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萬事俱備

暢春園裏,祖孫倆麵對麵坐著,桌上躺著兩張信箋,一樣娟秀的字體。太皇太後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玄燁卻是哭笑不得:“祖母,您就別在取笑孫兒了。孫兒這回,真是麵子裏子全都丟光了。”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活該,這事兒原本可以做得理直氣壯些的。就你愛惜麵皮。你那媳婦兒算是給你麵子,還說向你請旨。若是她二話不說,當眾直接冊封了,你才真是沒臉了。”

“她……不會這樣。”玄燁輕聲道。老太太鄙視地瞪了一眼孫兒:“那好啊,你倒是說說,這幾個,給他們什麽賞賜?”

“孫兒已經想好了,賞他們單眼花翎。”玄燁脫口而出。老太太眼皮子都沒抬:“不夠。”“祖母,單眼花翎的價值等同貝子頭銜啊!”玄燁不可思議道。

“人家可是,傾家**產,才湊足了十萬兩的。”太皇太後咬重了音:“更何況這麽多人看著呢,朝廷怎麽能這麽小器。”

“可是,那十萬兩分明是赫舍裏……為什麽要便宜了別人家……”玄燁有些不舒服。沒錯,這十萬兩銀子,是索家和佟家給湊出來的。這一次,真正傾家**產的,是索家。

是赫舍裏吩咐索額圖和佟國維,在吏部找了幾個可靠但不起眼的小吏,把這十萬兩平均分攤到了他們頭上。再讓索額圖出麵代表索家認借了三千五百壯丁。

如此一來,索尼和噶布賴為索家存的家當徹底被赫舍裏挖空了。這麽大的事情,玄燁怎麽可能不知道?京城的那些流言,就是他讓底下人傳出去的,也是他暗自派人控製了京城的幾家大的典當,大肆吞吃那些死當。

赫舍裏為自己做到如此程度,玄燁心中百感交集。往日那些“愛恨情仇”這些天一直都在他腦子裏發酵。他記得她說的,索家作為外戚,皇上倚重與否,對他們來說都是災難。

如今事實驗證了她的說法,他認為的那些冷言冷語不聞不問是為了讓保全索家,他認為赫舍裏和其他女人一樣,即便嫁了人,家族在她心中永遠是第一位的,超過他這個丈夫。

不愛是真的,因為她隻愛她自己。她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皇後這個身份。是托了家族的福,她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是丈夫給的,而是家族給的。丈夫給她帶來的,隻有無盡的麻煩和困擾罷了。

不服氣嗎?應該不服氣的啊!事到如今,玄燁無奈地發現,自己練不服氣的心思都沒了。自己的確是太遜了。他根本沒給她幸福,隻給了她無數的痛苦。而她卻一直都在為他的一意孤行買單。

索家被挖空了。徹底空了。佟家這次也跟著大出血了,玄燁不覺得是因為自己的麵子大,帝後不和的傳聞現在已經不是傳聞而是事實了,加上當年自己對表妹的態度,他不覺得自己還有讓這兩家掏心挖肺的資本。

是她,都是她。是她默默承擔並擀旋,才能讓那兩家願意幫自己的忙。他能給他們什麽呢?什麽都給不起。

“你以為我不知道麽?要你來提醒我?”老太太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催頭喪氣的孫兒:“你以為她不為你的時候,都是為你。你以為她是為你的時候。其實隻是她替我辦差罷了。”

“祖母,您就別再這樣說了。”玄燁此時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既然您覺得單眼花翎賞得輕了,拿就再加一人一個一等雲騎尉銜吧。”

雲騎尉,是清朝給異性功臣九種爵位的第八種。除了中外通用的公侯伯子男五中爵位之外,還有輕車都尉。騎都尉,雲騎尉。恩騎尉四種附加爵位,分別對應三到七品官的待遇。

一等雲騎尉是正五品,等將來局勢好了,他們就是新的貴族,可以領相應的津貼,得到土地和奴隸,成為特權階級。

老太太這才點頭:“如此便差不多了。”本來嘛,單眼花翎雖然等同於貝子,但隻是光環罷了,沒半點實際價值。你是要做給那些個心裏七上八下的“土豪”們看的。要打消他們的疑慮,不大方一點怎麽行呢?

按照赫舍裏的想法,朝廷這麽做,等同於漢末的賣官,這是飲鴆止渴。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就該大方些,豪氣些,你手裏除了這些虛銜以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手了。玄燁不是不明白,隻是過不了心裏的坎兒罷了。

被祖母這麽一嗆白,也隻能老老麵皮繼續做那吃光丈人家財還冷待妻子的負心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親筆寫了一道聖旨,讓納蘭帶回去。

納蘭領命而去之後,玄燁便開始坐立不安。在暢春園裏每住一天,心裏的負罪感就更深一層。偏偏還要壓抑著,用虛偽的假麵具去尋歡作樂,天曉得他現在有多焦慮,每天都掉頭毛。

剛才被祖母不輕不重地取笑了一番之後,他更是分分鍾都想著回宮。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他必須耐心耐心再耐心。

煩躁中的玄燁一開始隻在自己的屋子裏亂踱步,踱著踱著覺得不過癮,幹脆就在園子裏閑逛起來。生怕自己不自覺地走到赫舍裏的花園裏,他故意往反方向走去。

身後跟著的奴才們心裏明白最近主子異常煩躁,當然不敢發表意見,隻能認命地跟著主子亂逛。一群人走著走著,玄燁忽然聞到空氣中飄散著若有似無的檀香味,越往一個方向走,這股味道就越濃烈。

往前走了幾步,玄燁停下來轉頭問道:“朕這是到哪兒了?”小魏子低頭哈腰:“回主子話,再往北便是清靜庵了。”

“清靜庵?”玄燁抬眼往前看了看:“走了這麽久也乏了,去問姑姑討杯水喝吧。”建寧公主,現在應該叫恪純長公主就在那裏麵出家。

公主自從上次擅闖禁宮之後就被挪到了這裏,一開始是在為太皇太後建的慕恩寺裏暫住,後來太皇太後鳳體欠安時不常的要來暢春園小住,慕恩寺是常去的地方。

公主不能喝太皇太後搶地盤,老太太幹脆就讓她帶發出家。就在暢春園裏另外找了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建了清靜庵,供她居住,實際上就是供她等死。

玄燁信步而來,到了近前才發現,所謂清靜庵隻是一個三進的小院子。青白的磚牆,大門也不是一般常見的朱紅漆配銅釘,而是黑漆配了白銅門環。

大門的屋簷下,清靜庵的匾額也不是藍底金字,而是黑底白字直接寫上去的。玄燁在門外四周圍看了一下。一個人都沒有。

小魏子知他心意,上前一步輕聲說:“主子,太皇太後旨意。公主的如常用度,仍是以和碩公主的待遇配給的。”

玄燁聞言深吸了一口氣,親手上去敲門。連著敲了三下,過了一會兒裏麵才傳出一個聲音:“外麵是誰呀?”聲音蒼老,似乎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發出的。

小魏子剛想搭話。被玄燁抬手製止了。親手整了整衣袍:“朕來探望姑姑,請姑姑賜見。”一開口便稱朕,把裏麵原本慢吞吞的步子給催急了。幾乎是一秒鍾的功夫,門就開了。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婦人撲倒在地:“奴婢給皇上請安。”

玄燁一愣,彎腰探手扶了她一下:“平身,姑姑呢?”“回黃上的話。公主在正殿做功課。”玄燁聞言對小魏子和身後眾人道:“你們在這兒候著,沒有朕的話,誰也不準進來。”

說罷轉頭對老人道:“勞煩嬤嬤引路。”老人是公主的近侍。公主搬到這裏之後,身邊就隻剩下她一個女仆伺候著。眼看自己日漸蒼老,她一直怕自己過身之後,公主在這兒沒人照顧會自生自滅。

知道眼前的青年是皇帝,老婆婆心花怒放。老天可憐公主,皇上來了。公主的下半輩子有希望了。因此,她很是殷勤地加快了步子。

玄燁跟著她一路往裏,卻發現不僅僅是屋外沒人,這屋子的裏麵也沒人,四周圍幾乎沒有什麽陳設,地上也是雜草叢生。忍不住叫住前麵的嬤嬤:“嬤嬤,這裏的下人呢?怎麽一個都不見?”

嬤嬤一聽這話,眼眶就紅了,眼淚滾出來,哽咽著對玄燁躬身:“回皇上的話,自打公主進了暢春園,身邊就隻得奴婢一人侍奉,這清靜庵裏,隻有公主和老奴二人而已。”

玄燁聞言驚了:“隻有你一個人照顧姑姑?怎麽可能?”這一下聲音太大,驚動了裏麵敲木魚的恪純公主。

“嬤嬤,你先下去吧,皇上來了便進來吧。”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玄燁隨即回頭,看見門檻裏麵的中年女尼,一時忘了說話。

這人是姑姑?是那個瀟灑霸氣的建寧姑姑?眼前人穿著一套青灰色的出家人服飾,袍帽鞋襪一應俱全,胸前掛著一串黑漆漆的佛珠,這分明就是一個比丘尼。

玄燁站在原地挪不動步子,傻傻地看著這個人一步步走近,單手在前彎身一禮:“貧尼靜滅,見過施主。”“靜……滅?”玄燁的心猛地下沉。收起臉上的震驚表情,輕輕開口:“朕走得有些乏了,特來像你討杯水喝。”

化身為靜滅師太的建寧立刻轉身引路:“施主請。”說罷完全不等玄燁,自己步履匆匆往最後一進院落走去。

她的一係列反應讓玄燁一開始有些波動的心徹底冷了下來。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再無半點愧疚。靜滅,靜靜地等待毀滅?你是要毀滅自己,還是要毀滅朕?

你知不知道,身為皇室公主,你是姓愛新覺羅的?就算你幫了夫家,他們會對你好嗎?不會的!祖母和我說過的,先皇的固倫公主被人軟禁虐待致死,死後墓都差點被挖開。

吳三桂是想做皇帝的人,他會允許自己有個滿人兒媳婦嗎?你做夢吧?為什麽你要幫著吳應熊害我呢?到現在這個地步,你孑然一身注定孤獨終老,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玄燁收起悵然的情緒,默默地跟著建寧走進平時休息的雲房。此刻,雲房的門敞開著,裏麵的東西一目了然。一張木桌靠牆擺著,左右各自一條長凳。牆上一張無落款的石竹圖。

桌上一個茶盤。一把粗陶茶壺,卻隻得一個陶碗。玄燁也不等她招呼,自己在一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朕這一路而來,隻覺得姑姑這裏清靜雅致,的確適合修行。”

“將死之人,哪裏都是一樣的。”建寧走過來卻不坐下,而是到床邊把什麽東西往枕頭底下塞了塞。眼尖的玄燁一早就看見了,那是一張紙的一角。

“都說出家人六根清淨,無親無眷,無掛無礙。但朕卻知姑姑心中。還有惦記的人。”玄燁笑笑地對她說:“姑姑希望他來見你嗎?”

“施主此言差矣,靜滅一心向佛,早已跳出紅塵。怎麽會惦記什麽人。”建寧的聲音冷硬,背脊更是挺得筆直。

玄燁卻不以為意:“對啊,朕怎麽忘了,和姑姑有關的所有人和事,都已經消失了。在這裏站著的。不過是父皇一個守望門寡的妹妹罷了。”

“既然這樣,您還在期待哪一個呢?”玄燁好笑地看著她。建寧被戳中了心傷,勉強緊握雙拳控製著自己。但她顫抖的雙肩已經出賣了她:“施主慎言,貧尼乃方外之人。”

恰在這個時候,老嬤嬤捧著一個茶碗進來:“皇上,請皇上用這個茶碗吧。”嬤嬤手裏的。是一隻紅色的琺琅彩瓷蓋碗,一看就是內務府出來的好貨。

玄燁點頭接過:“嬤嬤辛苦了。”把茶碗放在桌上,自己給自己倒上水。喝了一口。不是宮裏用的清泉水,這水帶著一些腥氣。

嘴角一勾:“既然靜滅師太已然出家,也就用不上這俗家的茶具,今日,朕替你了斷這最後一絲凡念吧!”

建寧豁然轉身:“你要做什麽?”玄燁抬頭望進她的眼裏。把茶碗托到她眼前:“這是建寧姑姑用過的茶碗,你不是她!”話音一落。茶碗應聲落地。老嬤嬤嚇得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俗物不堪一用,承蒙賜茶,這碗茶,給了朕很好的提示,這一趟,走得值了。”說完豁然轉身,大踏步出門,再不留戀。

見過建寧公主,他的心更堅定了幾分。三藩所有這些人,都是要除掉的,要一個不留。這些人是敵人,是害他第一次嚐到孤家寡人滋味的人。從這一刻開始,所有背叛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想想為他傾家**產的赫舍裏,對比建寧公主,玄燁真是各種掐死公主的心都有了。罷了,看在她身上流的,是愛新覺羅家的血,就讓她默默無聞地死去吧。

於是,玄燁一走,馬上就有侍衛奉皇上的口諭來給靜滅師太清場了。所有“出家人”用不上的東西被清理一空。

讓建寧心若死灰的是,這群人走後,玄燁又給她送去了兩個真正的女尼,她們把她的雲房翻了個底朝天,她枕頭底下,那幾張兒子的素描畫像自然被搜出並銷毀了,當然,這都是後話。

眼下,玄燁回到自己的住所,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太皇太後又要進藥了。玄燁想起來自己得去伺候著,屁股剛坐下又站起來往外走。這一次,他撞見了上門獻殷勤的烏雅氏。

烏雅氏這陣子日子過得賊滋潤,玄燁幾乎一天隔一天地在她的**睡覺。這讓她體會了一把以前皇後才有的專寵。

隻不過,玄燁一直都禁止她出門,更不允許她探望祖母。這讓烏雅氏有些狐疑。再加上玄燁雖然睡在她撞上,實際上兩人卻是什麽實際進展都沒有。

一開始烏雅氏體貼玄燁,以為他為太皇太後的病情擔憂,所以心情不好。可兩人一直同床異夢也不是個事兒,作為皇上的女人,自己應該主動一些。

於是,她無視玄燁的禁足令,帶著宮人上門來了。下人還沒來得及通報,皇上自己從裏麵出來了。烏雅氏喜出望外,還以為是來接她的,笑得眉眼彎彎地行禮:“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玄燁趕著去伺候祖母,沒曾想會被人攔著。耳邊突兀傳來的聲音留住了他的腳步:“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奴婢知道皇上最近侍奉太皇太後十分辛苦,所以,所以想來看看……”烏雅氏欲言又止,一副嬌軟的樣子。

玄燁眉毛一挑。剛才還在建寧公主那裏受氣來著,這會兒你一個小小貴人也來找朕的麻煩,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什麽?朕不是說過不準隨便出來走動的嗎?你竟敢抗旨?來人……”

烏雅氏頓時慌了,這什麽情況?自己是來獻殷勤的,怎麽馬屁就拍到馬腿上了?“皇上,奴婢知錯了,奴婢是擔心皇上累著,奴婢是為了……烏雅氏的話還沒說完,一排溜的侍衛就到了。

“送她回去。如若再犯,定不輕饒。”玄燁的話好似六月飛霜。直接把烏雅氏凍懵了,癡癡呆呆地被“押”走。玄燁這才出門往太皇太後的住處去。

太皇太後一早就知道,孫兒去找建寧的麻煩了。心裏歎息了一聲。你終於知道憤怒了?我以為你還和以前一樣,隻會傷春悲秋,埋怨別人不理你感受,不替你著想。

君王怒,伏屍百萬。你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的魄力?想當年你的爺爺和他的父親。他們一怒,便是一場滅族的戰爭。小時候我控製著你的情緒,是因為你自己不會控製。適當地發發脾氣,表示一下你的態度,是必須的。

因此,老太太隻字未提建寧的事。玄燁也就配合著裝傻。細心服侍祖母服藥,說些諸如“祖母到了這裏之後,病好了。精神也好了”之類的話。旁敲側擊地試探祖母的心意,為什麽還不把你心中的人選告訴我呢?

即便赫舍裏能在兩天內湊到軍餉,但她這些年一直都在深宮之中,接觸的人寥寥無幾,不要說將領了。禁宮的太監都未必能認全,接下去的事情。她做不來的,都這個時候了,祖母你怎麽還在刁難她呢?

玄燁的心思,作為養了他這麽多年的太皇太後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實際上,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隻不過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罷了。

赫舍裏心中的計劃,在進行到今天這一步的時候,已經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但這風什麽時候吹,是龍卷風滿城風雨,還是微風拂麵冷暖自知,這是個問題。

孫兒擔心他媳婦兒,想事兒的路子都是怎麽幫媳婦兒減輕壓力。要不是旗主進京這根弦兒一直繃著他,沒準這會兒他已經把自己這個老太婆扔這兒,自己緊趕慢趕回去獻殷勤了。

這恰恰是最要不得的心態,越是箭在弦上,越是要鎮定,決不能前功盡棄。這人選她有,但就是不能告訴你。所以,麵對孫兒的殷勤,老太太隻能老老麵皮地享受了。

紫禁城裏,赫舍裏躺在榻上,心中空落落的,原本一切成竹在胸的感覺經過今天之後消失不見了。因為接下去的事情,已經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她問二叔和姑父,卻並不抱什麽希望,他們和爺爺怎麽能相提並論,又怎麽可能認識那樣的人?可惜,當年玄燁收拾四輔臣收拾得太幹淨了啊!爺爺和遏必隆都那麽早就沒了。現在才知道什麽都指望不上是什麽感覺。

她不是沒想到暢春園裏還有一個太皇太後,她讓納蘭送了幾次信,都是石沉大海毫無回應。祖母啊!老佛爺啊!現在真是隻差臨門一腳了,你倒是給點提示啊!

如果到時候軍餉到手了,壯丁也湊足了,您還沒有回應,那我可真的都做了無用功了。這些人和錢要真的隻是往北邊兒一送,鐵定是泥牛入海,浪花都不會掀起一個。

到時候旗主老爺們進京了,我拿什麽和人家坐地要價啊?您到底有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啊?話說我這會兒要是身邊有個能給主意的人,我還指著你嗎?明示不行,你給我點兒暗示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