

福公公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陛下,現在將太子宣進宮來會不會有些不妥?若是事情當真是太子所為,那麽定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陛下現在見他,豈不是徒增傷心?若不是太子所為,豈不是壞了陛下與太子之間的父子之情麽?”

福公公的一番話倒是讓皇帝冷靜了下來,是了,既然那個小畜生如此心狠手辣,未必不會對自己動手,之前自己還真是瞎了眼,竟然將白眼狼當成了小白兔,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最為溫順乖巧的兒子,竟然是最為心狠手辣的一個。

慕容石棱頓時頭疼無比,他痛苦的閉了閉眼睛,縱然有再多的悔恨也無計可施了。

“罷了,去宣太醫吧。”

福公公這才轉身準備離開,慕容石棱半靠在軟榻上,想著這段時間的種種,突然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也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裏,或許從一開始,他的這個好兒子所圖謀的就是自己身下的皇位,當初將他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本來是為了磨礪他的心智,現在看來,恐怕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韜光養晦開始籌謀了,說不定,他也早就已經恨上了自己。

隻要一想到這一點,慕容石棱就從心底開始悔恨,若是早早看清楚慕容風的野心,他也不至於會如此的被動。

福公公剛走後不久,殿外傳來稟告,說是舒意姑娘求見。

慕容石棱下意識的開口準備讓人進來,卻又突然間住了口,既然慕容風一早就對自己懷恨在心的話,會不會在自己身邊安插棋子?比如,這個備受他寵愛的舒侍妾。

慕容石棱又想到這段時間自己的精神越發不好,但是偏偏太醫又查不出什麽原因來,而這個舒意分明不懂藥理,為何能夠緩解自己的症狀,唯一的解釋是,或許就是這個叫做舒意的女人給自己下了什麽藥,然後每次稍稍給點解藥自己。

這麽一想,慕容石棱隻覺得毛骨悚然,難道說自己一直在慕容風的算計之中,他這個好兒子的下一步計劃該不會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自己給弄死吧。

前來稟告的小太監低垂著腦袋久久不敢開口,既然陛下沒有讓舒姑娘進來,他自然不敢自作主張。

等了許久,皇帝都沒有回應的意思,福公公也正好親自帶著太醫過來了,在殿外看到舒意的時候有一些意外,尤其看她臉色不快,顯然是已經在這裏等候了好久了。

福公公與對方打了個照麵,卻並沒有開口說什麽,隻是直接帶著太醫進去了,不多時,方才前去稟告的太監就走了出來。

“舒意姑娘,陛下說他不想見到你,讓你先回去吧。”

舒意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陛下可是身體不適?勞煩公公再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妾身帶了藥來,可以緩解陛下的不適。”

那太監一臉為難道:“姑娘還是不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陛下已經說了不想見到你,並且陛下還說,讓你從今日開始都不用再過來伺候了。”

這一下,舒意是真的震驚了,皇帝此舉到底是何意?之前他不是還十分依賴自己的藥物麽?為何又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呢?

且不管舒意心中是如何的百轉千回,皇帝這一次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舒意繼續給他治療了,因為皇帝已經認定了舒意是慕容風安排的密探,並且暗中在給自己下慢性,毒藥,隻不過這種毒藥十分的詭異,沒有人能認識而已。

因此,在不理睬舒意的同時,皇帝安排人暗中走訪民間醫藥高手,試圖找到能夠除去自己身上劇毒的人物。

三天之後,慕容城的棺木被運送到了皇陵,這一路上慕容風親自押送,在百姓們麵前塑造兄友弟恭的形象,隻不過有鬱輕璃刻意散布的謠言在前,慕容風此舉並沒有獲得多少效果。

慕容城的墓地是早就準備好的,慕容風親自看著那棺木入殮,才帶著人離開了皇陵,他沒有發現的是,從他到皇陵的那一刻,皇陵周圍就埋伏了不少人,這些人由長空帶領著,如同看戲一般等待慕容風的離開。

慕容風前腳一走,長空他們就開始挖掘墳墓了,他們帶來的都是七殺樓中擅長盜墓的一些人,因此不過半個時辰,就將慕容城的屍體從那棺木中偷了出來,迅速的送到了城郊的一處院落中,而此時,鬱輕璃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等到慕容城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他仿佛來到了地府門口,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在等候自己,扭頭看去,就見到了柳采邑和自己的心心念念的孩子,他們站在奈何橋的另外一邊對著自己揮手,慕容城心中一驚,就清醒了過來。

刺眼的白光讓慕容城下意識重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就見到慕容燕回戲謔的笑意,“怎麽,睡傻了?”

“小皇叔……這是怎麽回事?”

慕容城確實有些懵,他不是死了麽?那毒藥入喉的感覺自己還清楚的記得,五髒六腑仿佛有熔岩在灼燒,他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大皇兄慕容風那一張嘲諷得意的臉上,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但是為何自己會見到小皇叔?

慕容城陡然從**坐了起來,一把扯住慕容燕回的袖子,“小皇叔你……你也被人害死了?”

慕容燕回有些無語,“呸呸呸,你小皇叔我哪裏有那麽容易死,再說,你現在也活的好好的呢!”

慕容城有些不敢置信,他還活著,這可能麽?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陽光透過指縫落在地上,投下清晰的影子,他還有櫻子,果然是沒有死呢!

震驚之後是欣喜,這麽說,他就可以與家人團聚了!

“太子殿下醒來了?”

鬱輕璃與夕落一同進來,夕落的手中還端著剛剛熬好的湯藥,當時為了蒙蔽旁人,鬱輕璃在假死藥中加入了少許的毒物,所以現在慕容城雖然醒了,卻還需要用藥將身體裏的毒藥徹底排除。

見到鬱輕璃出現,慕容城的神情有些複雜,又聽她依然稱呼自己為太子,慕容城的心裏十分別扭。

“鬱姑娘,我已經不是太子了,自此之後,世界上,將再沒有慕容城此人,若是鬱姑娘不嫌棄,就稱呼我為林城好了。”

鬱輕璃點頭,從善如流道:“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麽接下來的事情我們也可以直接與你說了。”

慕容城認真的點頭,既然他醒來之後見到的人是小皇叔和鬱輕璃,那麽隻能說明是他們救了自己,且不管他們用的什麽辦法,總之,他們已經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小皇叔,不管你們接下來要做什麽,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定然不會推辭,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不能將采邑他們牽扯進來。”

鬱輕璃和慕容燕回對視一眼,隨後頷首道:“你放心,我們本來也沒有打算將他們牽扯進來,而且……現在你們一家人可都是已經不存在的人了,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

慕容城神情有些激動,“采邑他們現在可還安全?”

“你放心,在我們行動之前,林老將軍就已經讓人將他們救走了,現在他們應該在柳家,暫時算是十分安全的。”

慕容燕回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知道自己的妻兒安然無恙,他就放心了不少。

“說起來,小皇叔你們之前說有事情要與我說,不知道是什麽事?”

慕容燕回斂了笑意,嚴肅了幾分,鳳眸中光芒四射,銳利無比,“若是我說,我的目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不知道你是什麽想法?”

本以為慕容城會感覺驚訝,沒想到他一臉驚喜道:“是真的麽?小皇叔你有心問鼎皇位?”

慕容燕回頷首,鬱輕璃的神情卻十分複雜,與慕容燕回相處這麽久,她知道對方並不是貪圖權利的人,但是如今他卻說出要想要皇位的話,鬱輕璃不想自欺欺人,若說他沒有為了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的。

心底最為柔軟的地方被輕鬆的擊中,縱然鬱輕璃想不承認都不行,這一刻,她對這個男人是徹底放下心房,感動不已。

而慕容城是真心為慕容燕回高興,在他看來,小皇叔想要爭奪皇位無疑是一個叫人欣慰的好消息,從小到大,他一直最為崇拜的就是這位小皇叔,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都沒有想要爭奪皇位的意思,但他還是覺得若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換成小皇叔,這蒼和的天下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般岌岌可危。

“小皇叔,你想要我做什麽盡管吩咐,好歹我而已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做起事情來總歸要方便許多。”

慕容燕回卻笑了笑,“眼下不著急,你且好好養著,過些日子我再安排你們一家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