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門外，一記快馬
東楚王風隆裕迎風而立，身邊的怡妃微微讓開，主動把位置讓給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容貴妃。
瑾王爺大婚，她才是今日的主角。
容貴妃稍側身來到東楚王身邊，唇邊噙著一抹溫婉的笑意，一直看著漸漸走到跟前的皇兒和兒媳。
知道九音腹中懷著她的孫兒，一雙美`目一直光彩洋溢著。
風慕瑾與九音一道向兩人拜禮，起身時，九音的目光不經意與容貴妃對上。
迎上她柔和的視線，九音一直隻是帶著安靜的淺笑，不急不躁，目光淡然。
滄海說她是滄族的人，和已去世的玉皇後一樣，他甚至懷疑她或許和背後的人有莫大的關係，更甚者，有可能直接是背後那人。
幸而她從前是在演藝圈工作的，對於自己的表情和態度，她素來可以控製地揮灑自如。
整個拜禮的過程很簡單，但後麵的祭奠儀式非常複雜，整整一個時辰都在跪拜中度過，也難為了一眾觀禮的臣子們。
結束的時候，風慕瑾執起衣袖悄悄為九音拭去額角的汗跡，輕聲問道：“怎麽樣？是不是很難受？”
九音搖了搖頭，其實她沒有那麽虛弱，不過是他們太緊張罷了。
“還要多久？”知道這樣問有點不合時宜，但，在外頭暴曬那麽久，確實有點虛虛的。
不想風慕瑾還沒來得及回答她，身後的容貴妃已經朝監司令道：“大人，本宮這位兒媳身子素來弱，後麵的禮節可否盡量精簡一些，你瞧著這上頭的日光似乎太猛烈……”
監司令忙垂首回道：“下官明白。”
容貴妃一句話，比什麽都好，一炷香之後，聖廟祭拜的整個過程總算徹底結束。
東楚王和一眾妃子們在太監宮女的擁簇下往皇宮返回，容貴妃則留了下來，和一對新人改道回瑾王府。
與皇族的禮儀算是結束了，接下來便是要回瑾王府主持婚宴，這和平常老百姓一樣的，都是親朋好友們來道賀，隨便吃個飯而已。
不過，瑾王爺素來性情淡漠，因此並沒有宴請太多的賓客，更何況在聖廟觀禮時臣子們已經向新人道賀過，所以哪怕瑾王爺沒有宴請他們，也沒人覺得有何不妥。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喜歡與臣子們交際的王爺，朝中無人不知。
回了瑾王府，果真安靜下來了，除了幾個王爺妃子，就連宮裏的皇子公主也沒有宴請。
九音在房內匆匆用過午膳後，便被拉著在外頭敬茶，之後又回了房。
風慕瑾明顯不想讓她受太多磨難，因而對所有能攔下來的禮儀全攔了，再加上有心疼她腹中孩兒的容貴妃在一旁幫忙，更不會有誰搶著讓新娘子出來露麵。
“等晚膳開始前去大堂拜禮便好。”喜婆這麽說。
所謂的拜禮，便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再夫妻對拜，之後便是禮成。
“這瑾王爺真是不一樣，你瞧這外頭安安靜靜的，哪裏像是大婚的樣子？”門外，喜婆和丫頭們交談著。
“是呢，隻有幾位王爺王妃，瑾王爺也不愛說話，就貴妃娘娘在撐著場麵。”一個小丫頭如是說。
喜婆刮了她一眼，語氣稍微嚴厲了些：“別亂說話，小心把你舌頭給割下來。”
那小丫頭不敢再說什麽了。
過沒多久便聽到幾陣不一樣的腳步聲，九音對這幾種腳步聲太熟悉了，她們來了，她總算沒那麽寂寞孤獨了。
如畫和喜婆說了些什麽，之後便和青瞳她們一起步入房門。
“瞧我給你帶了什麽？”如畫把一個小籃子放在桌上。
今日去聖廟祭奠的時候她們並沒有跟著去，那是皇族和貴族大臣們才能去的地方，她們受了瑾王爺的安排，回聽雨閣西廂把九音的東西都搬來了。
房內沒有其他人，喜婆和丫頭們也不知道跑什麽地方去了，反正是如畫有辦法，有她在身邊，九音並不擔心這些瑣事。
她從軟塌上翻下，來到桌旁坐好，看著如畫把裏頭的酸梅之類的小零食取出來，這一看，頓時兩眼發光。
“還是你對我最好。”她二話不再說，抓起來便往口中丟去。
離她最近的紅袖聞著那股酸味兒，不覺皺起了眉心：“你不嫌酸麽？”
這麽酸，怎麽吃得下？光是聞著味道就已經足夠讓人膽怯了。
九音沒有理會她，倒是一旁的青瞳若有所思，看了她好半晌才忽然認真問道：“是不是真的……”
視線落在她的腹部上，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已經注意九音一段時間了，也懷疑了很久，但她沒有跟她們明說，一切也不過是在猜測。
既然現在已經嫁入瑾王府了，這些事情是不是可以向她們坦白了？她不希望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反觀如畫，肯定一直是知情的。
她希望九音可以主動跟她們坦白，而不是什麽事情都得要去問她，她需要那種被信任的感覺，和如畫一樣。
九音抬頭，淡淡瞟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其實你心如明`鏡，何必要我多說？隔牆有耳知道嗎？萬一……”
“好吧，別說這話了。”青瞳刮了她一眼，不問便不問，隻要她安好就好。
但是心裏還是有那麽點高興的，至少，她承認了不是？
倒是紅袖和惠兒一頭霧水的，最受不得打這種啞謎。
想要開口問，青瞳卻道：“咱們去看看瑾王爺給我們安排了什麽寢房吧，以後都得要在這裏住了，還得要和這裏的丫頭下人打好關係才行，否則，說不準連肉都沒一口好吃的。”
“不是吧，咱們好歹是瑾王妃身邊的紅人，哪個下人敢對我們不敬哦？”紅袖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眸，一臉不服氣道。
青瞳不理會她，與如畫互視了一眼後，如畫點頭淺笑道：“去吧，這裏有我看著姑娘便好。”
就這樣，青瞳和紅袖惠兒離開了這一方，如畫留了下來，等九音吃了點酸梅用了點茶點之後，便催促著讓她上了軟塌好好歇一會。
九音睡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便被如畫喚醒，抬頭往窗外看了眼，已是黃昏時分。
“是不是要去大廳拜禮？”她有點迷糊，睡多了，腦袋瓜到現在還暈乎乎的。
如畫點著頭，柔聲道：“來，我給你把頭冠戴上，她們的人很快會過來。”
果然等如畫給九音把妝容重新整理過一遍之後，喜婆和幾個丫頭過來了，接了九音便往前廳趕去。
大廳裏，除了遠赴變成的太子爺風易茗已經本來打算回朝、卻因為臨時有急事被拖延了步伐的八王爺風定北，還有身在羌蕪征戰的四王爺風辰夜，其他王爺們都在。
二王爺和六王爺九音都是第一次見到，三公主和五公主遠嫁他國，並不在皇城裏，九皇子、十公主、十一皇子都隨皇上回了皇宮，整個廳裏，竟隻有幾戶人家在。
怪不得喜婆和丫頭們交頭接耳的時候說王府太冷清，這會九音親眼看到，才知道真的冷清得有點過了頭。
不過，這樣的安排正合她心意，她本來就不希望有太多人在。
見喜婆攙扶著她進門，風慕瑾從席位上長身立起向她迎了過去，扶著她來到正位上的容貴妃跟前。
容貴妃依然一臉溫婉和藹的笑意，在九音眼裏看來，那不過是一位慈祥和睦的長輩，讓人完全無法和那些被`操縱而失去血性的血奴聯想在一起。
滄海的懷疑究竟有沒有依據？難道光憑她是滄族人？
整個東楚，到底還有多少個人是來自滄族的？皇族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
滄海沒有給她答案，或者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九音在風慕瑾的陪同下跪了下去，向容貴妃敬茶，慕清容給了兩人一人一份紅包，和尋常人家的禮節都是一樣的。
在喜婆喜悅的聲音之下，九音和風慕瑾對麵而站，眼底隻看到彼此。
“夫妻交拜。”喜婆高高興興地道。
九音有那麽一刹那的猶豫，這一拜下去，自己和風慕瑾就真的完完全全成為夫妻了。
哪怕隻是名義上的，但，古代人注重禮節，以後，風辰夜真的還會要一個和其他男人、尤其還是他的弟`弟拜過堂成過親的女人嗎？
她有點無法確定。
風慕瑾看了她一眼，已經率先低頭拜了下去。
九音慌忙回過神，正要彎腰白下去，門外前院裏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那馬蹄聲雖然急，卻是一絲不苟完完全全不顯半點淩`亂的。
所有人心頭一震，全都舉目往大廳門外望去。
就連已經拜了下去的風慕瑾也不覺站直身軀，舉目往外頭看去。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那一陣馬蹄聲之後，九音心裏頓時一片紊亂，心尖兒忽然就像被宰了一刀那般，一下子揪痛了起來。
大廳之外，侍衛顯得有點亂，有人在驚呼：“王爺，裏頭正在行禮……”
有人壓下震撼朗聲道：“王爺，請下來……”
但，騎馬的人根本不理會這些人的阻止，隻一個勁策馬前行。
馬兒飛快，卻在轉眼間停了下來，停在大廳門外。
一抹高大的身軀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九音心頭一緊，迎上他幽深淩厲的目光，整個人如同被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那般，頓時忘了要如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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