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聽著舒意安排得妥妥貼貼,也覺得這事說起來其實就這麽簡單,頓時高興了起來,對於皇位的憧憬和野心,讓他頓時忘記了剛才的恐懼,一把勾過了舒意的柔軟的腰肢,舒意頓時如一攤春水萎倒在慕容風的懷中,她食指修長,在慕容風胸口畫著圈圈。

慕容風仔細端詳了她半晌才道:“你這容貌真是和以往大不相同,否則本宮也不會認不出你。”

舒意急忙微垂下頭。

“和本宮說說,你是如何又重返皇宮,重返本宮身邊的?”

“此事說來話長,當務之急還是先通知皇後娘娘吧。”舒意推開慕容風起身,眼底劃過一絲不耐煩,她今日的任務就是要讓慕容風逼宮,如今事情尚未成功她可不敢怠慢,想到墨淵懲罰人的法子,她就忍不住的渾身顫抖。

眼下,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慕容風下定決心,行動倒也是迅速,不一會兒宮中就傳來消息,皇後李白吟鳳體欠安,需要太子進宮伺疾,而守城的侍衛們雖然也知道太子如今在禁足期間,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殿下,還要煩請殿下稍等片刻,這件事情還要稟告皇上才是!”

慕容風倒也沒有為難這些侍衛,隻大手一揮,恩威並施道:“你們定要速去速回,耽誤了本宮的事情,定會拿你們是問。”

“殿下放心,屬下等不敢耽擱。”

侍衛們很快有人離去,不過讓他們奇怪的是,可幾次派人去求慕容石棱的旨意,卻都被福公公擋了回來。

侍衛們在李白吟、慕容風的高強態勢下又求不得慕容石棱的旨意,隻得將慕容風放進了宮。

慕容風腳步匆匆,臉上神情嚴肅,倒是看上去憂心忡忡,讓人真的以為他是為自己的母後擔心。

一進皇後的棲鳳殿,慕容風就明顯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正心中詫異,就見到李白吟腳步沉穩的從內殿走了出來。

李白吟一身大紅色宮裝,在這寒意十足的冬日裏耀眼非常,她端莊精致的容貌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決絕,貌似做了什麽重要的決定。

慕容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母後,在他眼中,皇後一直是端莊且華貴的,即便是與後宮那些女人們鬥法,也從來都是帶著幾分矜持與不屑,但是今日的李白吟,神情間卻帶著幾分黯然。

“母後……”

慕容風未曾開口,就被李白吟打斷了話,隻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風兒,你是本宮唯一的孩子,也是日後本宮的依靠,所以無論你做什麽本宮都會支持你,你且隨我來。”

慕容風聞言忐忑,跟隨李白吟走進了殿中,皇後宮中早已集結了百十來號人,都是精壯的漢子,一個個孔武有力,瞧著就身手不凡。

慕容風眼前一亮,沒想到自己的母後還有這般能耐,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瞧了自己的母後,能夠在後宮殺出一條血路,在皇後這個位置上安安穩穩坐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可不會是溫柔可人的白蓮花。

“這些都是我私下裏結交的,都是信得過的人。”李白吟道:“我瞧著養心殿那邊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現在過去,定能成事。”

慕容風點頭,“母後,您就等著坐皇太後吧。”

李白吟苦笑了一笑,雖然慕容石棱對她一直不冷不熱,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到頭來卻為了一把龍椅要鬧得兵戎相見,可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她猶豫後悔了,丈夫和兒子,她必須選擇一個!

這一刻,李白吟想到了她與慕容石棱那些也曾美好過的曾經,隻覺得愈發難受,若是可以,她實在不想幫著慕容風對付慕容石棱,但是她也知道,若是不這樣做,她在後宮之中的日子隻會越發不好過。

李白吟咬了咬牙,將萬般心緒都按壓下去,隻鄭重叮囑慕容風道:“你莫殺了他,逼他寫下詔書即可……他終究是你的父親。”

慕容風點頭,帶人魚貫而去。

養心殿周圍十丈的確已經清理得幹淨,侍衛、宮女、太監一個都沒有,就連隻鳥也不見。

沒有了人聲,四野越發的寂靜,空氣裏無端就彌散開一股緊張的氣氛,錦衣夜行的小隊隻傳出細微的衣服摩擦的聲音,刀鞘上的金屬在偶爾露出雲端的月色下反射出詭異森冷的光芒。

養心殿前,守門伺候的小太監也不見蹤跡,唯有窗紗裏透出的燭光分外分明。

慕容風行到養心殿前,一揮手,百人立刻分散開來,將養心殿圍了個水泄不通,或許是細微的聲響驚動了慕容石棱,養心殿門“吱呀”一聲打開,福公公看見慕容風的瞬間,一閃而逝的是眼底的厭惡。

“殿下。”福公公關起們來,“殿裏現在隻剩陛下一人了。”

慕容風深深看了一眼福公公,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鬱輕璃控製了,還是尚未控製,不過轉念一想,如今一切都已不再重要,隻要自己邁出這一步,蒼和國就已經是自己的了!

慕容風推開門,一股冷風席卷而入,翻動起柱子上垂掛的紗簾,吹熄了床頭一盞燭火。

慕容石棱頓時不悅道:“是誰這般不懂規矩?”

回答慕容石棱的隻有兀自吹的冷風和越來越明顯的腳步聲。

慕容石棱滿腹疑惑,他艱難的坐起身來,伸出顫巍巍的手掀開了**的帳簾。

明滅的燭火下,一張俊挺而有些扭曲的臉呈放大狀態出現在慕容石棱的瞳孔裏,他扯起唇角邪魅一笑,“父皇,是兒臣。”

“是你,未經傳召私自進宮,太子你想做什麽?”

慕容風的目光直麵眼前的慕容石棱,卻並不開口,隻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看著他,此時的慕容石棱早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了。

慕容石棱心頭一凉,急忙提高了聲線,“來人,快來人!”

然而空寂的養心殿回**著他蒼白乏力的聲音,越發將他的蒼老襯托得不留餘地。

“父皇還是省些力氣吧,除了本宮,這裏暫時不會有人來了。”

“你?”慕容石棱見果然無人反應,頓時怒不可遏,“你好大的膽子!”

“這可不是父皇您逼的?”慕容風居高臨下的看著皇帝,“父皇可曾聽過一句話,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更何況,本宮可不是那溫順的兔子。”

一口氣堵在了慕容石棱的心頭,讓他劇烈咳嗽起來,“你這個孽畜,你確實不是溫良恭順的兔子,你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朕自問對你不薄,這天下也早晚都是你的,難道你連這幾日都等不了麽?”

慕容風卻笑了起來,那笑容溫和至極,卻讓人毛骨悚然。

“父皇說的是,本宮確實是等不及了,遲則生變,夜長夢多啊,再說了,父皇的心思兒臣如何能窺探呢?若是過了兩日,父皇就改變了主意,那麽兒臣豈不是功虧一簣麽?所以啊,這權利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好。”

慕容風嘩啦一聲扯開聖旨,“來,在這裏蓋下玉璽,看在我母後的份兒上,我可以保你一命。”

“她?”慕容石棱嘲諷一笑,“你們母子何時何地不是盼著朕死?”

“父皇,枉你自稱孤家寡人,卻連這都看不透嗎?巍峨高聳的王座下,還有什麽人是不盼著你死的?”

“你倒有覺悟。”慕容石棱滿眼嘲諷,他戰戰兢兢過了一輩子,權衡之術,打壓兄弟,沒想到,最終還是必須麵對這樣的結局。

世間因果,果然是報應不爽,此時此刻慕容石棱心中淒然,卻也了然,更多的還是釋然。他已經老了,已經再也鬥爭不動了。他原本就打算將江山傳給慕容風,誰叫他現在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了呢?原本以為讓他閉門思過搓搓銳氣,他會更沉穩一些,沒想到江山好改本性難移,倒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這樣一個人,真的可以把江山交付給他嗎?

一個連忍耐,孝順都做不到的人,一個可以弑父毫無親情的人。

慕容石棱的腦海裏,迅速劃過了慕容燕回的樣子,他竟敢有片刻的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將這位置留給那個人,至少,以他的性情,不會對自己趕盡殺絕。

慕容石棱看向慕容風,冷冷道:“朕的江山,可以隨便給任何人,除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慕容風怒極返笑,他站起身,右手一揮,聖旨嘩啦啦的翻飛落到一旁,“我的好父皇啊,你當你還是從前那個殺伐決斷的皇帝嗎?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你當我真的拿你沒有辦法嗎?你當我……真的不敢殺你嗎?!”

嗆一聲長劍出鞘,森冷的架在慕容石棱的脖子上,慕容風注視著慕容石棱的眼睛。

“我母後對你尚有一絲感情,臨行前還求我不要殺你,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對我就沒有一點兒感情嗎?”

“有。”事已至此,慕容石棱倒是突然冷靜了下來,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慕容風,冷冷開口道:“不過在你拔劍的一刻,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