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還像從前那樣
想要像戰傾城那樣舉步離開,卻又舍不得,更不忍。
等天亮了之後,這小女人會不會需要他?她會不會有事想要他幫忙?
風慕瑾知道她心裏藏了很多事情,也藏了很多秘密,更何況他們倆還藏著共同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寶兒的秘密。
至少還有那麽點事情是可以將他們聯係在一起的,是不是?
……
那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有人獨自離開,身後灑下了一串串絕望和落寞。
有人在寒風中站了整整一宿,直到營帳裏頭的動靜平靜下來,直到那飽受摧殘的女人安穩睡過去,他才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麽都想不明白,但最終還是邁著步子離開了。
明日,她一定會需要自己,他了解她,所以他現在得要先找個地方合一合眼,明日,說不準還要陪她做很多事情。
明日還要笑著麵對她,還要細細詢問她這麽多日以來有沒有受過傷害,有沒有受委屈。
就這樣走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許走了很久又或許隻是轉眼之間,他來到一間營帳前住了步。
簾子一下被掀開,露出風定北一張剛睡醒、依然惺忪的睡顏。
聽到腳步聲時他已經知道是他的七皇兄來了,就是不知道他來了為何不進來?走得這麽慢,是不是在想著事情?
“七皇兄。”低低喚了聲,他揉了揉自己依然模糊的眼眸,看著他輕聲道:“先進來歇一會吧,外頭風大。”
風慕瑾沒有進去,也沒有任何舉動,隻是淺淺笑著,笑得那麽溫和,如沐春風般。
風定北傻眼了,所有的困意全在一瞬間都散去,意識徹底清醒了過來:“七皇兄……”
“把她帶走之後,有沒有欺負過她?”他笑問,聲音還是那麽溫柔,笑意還是那麽好看。
風定北眨了眨眼,半響才反應過來,忙道:“沒有,沒……”
可這話沒說完,眼底又閃過幾分心虛。
把她丟給丐幫那幾個男人,讓她差點被侮辱,這算不算欺負?
就像她和四皇兄抱怨的那般,自己在這種大冬天裏偶爾隻丟給她幾個果子,又不讓她穿得暖,讓她忍饑挨餓的,這算不算是欺負?
“七皇兄,我……”
“那麽說,你真欺負過她,是不是?”他的笑依然那麽溫和,那麽美,不僅女子見了要心動,就連同為男子的自己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七皇兄……”
“碰”的一聲,北王爺那剛好起來的眼又受了重創,高大的身軀被甩飛了出去,重重落在椅子上。
被他砸上的椅子轟然崩塌。
忍著被揍出來的劇痛,他一邊喘著氣,一邊心下默默念著,那妖女,從今以後他絕不碰她了,連話也不敢再和她多說一句了!
這兩個皇兄都瘋了,為了她,徹徹底底變成了瘋子!
……
九音醒來的時候,睜眼便看到某個男子的背影,可靜心一看,她卻嚇得低呼了一聲,慌忙揪緊身上的被褥,看著回眸看自己的風慕瑾,差點忍不住溢出一身冷汗。
怎麽會換成了慕瑾?昨夜和自己一起的分明是風辰夜,現在……為什麽?
“他隨七皇弟陪兄弟們晨練去了。”風慕瑾手裏似拿了什麽東西,垂眸看著她,溫言道。
兩人都是久經沙場的將軍,走在一起時最常幹的事情便是晨練,這些九音都清楚,可她要問的不是風辰夜去了哪裏,而是,他什麽時候來的?
居然一聲不吭進了她的營帳,甚至坐在她的軟榻邊,真把她給嚇到了。
“你來這裏……這事,風辰夜知不知道?”她眼底閃過幾許不安。
“我進來的時候他尚未離開,你說他知不知道?”把手裏那套嶄新的衣裳放在軟榻上,他伸手去拉她:“過來,我給你穿衣。”
就在他大掌觸碰到她手腕的時候,九音嚇得忙把手抽了回去,依然用力揪緊身上的被褥,抬起一雙防備的眼眸盯著他。
她昨夜才和風辰夜翻雲覆雨折騰了一整夜,現在,她絕對接受不來另一個男人,哪怕她身心早就已經不幹淨,早就已經裝滿了這麽多人,可還是無法連著接受兩人。
更何況她從來沒有和風慕瑾有過這種親密的關係,她不想用如今還殘留著風辰夜氣息的身軀去與他親近。
瞥見她對自己的防備,風慕瑾眸光一沉,眼底迅速閃過一絲絕望。
九音分明看到了,可隻是一瞬,他眼底又換上了柔和的笑意,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她剛才防備的動作是否傷了他?
“慕瑾……”她動了動唇,低聲呼喚,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撫的話語。
她和風辰夜在一起是事實,這整個營帳裏全是兩人換好過後的痕跡,就連空氣中也飄**著曖·昧的氣息,他……該知道的。
風慕瑾薄唇勾起,依然笑得如往常一般溫和:“天色不早了,換上衣裳去看看他們。”
他站了起來,舉步向一旁的桌子走去:“我做了你愛吃的早點,過來嚐嚐。”
這是他們倆生活了數個月以來,風慕瑾私下裏學會的活兒,試想一想,一個素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生來就是皇子的高貴男人願意為了你親手下廚,洗手做羹湯,這種幸福的感覺,不是每個女子都能享受到的。
看著他修長的背影,看著他走到桌旁那熟悉的舉動,九音眼角一熱,眼淚差點忍不住溢出來。
她的人生怎麽會混亂成這樣子?昨夜才在這張軟榻上與風辰夜翻雲覆雨,如今看著慕瑾,竟覺得自己就像是他真正的妻子,而與其他男子做了對不住他的事情那般。
伸手想要去觸碰他,可他離自己太遠了,她無論如何抓不住他半片衣履。
她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慢慢讓自己混亂的呼吸平靜下來,剛才,她真的傷到他了。
兩人曾經不分彼此親密地生活在一起過,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她了若指掌。
剛才,淌過他眼底的分明是痛徹心扉的絕望……
把被子掀開,也不介意這房內還有其他男子,她如同過去那般,在他身邊光著身子把衣服一件一件慢慢穿上。
風慕瑾回頭時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副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麵,他的娘子還像過去那樣,坐在軟榻上輕鬆地穿戴著衣裳。
自從她生了寶兒,而如畫她們隨著師父和寶兒離開了之後,一直以來便是自己照顧她的,從用膳,就寢,甚至歇息寬衣這種事也在他的逼·迫之下,漸漸都由他親力親為。
她的身子,說實話已經一絲不漏被他看得清清楚楚,隻是從未與她做過那親密的事兒。
昨夜聽到她在營帳裏與四皇兄的舉動,心痛卻又無奈,誰叫她一開始就是四皇兄的人?自己和她不過是個掛名夫妻而已。
明知道他炙熱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身上,九音依然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和羞澀感,還像從前那樣,在他麵前穿起了衣裳,甚至在軟榻上滑了下去站起了背對著他,輕聲道:“慕瑾,幫我綁裏衣。”
“嗯。”風慕瑾輕輕應了一聲,舉步向她走去。
過去他習慣了,當她懶得動的時候便是自己為她穿衣的。
大掌伸出,十指微微顫抖著,雖然動作有幾分遲疑有幾分笨拙,卻還是一絲不苟幫她把裏衣的衣帶係上。
她已經穿了裏褲,但這妙曼的身軀依然在他視線裏暴露無疑,風慕瑾呼吸亂了,心跳急了,從軟塌撿起外衣為她穿上,動作輕柔,隻是少了過去的輕鬆,多了幾分凝重。
小心翼翼再為她套上棉衣,他才吐了一口氣,如同完成了一件聖神的任務那般,轉身朝門外走去:“我先出去走走,你自己用早點,我很快回來。”
“慕瑾……”才走了兩步,身後的女人忽然追了過去,她伸出長臂環上他的腰,小·臉埋在他的背上,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不想放他走,不想讓他就這樣走出她的生命裏。
“對不起,我……我和夜……”
“別說了。”低頭看著交疊落在自己身前那雙小手,風慕瑾想要握著它們,卻又不敢。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才拉開她的小手,回眸看著她笑道:
“你本來就是四皇兄的人,這一點我一直沒有忘記,如今寶兒已經被送走,他的安全也不會有問題,九音,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會再攔你。”
“慕瑾……”
“茶點都涼了,趁熱吃。”他退開兩步遠離著她,把桌上的溫水推到一旁,軟巾浸在溫水裏,擰幹了才遞給她:“洗把臉,這裏有茶水,隨意漱漱口,軍營裏的條件不比得在王府,湊合著些。”
九音接了過來,又接過茶水,漱過口洗過臉之後,才把軟巾交還給他。
風慕瑾把軟巾放回到水盆裏,見她依然木然站在那裏,他笑道:“怎麽了?是不是怕我做得不好?”
視線落在桌上的茶點上,他笑道:“這些日子沒有白練的,你嚐嚐,應該有進步了。”
丟下這話,他端起水盆大步離開營帳,出門之後再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