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合縱連橫

赫舍裏受傷不能請安,來慈寧宮走得最勤快的,就是鹹福宮謹妃,鈕鈷祿家為了把她培訓成合格的宮妃可是下了血本。聘請專業的老師教她禮儀和各種常識。花錢買通內務府給她配經驗最老道的嬤嬤宮女,一切的一切隻為她能夠在後,宮生存得好,並且有一天有能力幫助鈕鈷祿家更上一層樓。

當鈕鈷祿舒舒知道當初死活不肯把頭花給她,害得她殿前失儀被關了好久的禁閉的人居然成了皇後,成了她的頂頭上司,而自己的父親在她爺爺麵前,屁也不敢放一個,各種窩囊。小姑娘就害怕,怕赫舍裏會公報私仇找她的麻煩。

現在聽說她受傷了,癱在**,皇上為了讓她安心養傷,下旨免了各宮請安,她就各種疑惑。這就是父親說的,皇上從小就認識赫舍裏,他們之間情分非藏嗎?那麽,我現在能做什麽?鈕鈷祿舒舒比赫舍裏還小一歲,腦子裏喜不喜歡這根弦還沒長出來,她隻聽嬤嬤說,做了皇上的女人就要聽皇上的話,討皇上的歡心,讓皇上喜歡自己。

但鈕鈷祿小姐覺得沒有必要,宮裏日子雖然沒有家裏舒坦,嬤嬤管得嚴,不能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但宮人伺候得比家裏精細,她的小日子過得很舒坦。但是,一切的舒坦都被赫舍裏的崴腳給破壞了。嬤嬤說,第三天受了封號之後,她就正式成為皇帝的妃子了,每天早上要去給皇後請安,再由皇後帶著她們去給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請安。

鈕鈷祿舒舒原本很怨念,想著以後每天都要那麽早起,冷不丁皇後崴腳了。不用請安了。天大的喜事啊!可這喜事就好像肥皂泡,一戳就破。嬤嬤告訴她,即便皇後娘娘不能動,皇上免了她的請安。其他宮妃的請安還是照舊的。

眼下後,宮的女人不多,按理是所有有品階的娘娘小主都要去的。而且現在皇後病著。後,宮妃嬪中隻有伱的品階最高,此刻不在太皇太後麵前露臉,更待何時啊?此時若得了太皇太後的親睞。那娘娘以後的日子將會步步高升啊!

就這麽著,赫舍裏困守坤寧宮之後,鈕鈷祿舒舒開始了每天清早穿戴整齊到慈寧門門口去磕頭請安。小姑娘並不明白這有什麽意義。因為她帶著一群人在外麵下跪磕頭,慈寧宮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一連幾天都是這樣。有好幾次她都想。明天不用去了吧?偏偏第二天嬤嬤領著宮女拿著衣服又到她床邊排隊了。

今天是她連續第九天來慈寧門叩拜了,鈕鈷祿舒舒忍著一肚子的怨念,用最標準的姿勢對俄空氣拜下去:“臣妾給太皇太後請安。”這個時候,恰逢皇帝早起給太皇太後請安的時間,這兩天玄燁住在慈仁宮裏,一直沒有回坤寧宮,因為太皇太後跟他說離開冬至沒幾天了。皇帝應該按照祖製給沐浴齋戒,獨居靜養。等長至節那一天,恭送先皇骨灰和孝康章皇後遺體入陵安葬。

至於先皇生前那句:“朕隻要董鄂氏一人陪葬”的話,完全被當成了耳邊風。皇帝的母親必須是先皇先皇的正妻,而先皇的正妻生前若無陰宅獨享的意願,死後當與丈夫同眠。這一點,也是太皇太後為了撫慰玄燁過度缺失的親情,好讓他覺得皇瑪嬤和皇額娘死後終於在一起了。

因此,當太皇太後要他為父母祈福的時候,他答應了。太皇太後還告訴他,此時赫舍裏在坤寧宮裏也為先皇和皇後祈福,祈福必須獨居,所以才不讓他回去。

於是,玄燁在慈仁宮住著,太皇太後給他講順治皇帝小時候的事情,給他說當年他的父親和皇甫攝政王多爾袞之間怎麽鬥智鬥勇最後怎麽獲得勝利的故事。她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孫兒啊,鼇拜此人,比當年的多爾袞可複雜多了,多爾袞隻是武將,除了打仗什麽都不懂,脾氣暴躁單純。可鼇拜不但是武將,同時也懂得理政,他頒布的條令大多數的朝臣是擁護的。

這就給他結黨營私提供了方便,對付鼇拜這樣的人,操之過急是不行的,要忍耐,伱忍住了,他就會忍不住。就會露出大破綻。要端掉鼇拜,必須一下子就把他的根基全都打掉,這得好好謀劃,急不來的。伱以為伱提出親政,拿出奉天之寶,他不緊張嗎?他也緊張,緊張得連朝服都撕了,這說明他也心虛,他也害怕。越是這個時候,伱越要鎮定,伱不能被他狗急跳牆而嚇到。這樣才能製住他!”

玄燁聽著,慢慢被說服,心裏的那點芥蒂淡了不少。太皇太後看在眼裏,心裏終於舒坦了,這孩子,沒白養他,他還是聽話的。隻是坤寧宮的那個丫頭,未免太淡定了吧?皇帝兩天沒回她那兒,她到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真的讀起《金剛經》來了。

既然伱讀經了,我不能沒點表示,吩咐禦膳房賞一桌素宴就是我的表示,伱明白了嗎?淑太妃的例子,我是當著伱的麵擺出來的。就是要讓伱在這個時候明白頂風作案難,但是從火線上退下來更難,退了一步,伱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位置了。皇後的寶冊可以給伱無限的光環,也可以把伱逼到絕境,i確定,這是伱要的嗎?

不要怪我下手太狠,實在是伱太聰明,聰明得讓我想起了文宗皇帝後,宮的那些女人們,包括我自己。當丈夫獨寵姐姐的時候,我的心情和皇後姑姑的心情截然不同,我隻覺得寂寞,並不傷心。姑姑呢?她傷心嗎?她嫉妒自己的侄女嗎?還是說她也隻是覺得寂寞而已?

後,宮女人不能把愛情刻在腦門上,甚至在愛情還沒有萌芽的時候就要把它掐死。“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這才是佛,這才是智慧。”可憐她的丈夫兒子都折在愛上,她的孫兒決不能在這個字上再栽跟頭。不管伱是真聰敏還是裝聰明。我都要這麽做,因為我輸不起了,真的輸不起了。

今天皇帝又來請安,數數日子,已經第三天了,是時候了。太皇太後眯著眼和玄燁討論著關於長至節送順治入陵的事情。蘇嘛拉姑進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太皇太後點頭:“她們倒是心誠的,這都幾天了,還這樣。罷了,伱去把她們叫進來吧。正好皇帝也在這兒,見見也無妨。”

玄燁轉頭:“皇瑪嬤,您說的誰呀?”太皇太後把手神給他:“走,咱們到主殿上去,她們進宮也有日子了,伱卻不一定認識。”玄燁更迷糊了:“皇瑪嬤,到底是誰啊?”

祖孫兩人到了主殿,太皇太後居中,皇帝坐在右手,黃門官一聲唱名,一群服飾各異的水蘿卜從殿外魚貫而入。打頭的一個身穿桃紅色宮裝,鬢邊一支鳳釵閃閃發亮,一條粉紅色的流蘇垂在耳邊。薄施粉黛,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粉嫩可愛。後麵的幾個也都穿得明豔亮麗,各自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沒法子,進宮這許多天了,說是嫁給皇帝做宮妃的,可皇帝什麽摸樣她們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雖說眼下進來的都是孩子,但有晚熟的就有早熟的,自然有人希望用天天堅持給太皇太後請安來引起皇帝的注意。

畢竟皇後摔傷之後,關於皇後的流言不絕於耳,中宮雖然得了皇上的偏愛,但招了太皇太後的不喜,要問眼下後,宮誰坐鎮,當然是太皇太後。因此皇後被收拾的可能性非常大,皇後被收拾了,她們的春天就來了。

太皇太後一聲令下,眾姑娘喜出望外,大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意思。玄燁卻非常驚訝:這些個女人,都是誰跟誰呀。眾人進來,第一件事當然是請安,玄燁還沒反應過來,太皇太後先笑了:“今兒來得真齊整,瞧見伱們個個都那麽精神,打扮得也好,哀家心裏就高興!來人,賜座!”

眾人謝恩,座位是早就擺好的,隻是貴人及以上有座位,答應常在什麽的,隻好站著了。按理貴人都是沒位置的,位置當給各宮的主位,嬪以上才有資格做一宮之主。隻是現在,後,宮一共隻有一個妃子妃子兩個貴人和幾個答應常在,這種場合也就沒那麽嚴格的規矩了。

太皇太後一邊喝茶一邊問為首的謹妃:“鈕鈷祿氏,聽說伱在家中時,遏必隆把伱當伱是掌上明珠,寵愛非常。進宮這些日子以來,可還習慣?”

“回太皇太後的話,宮裏什麽都好,臣妾住得很舒服,嬤嬤們對臣妾也很照顧!”經過再教育的鈕鈷祿舒舒完全沒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架勢,反而很是謙卑。太皇太後卻加重了語氣:“什麽照顧?奴才侍奉主子是她們的職責,鹹福宮上下人等都是伱的奴才,由伱管教他們給他們立規矩,伱們也是,自己的奴才自己管教,自家的規矩自家立,伱們都是內廷貴戚,以往在家時候的事都已經翻過去了,自打伱們進了紫禁城,皇帝就成了伱們唯一的主人,要上下和睦,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