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和滄族的人有關?”一想到他們所說的血奴,九音心裏就極其不好受。
一日找不到戰傾城,她的心都無法安定下來。
如畫握了握九音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又像四天之前那般一片冰涼,她忙道:“你不要想那麽多,等我們趕到將軍出事的那片懸崖再說,你身子不好,再如此擔憂,我怕你支撐不下去。”
早知如此,她就應該向王爺進言不讓九音來這裏,一個懷上身孕的女子受不得半點顛簸和操勞,可她一路趕來,哪怕穿過密、林時坐在藤椅上,讓十八騎的兄弟抬著過來,途中也下來走過不少路程。
所幸她腹中的孩兒極為堅強,依她給她把脈的脈象來看,孩子並沒有收到影響,隻是母體太虛弱了些。
九音隻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理會她的擔憂,側頭看著涇川,她又問道:“那片懸崖離這裏有多遠?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先過去?”
其實她本想著是不是該命人先到前麵去探路,可心裏卻十分焦急,很想快點見到傾城,見不到他,她無法安心。
涇川看得出她對戰傾城的在意,他曾經與他們一道從狼牙島回來,自然知道九音從前是戰傾城的女人。
但這會他根本無心理會這些,不管怎麽樣,先把將軍找到了再說,若是將軍找不到,王爺和九音一定都會傷透了心。
“我已命人先到前方探路,我們到附近之後會稍停下來,等前方的兄弟回報消息之後再做決定。”
見她薄唇微動,似有話想要說,他搶先道:“我知道你心裏焦急,但越是急越容易出錯,你還是聽我的,我與你一樣也急著想把將軍找回來。”
九音看著他,知道他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無奈隻好點頭答應。
石生和兩名兄弟到附近的村莊裏尋找馬車去了,但在這樣的村莊根本找不到可以載人的馬車,倒是沒過多久見他們找回了一輛平日裏漁民用來拉魚的木板車。
如畫拿著被褥在上頭鋪好,讓九音上去之後,大家立即啟程上路。
九音很清楚因為自己已經耽誤了他們不少時辰,所以上去之後她便收斂心神,凝神靜氣繼續專心練功。
丹田裏的那股氣息越來越濃烈,也越來越熱,想不到短短數日裏她的功力竟大有進展,比起之前的修練似乎容易太多。
不明白為何會進展得這麽迅猛,但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那日,他們在道上走了差不多三個時辰,中途隻是停下來歇了一炷香的時間,期間用了點幹糧,吃飽喝足之後又繼續趕路。
三個時辰之後他們離那片懸崖已經很近了,涇川讓人在叢林裏停了下來,大家停下來之後便各自找地方安靜歇息。
涇川對其中幾名兄弟說了些什麽,之後那幾名兄弟先行離開,依他所言進執行務去了。
九音對外界的一切幾乎不聞不問,隻專心修煉著,出乎她意料的是,短短幾個時辰裏居然讓她的體力幾乎恢複了十成。
不知道中途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竟讓她的功力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若是他日能遇到滄海,她一定要向他好好討教一下,這其中究竟是什麽原因。
剛卸去渾身真氣從地上站起來,便見兩名兄弟從前方匆匆趕回,涇川從地上一躍而起,九音和如畫甚至青瞳互視了一眼,也忙迎了上去。
那兩人明顯一路奔波,疾步趕回來,氣息極度混亂。
看著涇川和九音,一人急道:“那片……那片懸崖周圍我們已經查探過一遍,並沒有發現敵人的蹤影,不過……”
“不過什麽?”見他麵有難色,眼底似乎籠著幾許不安,九音心裏一緊,心髒猛然跳動,快得似要衝破軀體一般:“你們究竟看到了些什麽?”
居然連十八騎的人都會顯出一絲不安和驚慌,情況隻怕比大家想象的還要嚴重。
她很害怕,怕他們告訴她發現的是不好的事,那絕不是她可以承受得來的。
“姑娘莫慌,我們並沒有發現將軍。”另一人見到她臉色頓時刷白,忙解釋道:“不是將軍出了事,隻是……隻是崖頂上……”
“崖頂上究竟有什麽?”見兩個人都是欲言又止一副遲疑的模樣,涇川忍不住急道:“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耽誤,快說!”
兩人互視了一眼,先頭先說話的那人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們在崖頂上發現了不少屍體和殘骸。”
聞言,大家鬆了一口氣,既然是戰傾城遭到了埋伏,那麽在崖頂上會發現屍體也是正常,以他們的武功,哪怕戰傾城內力被封,劍術還是十分了不起,把他逼入懸崖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隻要上頭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屬於傾城的便好,至於死了不少人,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兄弟咬了咬牙,忽然沉聲道:
“那些屍體很明顯和常人不一樣,他們全身發黑,不是因為中了毒,而是他們本身就是那般。他們全都死狀恐怖,身上劍傷交錯縱橫,有的還深、入骨髓,但他們似乎帶著重傷也繼續在戰鬥,完全不怕死一般,我們……我們說不出那情形有多怪異。”
“大哥,你去了大概就能明白了。”另一人看著涇川,一臉凝重。
九音和如畫互視了一眼,兩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當大家趕到斷崖崖頂的時候,才知道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許多。
落在地上的屍首和殘骸在烈日下暴曬了幾天,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樣,可那筋脈肌理居然還能看得清晰。
當涇川挑開其中一兩具屍身時,竟發現那屍身哪怕麵目全非,可與常人不一樣的是,他們的腐敗程度竟比一般的屍首要輕太多。
那樣的屍身就仿佛生前就已經幹癟得如同僵屍一樣,與正常人有很大的區別,再看屍身之上的傷痕,全是被淩厲的劍招所傷。
可是,怪就怪在有些屍體身上分明已經多處受了嚴重的傷,正常人受到那樣的傷害隻怕連爬起來都困難,可他們卻像是在力竭了之後才倒下來氣絕身亡的。
整個崖頂上到處都是殘骸,處處彌漫著一種死亡的氣息,這種氣息九音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她剛從貢江上岸的時候感受到的便是此種氣味。
這麽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想來她所練的滄族秘術又上了一個台階。
滿目蒼夷的崖頂讓她心口異常沉悶,好幾次差點忍不住嘔吐出來,若不是一直把藥包拿在手中時不時聞一聞,隻怕已經堅持不住。
在崖頂上走了一轉,九音和如畫甚至涇川的臉色全都越來越難看,最終九音停了下來,回眸看著身旁的如畫,薄唇微動,還來不及說話,便聽到不遠處的涇川沉聲道:“血奴。”
九音和如畫不由得心頭一顫,互視了一眼,同時轉身看他。
“你知道這些是什麽人?”九音向他走去,一路上躲過了遍地的殘骸,隻覺得心裏的壓抑比起剛才更甚,在聽到涇川說到血奴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滿溢荒涼和不安。
涇川點了點頭,垂眸看她,遲疑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也聽說過滄族的血奴?”
九音點了點頭,又搖頭道:“是聽說過,但了解不多,你如何斷定他們就是滄族的血奴?”
“我親眼見過血奴。”
此話一出,所有人聞言一怔,青瞳和紅袖已經忍不住靠了過來看著涇川,靜待他說下去。
對上九音的目光,涇川淺笑道:“有傳聞說滄族異能可以治愈許多平常大夫治愈不了的疾病,一些天疾也在其中。”
聽到這話九音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麽,隻是沒有開口詢問。
涇川又道:“因為這個傳言,數年之前逸王爺曾經穿過狼牙島去滄都走了一轉,想看看是不是可以遇上擁有高深異能的滄族人。”
“你們成功到達滄都了?”她薄唇微動,幾許訝異,幾許震撼。
滄都離東楚何止是十萬八千裏,途中不僅要經過狼牙島,還要經過傳說中有去無回的黑海。
為了他的七皇弟,風辰夜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要找到滄族的高手,隻為了一個傳聞。
他對他七皇弟的感情有多深,不言而喻。
“隻到過滄國,尚未真正進、入滄都。”涇川回想著當時的情況,沒有說得太仔細,隻是簡單道:
“我們穿過黑海之後本是可以到達滄都的,卻不巧那一年的滄都正陷於一片混亂中,滄族女皇遇襲身亡之後不知所蹤,一些忠臣以及他們滄族各係的長老也都音訊全無,我們所遇到的滄族人所懂得的異能也就一般,連我都打不過,所以在滄都停留了一個多月之後,我和王爺便返回了。”
“你們……這麽容易就放棄了嗎?”這不像是風辰夜的性格。
“你有所不知,滄族人可以隨意通過黑海,可我們外界的人卻不一樣,一年隻有在特殊的月份才能通過。”涇川繼續解釋道:
“王爺已經拖到最後的期限了,若是再不回來就要等下一年,你該知道王爺事務繁忙,不可能再等一年,本來第二年王爺還想去滄都尋找高人,但第二年邊境又發生了動、亂,王爺領兵出征,完全抽不出時間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