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該如何處置她

風定北不是同情九音,更不是憐惜她,隻是不高興有人在自己身邊傷成這樣。

他冷哼著,大掌一撈直接又把她像小貓一樣提了起來,大步向洞外走去。

九音被丟到一條小河邊,把她丟下之後,風定北轉身沒入到叢林中,這一次,九音連逃跑的打算都省了。

他會如此把她丟下自己定然不會走太遠,她逃隻會浪費力氣,更會引起他的不悅,到時又不知道他會想出什麽辦法來折磨自己。

她在河邊蹲了下去,借著河水看清了自己如今這副糟糕透頂的模樣。

頭上傷了一塊,傷口雖不大,可流的血卻不少,臉上完全是一片血汙,整張臉幾乎已經看不清原來的樣子了。

還有她的手背已經被磨破了無數個小口子,血塊凝結在上頭,看起來血肉模糊的,可怕得很。

心裏真萬分委屈萬分難過,可卻無可奈何。

若是風辰夜或者戰傾城甚至風慕瑾在她身邊,哪裏看得了她受這種委屈?也許是被男子疼慣了,如今麵對粗魯殘暴的風定北,剛開始還真有點適應不了。

她蹲坐在河邊把自己的一張臉清洗幹淨,隨後撕下一塊衣角沾上河水,小心翼翼把額上的傷口清理好,才輪到一雙小手。

清理完之後,雪白細嫩的肌膚便展現了出來,原來白嫩細膩的小手如今上頭有無數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的,大好一雙手竟這樣被糟蹋了。

她無奈地歎息一聲,今日連外袍都沒有穿,昨夜在洞裏凍了一整夜,直到現在已經忘了寒冷的滋味了,隻是傷口還依然在痛著。

她站了起來往四周望去,不出意料沒過多久便看到風定北回到這一方,舉步向他靠近。

以為他離開是為了找野果給她充饑,卻不想野果沒有,草藥卻找了一些。

都是些尋常的藥草葉子,風定北隨手一抓把葉子抓碎了後,來到她跟前,冷聲道:“把手伸出來。”

九音聽話地把自己一雙手伸了出去。

“手背。”他又沉聲道。

她明了,他是想要為她手上的傷口上藥。

心裏總算有了幾分暖意,她忙把一雙手背展現在他跟前。

清理過後的傷痕一絲不漏落在他眼底,風定北有幾分煩躁,從此,更討厭女人這種脆弱的東西。

被抓得稀巴爛的草藥灑在她手背上,最後他耐著性子把剩下的貼在她額角上。才冷聲道:“跟在我身後往前方走,若讓我發現你有逃跑的舉動,我會打斷你的腿。”

九音微微點了點頭,不說話,她一點都不懷疑他的威脅,她不會逃的,就讓那幾個男人找到她好了,她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一定能找到她。

至於逃跑,能跑還好,若是跑不掉,誰知道被他逮回來之後雙腿會不會真的直接被他擰斷?

他是沙場上殺慣了敵人的將軍,人命對他來說完全不值一提,她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險。

在林中走了好一會,實在受不了饑寒交迫,她腳步一頓,看著走在前方那道高大的身影,輕聲道:“我餓了,我也好冷。”

風定北回頭看著她,見她衣裳確實有幾分單薄,在這種冬日裏對一個姑娘家來說冷那是必然的,其實他自己也穿得不厚,但因著身體強壯並不覺得冷,所以也沒有在意罷了。

他眼底閃過幾許厭惡,再一次認定女人除了脆弱和麻煩之外,什麽都不是,他冷冷一哼,隨手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遞到她麵前。

九音忙伸手接過,這麽一動便把手上的草藥渣滓弄掉了不少,幸而那草葉汁已經滲入到皮肉裏,便也不在意了。

把他的外袍穿上也不覺得暖和多少,畢竟這外袍隻適合秋日穿著,冬天穿確實太薄了些,但,聊勝於無。

都怪昨日陽光有點烈,她從寢房出去的時候把外袍給脫下來了,否則現在也不至於遭這樣的罪。

抬頭望天際望了望,隻見上頭昏沉沉的一片,今日沒有陽光,空氣便頓時冷下來。

“我很餓。”拉了拉身上寬鬆的衣袍,她舉步走到他身旁,平靜道:“我從昨日午後到現在隻吃了幾個果子,我身子不好,比不得你。”

風定北霍地轉身朝前方走去,懶得聽她廢話。

九音無奈,本想博他一點同情的,不想他一點都不理會,隻好拉緊身上的外袍,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

沒過多久他們離開了這片山林,這一出去,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小村莊。

風定北先是帶她到一家小醫館裏把她的傷口處理好,讓大夫撒上一些藥粉,也向他要了一些膏藥,離開之後便直接把她帶到飯館裏。

看到熱騰騰的的飯菜送到自己跟前,九音二話不說,端起碗執起筷子便大口吞咽了起來。

吃飽喝足後,才滿意地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地輕歎了一聲。

這時候再次感慨起活著真好這句話,活著才可以吃到美食,才可以享受那麽多。

可她的感慨還沒完,風定北已丟下銀子站了起來,冷冷瞟了她一眼。

九音會意,忙站了起來跟在他身後離開飯館。

走在大街上,她忍不住抬頭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他一如初見時那般沉寂,臉色不怎麽好看,一張臉總是沉著,看自己時那眼神是厭惡而帶著絲絲怨恨的。

她知道他定是恨她讓他兩個皇兄從親密無間的兄弟變成現在這樣,對彼此有了隔膜,她無法告訴他這其中的緣由,隻能由他繼續誤解著。

看得出這男人並沒想過要弄死她,隻要不殺她,她便有機會回到風辰夜或是風慕瑾身邊。

所以她也不急了,他讓她走就走,讓她停她便停下來,給她吃的她便拚命把自己喂飽,讓她喝她也大口把水灌到自己肚子裏。

總之,隻要能活下來,其他事情她都可以學著先不在乎。

風定北似乎沒有趕路的意思,這一整個午後都在街上走著,走了幾條巷子又回到熱鬧的大街上溜達著,如同沒有目的地那般。

她知道他隻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擾亂追兵的視線,大隱隱於市,在這種鬧市裏,想要找到他們絕對不容易。

這將軍戰略方麵的心思,果真精密得很。

傍晚時分他們離開了那個小村莊,見他又把自己往了無人煙的地方帶去,九音有幾分不安。

倒不是害怕他會對自己做些什麽,昨日自己一直跟在他身邊,兩個人大半夜孤男寡女的,他要真做什麽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她隻是怕他到了荒山野嶺處把她丟到冷冰冰的山洞裏,畢竟被冷一個晚上,絕對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你能不能先幫我買兩件衣袍?”剛離開村莊她便急道。

風定北住了步,才想起來她身上穿的還是自己的衣袍,可是,村子已經在身後了,如今返回去他又嫌太麻煩,他冷冷一哼,丟下一句話:“回頭再給你找。”

便又轉身繼續往前方走去。

九音無奈,隻好繼續跟著他,在叢林裏拐了一個彎,他們又出了密林,輾轉來到一間破廟前。

風定北站在破廟前,站好一會才忽然道:“裏頭的可是丐幫的兄弟?”

片刻之後,一把低沉的聲音響起:“正是!”

一名乞丐打扮的汙衣男子從裏頭步出,看到風定北,笑盈盈道:“樓公子怎麽會來這種地方?外頭風大,到裏頭去坐坐吧。”

風定北本來沒有決定好要不要進去,所以才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可是想著再往前走今晚便又隻能在山洞裏度過了,以他身後那女人的脆弱,再讓她凍一宿,不知道明日會不會犯起風寒之類的疾病。

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撿上個大麻煩了。

他其實想法很簡單,隻是想把她帶出去,讓她離開他兩位皇兄,久而久之他們或許就會忘了她,但他沒想到那兩個平日裏對任何事情淡漠都不在意的皇兄竟一路緊追而來,就連戰神也在其中。

這女人有什麽好的?居然讓三個男人為她如此神魂顛倒,四皇兄和七皇兄也已經變得不像過去的冷靜沉穩了。

可把她帶出來了又不可以隨意把她殺掉,再怎麽說她也沒有犯上致命的過錯,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著究竟要如何處置她,可到了現在還是無法想透。

破廟裏頭都是丐幫的兄弟,若他隻是孤身一人並沒什麽,可他如今帶著個姑娘,又不能對別人說出這女人的身份,於是,便猶豫了起來。

但卻在猶豫間驚動了裏頭的人,知道他們已經發現自己,他才開口說話的。

那名男子與他說過話後目光便透過他落在九音身上,隻一眼便頓時兩眼發亮,一副萬分驚豔的模樣。

雖然這姑娘額角上有著傷,可卻完全不損她的美,那張小巧而精致的臉,他在道上行走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般的如花美眷,尤其是在這種破舊貧困的地方。

如今一見,竟直勾勾看著她,目光再也移不開了。

“這位……這位是?”

“一個戰俘。”風定北隨意應了一聲,舉步朝破廟內走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