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心,也能安逸麽

在下人的伺候下簡單洗漱過後,正要回聽雨閣,婢女卻把早膳端了過來,說是王爺親自命她們準備的。

聽說是他親自命人準備,九音帶著複雜的心情,在晨風閣用過早膳再出門。

身上分明全是被他折騰出來的痕跡,但,奇異的是,今日醒來身子並不覺得疲累,甚至還感到神清氣爽,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回到聽雨閣西廂的時候,如畫坐在矮凳上正在門口等著她,見她回來,如畫迎了過去笑道:“姑娘,我已經給你準備了浴湯,要先沐浴更衣嗎?”

九音點了點頭不說話,舉步回了房。

如畫和小桃一起給她打好浴湯後,小桃去了膳房與老杜一道準備膳食,如畫親自為九音寬衣。

當看到她身上那些明顯被男子啃咬出來的痕跡,她微微紅了紅臉,隻是眸光一閃便不再多說,扶著她邁進浴桶。

其實九音平時是不喜歡讓人伺候著沐浴的,今日會讓如畫伺候也不過是讓她看清楚她昨夜在晨風閣裏都與風辰夜做了什麽罷了。

“如此,你還堅持留在這裏嗎?”她靠在浴桶邊接受著如畫的伺候,輕聲問道。

如畫淺淺一笑,拿起沾濕的軟巾給她拭擦著肩膀和脖子,那上頭還有風辰夜留下的深淺不一的吻痕。

“在這裏我可以過安逸的生活,為什麽不留下來?”

“你的心呢?”九音閉上眼,舒舒服服地輕歎了一口氣:“你的心是不是也可以安逸?”

“可以。”如畫回答得堅定,沒有一絲猶豫:“我現在過得很好……”

“看看我身上被他抓出來的痕跡。”她抬起胳膊,一雙眼眸依然緊閉著,當然,她知道如畫正在仔細為她拭擦纖細的長臂:

“你知道那個男人有多瘋狂嗎?一整夜裏幾乎沒有半點停歇,每次都一樣,總是快要到天亮的時候才會放我歇息。”

如畫還是不說話,唇邊蓄著一抹淺淡的笑意,專心為她拭擦著。

“他要我的時候,還喜歡一邊親吻一邊用力,你知道嗎,他從來不喜歡女子的親近,他說,我是他第一個願意親吻的人。”

九音睜開眼,隔著浴湯上升起的嫋嫋水霧,盯著她依然漂亮的麵容。

除了額角上那快傷疤有點刺眼之外,這張臉還是如花一般嬌俏,惹人心憐。

“現在,心還能安逸嗎?”她忽然問道。

如畫瞟了她一眼,便又專心為她拭擦了起來:

“姑娘沒必要這樣試探我,既然我決心要跟隨姑娘,心裏便隻有姑娘一人,哪怕姑娘現在要我去死,我也絕無怨言。”

九音輕歎,把長臂收了回來:“你出去吧,我不喜歡這樣沐浴,太尷尬了。”

如畫淺淺笑了笑,把軟巾塞到她的手中,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向她傾了傾身便離開屏風,出了房門。

聽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九音無聲輕歎。

若是可以,她並不願把她留在身邊,皇城,始終是個危險的地方。

風辰夜性情不定,難保有一天他對自己不滿意時,便會對她身邊的人翻起舊賬。

如畫不該不懂,可她固執地想要留下來,她也是無奈。

既然她願意留下來,隻要她真的做到她所說的心如止水,或許她也可以讓她安心留在這裏。

當然,是在她有能力的前提下。

她沒忘記自己或許很快就要離開逸王府,甚至離開東楚,以後,如畫怎麽辦?

揉了揉有點發酸的額角,把這些瑣事撇下了之後,她坐直了身軀,心裏默念著滄海所教的心法。

忽然長臂一揚,從浴桶裏抓了一把溫熱的浴湯,掌中蓄力,忽然纖細的胳膊輕揚,隻聽到噗噗噗數聲,前麵的牆壁上竟赫然出現了數個凹痕。

雖然冰柱並沒有完全鑲嵌進去,隻是敲出幾個印痕,便又從牆壁上滑落下來,落在地上,漸漸融化成水,但比起從前,她現在的內力要強悍太多了。

她又挺直腰杆,依然默念著內功心法的口訣,等到感覺丹田處有一股炙熱的氣息由經四肢百骸之後,忽然推出一掌,五指成爪隔空想要把前方的浴湯抓起來。

這一次她全神貫注,所有的心思全集中在右掌之上,用力一拉,前麵的浴湯竟真的被她抓起了一點。

但浴湯隻是湧了起來,湧成一個巴掌高的水柱之後便又迅速掉了回去,在浴桶裏**出了一圈圈漣漪。

雖然沒有成功像在夢境一樣把浴湯抓起來,但她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她居然能做到這一點,可以憑空把水抓起一些。

昨夜風辰夜給她吃的舍利子真的好厲害,確實是無價之寶,五萬兩黃金,或許也值了。

不過,隻要一想到自己一口便把五萬兩給吞下去,想想心裏又覺得特別不舍得。

她不像風辰夜那般含了金鑰匙出生,她過去的生活過得很貧困,賺的錢,一分一毫都是用汗水換來的。

哪怕後來當了演員,所賺到的還掉了之前上學時所欠下的債務之後,所剩的也不多,生活一直過得很拮據。

雖然,如今這裏的銀兩和二十一世紀時的錢沒有辦法等同起來,但她知道五萬兩黃金放到二十一世紀至少值個幾千萬,一口吞掉幾千萬,這種事情想想都覺得可怕。

風辰夜對她確實很大方,而她,不過是區區一個女奴而已。

小手不自覺落到自己心口上輕輕捂著,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他沉寂剛毅的臉,心跳竟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了許多。

想到自己被他壓在身軀下時那份無助,以及他在自己身上馳騁時那份強悍和瘋狂,一想,竟整個心都揪了起來,狠狠悸動著。

她有點心慌,似乎風辰夜在她心裏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了,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是不是與他相處太久,不知不覺中竟對他有了感情?

她不想深想這個問題,可它真實存在著,如此,該如何是好?

萬一對他有了一絲心軟,舍不得離開,那傾城怎麽辦?

她怎麽可以在喜歡傾城的同時,被另外一個男人擾亂了一池心湖?這樣算不算是對不起傾城?

忽然便覺得心裏煩悶得很,她隨意把身子清洗了一遍便跨出浴桶換上幹淨的衣裳,匆匆從屏風後不出。

隻是被他欺壓太久,忽然間他對自己改變了態度,變得友好什麽有幾分溫和,她一下子適應不過來才會胡思亂想而已。

除了傾城,她不可能喜歡上其他人,這種莫名奇妙的感覺,不過是錯覺,不想也罷。

聽到裏頭的聲響,一直守在外頭的如畫舉步進門,見九音出來,她來到梳妝台前取來木梳子,拉著她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為她梳理起長發。

“你現在忠心的是我還是王爺?”從鏡中看著站在她身後的如畫,九音忽然問道。

如畫的視線也透過鏡子與她對上,她淺笑道:“從姑娘把我帶回來這一刻,我的命便是姑娘的,我要忠心的自然是姑娘。”

“萬一有一天我要離開逸王府去別的地方……”

“若姑娘你不嫌棄,如畫也跟隨姑娘一道離開。”

九音鬆了一口氣,從鏡子裏看著她,笑道:“我相信你,隻是連我自己也無法保證是不是可以給你一輩子安逸的生活。”

如畫不再看她了,目光落在她的長發上,專心為她梳理起柔順的青絲。

“一輩子太長了,姑娘。”她笑道:“今日不知明日事,誰能保證明天還能像今日過得這般安逸,既然這樣,何不心安理得過好今天?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罷。”

見她不說話,如畫又道:“我既然說過會忠心姑娘,隻要姑娘不嫌棄,如畫一定會跟在姑娘身邊,至死不渝。”

九音垂下眼眸看著不知名的某處,眼神有些渙散,似在想些什麽。

如畫也不打攪她,取來絲帶幫她把長發隨意綰在腦後,讓它們輕飄飄地垂落。

從鏡子中看了如仙子一般的臉孔一眼,她笑道:“姑娘,是不是想要出門?”

九音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朝房外而去:“忽然想起我在後院的小庭院裏還有些東西未曾取回來,隻是不知道有沒有被小毛賊給盜去。”

“我陪姑娘走一趟吧。”聽她說要去後院,如畫十指微微涼了涼,心裏微微有些不安。

九音回眸衝她一笑,搖頭歎息著:“你還是這麽不放心,回來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畫凝視著她的目光,並不打算隱瞞:“有一半是因為這原因,另一半也是想要跟隨姑娘。”

走到她身邊,她又道:“我是認真的,也是真心的,姑娘請不要嫌棄才好。”

“哪怕每日讓你看著我被王爺啃咬出來的痕跡,你也可以過得心安理得嗎?”

“自然可以。”

或許以前還會有一些想法,可今日見到她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心也可以這麽平靜的。

有時候心裏一個夢,始終是一個夢而已,當夢境裏的一切真實擺在你眼前的時候,你或許會忽然發現,現實裏的東西不一定有夢裏那麽美好。

應該說,哪怕再美好也不屬於她的,所以想來也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