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貳拾捌章 風雨欲來

“你……你是王玨?”王景生有些愕然的脫口而出,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十分驚恐的對著大師兄恭敬說道:“老朽一時失言,還請先生恕罪。”

“罷了,當年我偶有所想,傳回來一封書信,想看看如今王家後輩中可有什麽可造之材,我必傾力培養,也算了卻我出身王家這一段因果,結果卻太令我失望了。”大師兄對著王家眾人淡然說道。

“前輩息怒,我等知錯了!”王安傑能坐到家主之位自然有些本事,今rì他見大勢已去,知道王家從此之後定然沒落。但如今找到了真正的王家前輩,他還是想靠著血濃於水的感情挽回一些,畢竟若是能有這麽一座大靠山,對於rì後王家東山再起還是十分重要的。

“如今世上已經沒了王玨,隻有藥癡。”大師兄依舊平靜如水,隻是其眼中還是有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逝。

聞聽此言王安傑大驚,急忙招呼王家所有人跪地齊聲大喝:“請前輩恕罪!”

“夠了!還嫌丟人丟的不夠麽!”王景生突然對著王家眾人喝罵一聲,轉而對著大師兄躬身行禮說道:“是老朽管教無方,還望前……還望先生放過王家小輩,一切罪責都由老朽一力承擔。”

“老祖不可啊!”王安傑急忙喊道。他知道眼前的王家前輩心意已決,已經沒了任何挽回的餘地,但如今老祖說要承擔罪責,這讓他心中萬分驚恐,他知道若是王家再沒了老祖,今rì過後所麵臨的可能就是徹底沒落淪陷下去了。

“你能靠著有限的資源到得如此境界實屬不易,修行一途本就艱辛,若想有大成就,還要將有限的生命和jīng力全心投入進去,莫要讓這些世俗之事纏身。”

“先生教訓的是,老朽受教了。”

“也罷,回頭我修書一封,你可持此去往浩rì劍宗山門,做個記名弟子繼續修行,我也算還了身為王家人的恩德。”

聞言王景生頓時麵露驚喜之sè,急忙跪地叩頭行禮,口中大聲說道:“多謝先生!多謝先生!”對於他如此年紀,若非有什麽際遇,已經很難拜入什麽宗門之中了,這也是王景生一直以來最大的遺憾之處,隻能靠著家族那些微薄的修煉資源,在修行一途苦苦前行,如今有機會拜入浩rì劍宗,雖然隻是個記名弟子,但對於他的好處卻是不可限量的。

王安傑心中大驚,急忙哀求道:“老祖不可啊!你這一走王家該何去何從!”

“哼!老夫本就不想管這些世俗之事了,如今得先生提點能有如此機會,以後王家就靠你們自生自滅。”王景生麵露不悅之sè沉聲說道。

王安傑隻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險些昏死過去。

“譚師弟。”

譚小胖見大師兄叫自己,趕忙回應道:“大師兄有何指教?”

“今rì過後,想必王家也會rì漸式微,這裏我還請師弟和譚家眾人不要為難他們,就讓其安穩生存下去。”

譚小胖聞言本想答應,但此事畢竟牽扯到了譚家,因此他向父親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譚天雄知道此事過後北晉之中想必就是他們譚家一家獨大了,因此也樂得做這個人情:“飛兒你做主就行了,rì後譚家家主自然是你,這些事不用征詢我的意見。”

聞言譚小胖一愣,以前他也常聽父親提起過自己繼承家主之事,但總會遭到幾位長老等人的反對,理由自然就是他一向碌碌無為卻四處惹禍。今rì見父親在譚家眾人麵前又提起此事,他不自覺的向著三位長老的方向看去,隻見三人正麵帶微笑的看著他,並未出言阻攔,這讓他反而有些不太習慣。

“大師兄放心,rì後譚家絕不會為難王家。”

王玨聞言也點了點頭,轉而對著王安傑說道:“你身為王家家主,卻任人唯親,險些致使王家走上亡族之路,今rì我便廢去你一身修為,也算是對你的懲戒。”

“謝前輩開恩,使得我王家香火還能得以延續下去。”王安傑知道此時已經無力回天,隻得認命。

“王虎!你身為浩rì劍宗弟子不思潛心修煉,卻妄圖卷入世俗爭端,已然觸犯了門規,今rì我身為大師兄定不能饒你!”

王虎見此急忙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哀求道:“求師兄開恩!求師兄開恩呐!”

“我若放過你,對譚師弟和被你打傷的菁菁師妹如何交代?”

嘩!

此言一出譚家這邊反而一片嘩然,他們中的人大部分都知道葉菁菁,但此時竟然成了這位仙師口中的師妹,使得眾人異常震驚。譚天雄和三位長老雖然已經認同了葉菁菁拜入浩rì劍宗一事,但他們心中還存在一絲疑慮,認為她也隻是個不入流的記名弟子,如今被這位浩rì劍宗大師兄稱呼為師妹,卻給了他們另一種衝擊,一個個眼前彷佛都看到了rì後譚家興旺的美好場景。

“菁菁受傷了?飛兒這到底怎麽回事?”短暫的震驚過後,譚天雄恢複了他一家之主的風采,急忙詢問葉菁菁的傷勢,隻是此時他心中確實是發自內心的真正關心,畢竟一個家族能培養出一名修真者是很不容易的,更何況是拜入浩rì劍宗的弟子。

“菁菁之前為了阻攔此人被打傷了,我們趕到時她險些喪命,幸虧大師兄出手為其療傷,相信用不了很長時間就能恢複了。”說到此處譚小胖有些自言自語般的長歎一聲說道:“我真沒想到那個丫頭為了咱們譚家這麽拚命。”說完他也感覺自己眼眶有些濕潤。

譚天雄和三位長老也是感歎一番,尤其那二長老,此時一張老臉已是通紅,之前他被葉菁菁震懾,顏麵盡失,本來心中還有些怨毒,如今聽聞此事,心中那份怨毒也徹底散去了。

就在眾人言談間,王虎見大師兄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眼神也是閃過一抹厲sè,趁著譚家眾人交談間,身形一動就要破空逃走。

王玨見王虎躍上半空,一隻手突然對著他一握,隻見其身形頓時停在半空,緊接著從其體內傳來筋脈斷裂的聲音,一道道血柱更是從其身體毛孔噴湧而出。王虎狂噴了幾口鮮血,身體軟綿綿的摔在了地上。雖然還留有一口氣息,但看其樣子顯然一身修為已經盡數被廢了。

陳風譚小胖二人對大師兄如此手段也深感震驚,須臾間便廢了一人修為,其實力之恐怖可見一斑。

在王安傑也被王玨廢掉一身修為後,王家眾人便悉數離開了,王安傑臨走前仍不甘心的問道:“前輩可回王家看看?”

“我在這邊還有事,rì後我也不會回去了。”王玨對著王安傑擺了擺手,一甩長袖便和譚小胖陳風二人向著譚家府內走了進去。

見此場景王安傑心中感到一陣苦澀,明明是他們王家最大的靠山,如今卻留在了譚家中,這讓他直到此時都不敢相信今rì所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

“rì後你們好自為之,我也不再過問家族之事了。”王景生也留下一句便離開了。王安傑感到自己眼前一黑,直接摔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譚天雄為王玨、陳風二人安排了譚府最好的宅院,並下嚴令禁止家族中人去打擾二人,唯有譚小胖和葉菁菁不受約束可以隨意出入二人院落。

自從那rì王家離開後,不但譚家在朝中的勢力重新恢複,之前被王家巧取豪奪的產業也悉數拿了回來。正所謂風水輪流轉,如今輪到譚家門庭若市,前來恭賀攀關係的人絡繹不絕。譚天雄和眾位長老也一直忙於應付這些事情,但看幾人神sè明顯很享受現在這種狀態。

譚小胖也在這些rì子中很快便湊齊了煉製清心鎮魂散所需材料,王玨也不遲疑,立刻開始潛心煉製,隻用了十rì便將一小瓶藥交給了陳風。

“大師兄之恩陳風無以為報。”手中拿著為母親治病的藥,陳風的心情也十分激動。

“這些都是舉手之勞,隻是此藥不可立刻服用,其中藥力尚需時rì均勻擴散,這樣凡人服用才可不會對其身體出現副作用。”

“此藥需要多長時間才可服用?”

“少則半載多則一年。”

“師弟記住了,多謝師兄提點。”

“師弟後麵有何打算?”

“本想立刻將藥送回去,如今隻能先在這邊住下,等宗門大會過後再回去了。”

聞言王玨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此間事情已了,我便離開了。”

陳風知道大師兄習慣雲遊,因此也不做挽留,隻是又問了一句:“宗門大會師兄可會前去?”

“一切隨緣。”說罷王玨便離去了。

寒風西去,chūn風東來,轉眼間又是一年過去,陳風也在譚家開始了一段極為平靜的修煉生活。譚小胖自那次廢掉王豐後,自身境界也是有所突破,之後又潛心修煉一番,終於穩定了下來。葉菁菁雖未提升什麽境界,但其實力相比與王虎交手時也提升了不少,再加上陳風傳授了其幾招功法,使其攻擊偏弱的問題得到了很大緩解。本以浩rì劍宗門規來說,四門中的弟子不可互相學習,隻允許學習本門功法,但陳風所傳授的隻是複劍門中劍十二為了那些記名弟子所創的功法,並不能算四門中的功法,因此陳風才會無所顧忌的傳授予葉菁菁。雖說是讓記名弟子修煉的功法,但畢竟劍十二所創,威力也不可小覷。譚小胖卻沒學些攻擊招數,用他的話來說好好練好防禦保命的手段才是最重要的,學得多了反而不如專jīng。對此陳風倒認為很有道理,隻是葉菁菁卻好好鄙視了他一番,但出乎陳風意料的是譚小胖對於葉菁菁的鄙視沒有任何反抗,反而在她麵前表現的沒那麽猥瑣了。陳風知道那rì葉菁菁受傷之後,二人之間的關係就變得有些不同了,但這畢竟是他二人之事,陳風也不好說些什麽。

三人在譚家享受平靜的時光,而在修真界中,各方勢力都在為宗門大會做著最後的準備。

浩rì劍宗,四門弟子如今齊聚廣場,在眾人眼前的一處大殿前,掌門東方向陽和烈陽子、風閑、雲水瑤都在此處,唯獨沒有劍十二的身影。

“劍師弟為何還不來?”烈陽子有些不耐的向風閑雲水瑤二人問道。

“劍師弟行事就是如此,如今他門下也隻有一名親傳弟子,不與我們同行自然有他的計較。”雲水瑤淡然回道。

“好了,等到了那邊劍師弟自然會趕到。”東方向陽打斷了兩人的交談,見此烈陽子和雲水瑤也點了點頭不再糾結此事。

東方向陽看向下麵廣場上浩rì劍宗的弟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朗聲說道:“在外界,你們代表的就是浩rì劍宗,莫要讓人低看了你們。”

雖然隻是幾句簡單的話,但在這群弟子心中,卻翻起了一股激動之情,一個個都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眾弟子記住,在外不可胡亂行事,一切要以宗門為主,出發!”烈陽子最後大喝一聲,當先破空而去,身後風閑和雲水瑤也緊緊跟了上去。廣場上的四門弟子要麽直接騰空而起,要麽祭出飛劍馭劍而行,極為整齊有序的緊隨三位門主離去了。

此間隻剩下了東方向陽獨自一人,他卻並未離去,而是默默的看向之前眾人離去的方向,就在這時從其身後大殿走出一人,正是劍十二。

“你那弟子能否趕到?”東方向陽並未回身,依舊向著眾多弟子離去的方向看去。

“他答應過我,不出意外自然會現身。掌門師兄好像很看重他?”

“我是擔心,你也知道太上摩柯的人都視你為最強勁的對手,如今你有了弟子,他們自然不想再出現一個劍十二。”

“我的弟子,自然不是那些家夥可以動的,若到時他們有什麽yīn謀,我自然會出手。”

“你還是老樣子,就是這樣才讓你樹敵無數,我觀那陳風將來也會走上與你相同的道路。”

“我輩之人,要的就是順心而為,又何必在意他人看法。”

“如今亂世將啟,恐怕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亂世亂世,亂的無非是人心,心若拋卻雜念,又何來亂之一說。”

聞言東方向陽無奈一笑,並未再多說什麽。二人就這麽站在大殿前,默默的看向遠方。

太上教三清殿內,清心真人來到掌教太清子麵前,手執拂塵行禮說道:“稟報掌教,一元傳回消息,在天元國有重大發現。”

“是何發現?”太清子並未睜眼,而是繼續盤坐於蒲團之上。

“他發現天元國元都內有一高手坐鎮,其實力無法估量。”

聞言太清子猛然睜開雙眼,麵露疑惑之sè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傳我教令,rì後不許輕易踏足元都境內。”

“到底是何人能讓師尊如此重視?”

“我也隻是猜測,rì後你們自然就會知曉,好了退下,宗門大會時你們可自行前去。”

清心真人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大殿。

摩柯寺大雄寶殿內,迦羅禪師正默念佛經,就在此時空明尊者悄然走了進來。

“拜見寺主。”

“何事驚慌?”

“渡厄帶回來了一個重要消息。”

“關於天元的?”

“正是。”

“我知道了,此事不得外傳,下去。”

空明尊者離去,迦羅禪師長歎一聲。

元都皇城中,元文帝正批閱國事,忽然感覺眼前出現一道身影,急忙看去,頓時起身對其行禮說道:“拜見爺爺!”

“不必多禮。”赫連納達輕聲說了一句,便將目光投向大殿之外。元文帝則在其身旁默默的站著,不敢出言打擾。

“亂世即將來臨,雖然以修真界為主,但世俗間也會深受影響,你可要用心防備。”

“爺爺放心。隻是此事是否對我們有利?”

“對我們有何影響現在還不好定論,但我們已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是什麽?”

“咱們的忠勇公。”

“爺爺認為他是亂世中的關鍵所在?”

“不隻是他,還有許多人,他們共同組成了最關鍵的部分。就像五霞仙宗那個女娃也是關鍵。”

“他們實力畢竟有限,若再過些年月,我可能才會對他們有所信賴。”

“以後的世界畢竟是年輕人的天下,而且你也不要小看他們,尤其那個陳風,他身上有些東西連我都不曾看透。”

“難道爺爺的九天神算也不行?”

赫連納達並未說話而是輕輕搖了搖頭。

五嶽國,因其境內有五座高聳入雲的山脈而得名,而在其中心地帶正是五嶽中的神峰山脈所在,神峰山中則存在著當世最為神秘的宗門神峰門。

神峰門內最大的一座大殿中,一道身影傲然而立,從其身上散發出一種難以言明的氣質。

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後,低聲說道:“稟報師尊,一切計劃都在進行之中,隻是那個宗門大會……”

“此事定然要去。不過在此之前你還要去一個地方。”

“請師尊明示。”

“北晉,譚家。那裏有個叫陳風的年輕人,說來他也算是你的師弟了。”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