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先兵後禮 下

木以為皇後隻是一時興,來搬救兵。卻沒想到她上來就夾槍帶—棒,明顯是來吹毛求疵的。可惜,大家雖是老油子,卻也架不住皇後這“三板斧”。一個個被訓得恨不得低頭掩麵找地洞。

其實不用她說,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大家都知道這一南一北孰輕孰重。

沒錯,這會兒在交泰殿前站著的,清一色根正苗紅的滿人。老祖宗們都是關外黑土地上的人。沙俄勾結內反清勢力就是在這一代製造事端。

如果,北邊的戰事宣告失利,就等於說站在這裏的大家夥,進了中原就把老巢給丟了,甚至有可能連祖墳都被人挖了。別忘記,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的陵墓可都在東北呢!

赫舍裏明白這一點,底下的人也明白這一點。南方是搶來的,統治還不到五十年,一代人都沒經過,哪兒有自己的根重要?

說到底,滿漢的種族歧視還是起了大作用的。至少在場的除了赫舍裏本人以外,都覺得漢人死掉一個和死掉一批價錢一樣,南方混亂就混亂了。

反正吳三桂都已經囂張到那種程度了,了不起就是割據雲南稱帝。這隔山隔水的,眼不見心不煩,這事兒不著急。真正急死人的,是旗主們進京的事情,這事兒要是解決不好,眼睜睜看著黃毛鬼子把自家的祖墳挖了,那他們就真該以死謝罪了。

更何況,當初老祖宗們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京,靠的什麽?還不是滿蒙一體這個民族融合政策?集合部落之力,大敗本來就不團結不先進不靠譜的明軍。

可是現在的情況調轉過來,清軍的狀況像當年的明軍,而以三藩為首的叛軍倒像是當年的清軍一般。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眾人齊齊搖頭,赫舍裏也跟著搖頭。是自己話說重了,還是這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隻有這一點點?為什麽一句反問下去,大家臉上的血色都不見了?

就在場麵就要集體在沉默中死去的時候·有人說話了。“啟稟皇後娘娘,奴才有話說。”這個聲音一起,赫舍裏的眉頭皺成了川字。

他怎麽開口說話了,他不是一直都老好人·在一邊安靜觀望的嗎?開口的人不是別人,卻是現在紫禁城裏名義上的一把手,代理皇帝,裕親王福全。

這個老好人怎麽會這個時候湊上來呢?赫舍裏心裏一陣嘀咕。其實她不斷施壓,最想問的人是自己的大姑父,佟國維。他的位置,相當於現在的國務院總理·是個幹雜活的。

問完了兵事,接下然是問錢糧了。她自以為給了台階,大姑父會上來哭窮,然後她才可以把話題扯到今天的重點上。

可惜,事與願違,出來說話的是裕親王福全。“裕親王是監國親王,本宮今日之舉,實有越俎代庖之嫌。”赫舍裏和顏悅色道。

“娘娘言重了·皇上不在,娘娘貴為中宮之主,升殿主持議事無可厚非。奴才實是有本啟奏。”裕親王上前一步·竟恭恭敬敬從袖中拿出一本奏折,雙手舉過頭頂。

這一下,赫舍裏的臉僵了。本來,她這次坐堂是很隨意的,事先完全沒有和外邊,包括整個軍機處通過氣。完全是拉驢上磨,想到就做。

可是,裕親王一段話,一本奏折,把整個事件的性質升級了·完全變成後宮幹政了。這可是要犯錯誤的啊!太皇太後答應帶走玄燁,是默許了自己在宮裏有所活動,但絕不包括大張旗鼓的收折子辦公好不好?

福全你這是要害人!赫舍裏心中暗罵了一句,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眼神示意身邊的嬤嬤下去,眾目睽睽之下把折子接了過來放到案上。裕親王則退後三步·垂手而立。

眾人的視線這一次全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都知道他是監國親王,乾清宮書房現在就他一個人有資格進出,他是玄燁的代言人啊!他的這個動作意味著他自己完全退居二線,現在進入皇後當家模式!

這有多嚴重?怎麽事先一點都不和他們通氣呢?大家低著頭,滿腹疑雲。所幸在場的不是皇親就是國戚,沒人會往歪了想,覺得赫舍裏和福全有什麽內幕交易。

福全動的什麽心思沒人知道,倒是赫舍裏翻開折子掃了一遍,輕輕鬆了一口氣:“折子進京幾天了?”“回娘娘的話,這是今日剛到的。”裕親王回答。

赫舍裏聞言給身邊人一個眼神,示意她把折子拿下去給軍機處眾人一一傳閱。“揚州,安徽等地現如今已是一片汪洋,就目前情況看,各地政府以無力賑災了。諸位以為當如何處置?”

問下去大家集體搖頭,娘娘您前腳剛說要我們把精力都放在北方的戰事上,既然如此,南方大水就隻能讓它發了,死人也隻好死人了,還能怎麽辦?

“哎······”如此一問三不知,聖人都會被磨出火氣了,何況赫舍

長歎了一聲,幹脆就點名了:“本宮自幼生長在京城,對南方風土不甚知之。隻是昔年伴駕時就曾聽聞這江南大水久治不好,堤壩更是年年修年年漏,實乃大患。具體的情形,不知佟大人可否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