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我要見你

病得爬不起來也要出來與他們用膳!他們將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冷酷,這般無情?

兄弟們實在是看不下去,哪怕對將軍再崇拜,也不能任由他欺負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

離他們比較近的兄弟中,其中一人忍不住看著風定北,認真道:“將軍,求你不要再欺負九音姑娘了,這大冬天的若是讓她患上病,以後會落下病根子的。”

“是呀,將軍。”另一個人附和著,也小心翼翼地為九音求情道:“將軍,姑娘畢竟身子弱,比不得兄弟們,以後我負責每日給她送膳,請將軍允許。”

“將軍,我們也可以給姑娘送膳。”其他圍在一堆的兄弟也不約而同求饒了起來:“請將軍饒了姑娘!”

風定北真恨不得一掌把身旁的女人給拍飛出去,最好給她拍個稀巴爛,讓她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這個軍營究竟是他的還是她的?他的兄弟們所忠心的是他還是這女人?

他怎麽感覺這女人才來這裏短短數日,居然已經把他所有的東西連同士兵們的心也奪去了?她身上究竟有什麽魔力,竟能做到這地步?

垂眸看她時,她依然以一種淒涼而無辜的眼神看著自己,風定北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麵對這個女人的時候一定要冷靜!冷靜!再冷靜!否則,一不小心又會著了她的道。

最終他鬆開緊握的大掌,拿起筷子猶豫再三,才夾了一塊肉放到她的碗裏,凶巴巴地道:“快吃,再不吃我把你扔出去!”

“將軍……”

“得了,我開個玩笑,行不行?”

狠狠刮了一眼與他們坐在一起的士兵們,他隻差沒把筷子一扔,站起來直接走人。

這軍營隻怕在他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易了主,如今已成了這妖女的囊中之物!

這女人,果然是妖精轉世!

一頓晚膳下來,風定北是一直黑著一張臉,剛吃飽便把碗筷一扔,站起來轉身遠離了這一方。

九音倒是從頭到尾吃得愉悅,唇角一直噙著一抹甜甜的笑意,時不時拿感激的目光看著兄弟們,看得大家心頭一陣**漾,心裏亂如麻。

隻可惜她是將軍的人,他們哪怕再醉再心動也不敢打她半點主意,哪怕想想都怕褻瀆了她。

離開大夥回到營帳後,九音走在椅子旁坐下,輕輕籲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散去。

她靠在椅背上,心緒萬千,愁腸也在百轉。

風辰夜和戰傾城他們追尋了那麽多年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這一刻的心情,是為他們失望而是該為他們而痛心。

可是,這一切她該不該告訴那幾個男人?

而,當年這個人和現在出現在東楚的血奴究竟有沒有關係?

關係不一定有,可是,不管有沒有,當初也是那人害了他們,她隻是不明白,那人當初那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又想到畫扇樓……

畫扇樓確實是個好地方,也確實為她做了很多事情,可前提是她必須有那麽多的錢。

一個消息十萬兩,其實相對於這個消息來說並不貴,隻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而且那些事情查起來比這件事情還要難,要買這麽多消息,她哪來那麽多錢?

慕瑾的小金庫,她是不是該去看一看了?

好了好一會還是想不到接下來該先走哪一步,更不知道現在該要找誰去商量。

在房內坐了好一會,本想出去走走,可外頭的天卻漸漸陰沉了起來,明月被烏雲所蓋,星辰也幾乎看不見。

兄弟們告訴她或許很快就要下雨了,九音無奈,隻好返回到營帳裏,無所事事便隨手撿起軟榻邊的矮幾上一本兵書拿來翻看。

看了沒多久,直到感覺到絲絲困意才倒下,躺了一會便睡著了過去。

午夜裏九音是被淅淅瀝瀝下雨的聲音給吵醒的,天際果真下起雨來了,她有點擔心營帳會不會防不住風雨,畢竟長這麽大,還沒有在軍營裏住過多少時日。

披上外袍套上靴子,她掀開簾子出了門。

視線裏,漫天漫地的全是雨水,這場雨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忽然似想到什麽,她眉眼亮了亮,幾分期待也有幾分不確定,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轉身回了營帳褪去鞋襪也脫下外袍,才又出了門,投身於一片大雨中。

因為下著雨,兄弟們基本上都回了營帳,唯有站崗的兄弟在軍營的四周守護著,但這營帳附近卻不見有任何兄弟在巡邏。

九音跑到大雨裏,任由雨水衝刷自己也沒人看到,更沒人去阻止。

她攤開大掌讓雨滴落在自己頭上臉上以及掌心中,雖然雨水冰冷給她帶來了刺骨的寒意,但在感覺著這一份潮濕的時候,心靈竟像是被雨水衝刷過一般,漸漸寧靜了下來。

她閉上眼,心中默默念著一個名字:滄海。

念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明顯感覺到有人回應著自己,她才聚精會神,心中默念著:“我要見你!”

不知身在何處的滄海問道:“你如今身在何處?”

九音睜了睜眼眸,看著漫天大雨以及昏沉的夜空,最終又把眼眸閉上,心中默念道:“皇城三十裏外,風定北的軍營裏。”

……

在九音回到營帳裏換了一身幹衣服,又倒在軟榻上睡了近兩個多時辰之後,這一刻天還沒有亮,滄海踏雨而來。

有雨水的地方他的異能總能最大限度地發揮,所以這一路走來根本沒有能發現他的影蹤,就連風定北也沒察覺到。

更何況現在是臨近天亮卻又還有一個多時辰天才會亮起來的時分,這種時候總是人睡眠最深之時。

一個大男人闖入了九音的營帳,就連九音也不知道,其他人更是不會知曉。

看著軟榻上睡得深沉的女子,滄海無聲歎息,褪去外袍來到軟榻邊,執起被她蹬下來的被子重新蓋回到她身上,之後在軟榻邊隨意坐下,一直等待著。

知道她有話想要對自己說,可見她睡得這麽香,他又不忍心把她吵醒,更何況現在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隻要在天亮之前把她喊醒,聽完她想說的話再悄然離開便好。

軍營裏的人,他有信心自己驚動不了他們。

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麽會來到風定北的軍營裏,是風慕瑾的意思嗎?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雖然明知道她在上個月上下孩子,卻也沒有時間來見她。

更何況以她對自己的怨念,自己的出現除了會讓她生氣讓她難過,不會再有其他意義。

她剛生完孩子,身子不好,如何還能氣她?

看著她沉睡中依然不寧靜的五官,視線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為她把眉間的憂愁給揉開,可手卻在離她不到半指的位置上停了下來,最終硬生生地收回。

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對她多了這麽一份眷念,從前哪怕對她總是寵著慣著守護著,卻從未像現在那般,看著她安靜睡在自己身邊,竟想著去抱她。

他對過去的她,從未有過這樣的衝動。

一直以來也隻是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親妹去守護,哪怕明知道他們倆不可能是兄長與妹妹的關係,也不妨礙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

他生來的使命就是守護她,不管以什麽樣的方式,不管以什麽身份,於他來說也沒什麽區別。

可現在,為什麽那麽希望她能想起從前,希望她重新投入到自己的懷抱中,像從前那樣抱著他,告訴他她喜歡他?

唇邊的笑意苦澀而無奈,他靠在軟榻邊,閉眼歇息,心卻從來沒有安靜下來過。

她如今有了一個風辰夜,一個戰傾城,再加上一個風慕瑾,心裏早已沒有他的地位。

從前不在意,如今卻求而不得,人是不是就是這麽賤?有的時候不珍惜,沒了才又想把她緊抓回到自己手裏。

可是,麵對過去的九音,他真的無法對她生出異樣的情愫,很奇怪的感覺。

過去的九音擁有一身強悍的武功,可心裏卻弱得讓他完全無法把她看成是一個已經成年的女子來看待,他永遠隻把她當成孩子,因為她膽小怕事,什麽都不懂,隻一味地要他寵她慣她。

不是不想寵她也不是不想慣她,他甚至以行動告訴所有人,他可以為她做多少事,隻是那時候的九音卻無法跟他談一些他想談的事情。

而現在這個九音,她哪怕武功很弱,弱到幾乎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可她的心卻是強悍的,他尤其喜歡她總是語出驚人,每每說出一些嚇死人不償命的話語。

他發現自己真的有點受虐的傾向,被這個總喜歡佯裝溫順、可內心粗暴的女人欺負,那感覺竟比從前與聽話乖巧的她呆在一起時要讓他愉悅,也要讓他來勁。

可是,前前後後也不過是她,不過是睡了幾年,有什麽區別?

他又睜開如星一般深邃的眸子,看著軟榻上依然沉睡的人兒,這次再也忍不住,探出大掌覆上她小巧的臉,指尖沿著她臉上柔和的線條,慢慢拂過。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觸碰自己,九音修長濃密的似水瞳睫微微抖了抖,終於緩緩真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