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柒拾壹章 壯士一去不複還

城中的小廣場上,此時此刻被無數將士圍得水泄不通,一把烈火正在廣場zhong yāng熊熊燃燒著,而不斷有人將一具具戰死將士的遺體投入烈火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注視著每一具遺體,這裏麵可能有他們的兄弟、朋友或是親人,但在這一刻並沒有人哭出聲,他們知道戰死沙場是軍人至高的榮譽,也是最至高無上的‘軍功章’。他們為這些人感到驕傲和自豪,同時心中也將複仇的種子深深種下。

衝天的火光整整燃燒了一天都未曾中斷過,此刻已經到了夕陽即將西下之際,陳風站在廣場不遠處的一幢建築之上,目光緊緊盯著被無數將士恭敬傳遞的張帥和張浩軒的遺體。

在這二人的遺體被投入熊熊烈火的那一刻,陳風像所有將士一樣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目光中則充滿著敬佩之情。

當全軍接到撤離的命令時,一時間還是爆發出了不小的sāo亂,但天元國的將士畢竟訓練有素,在武田等將領的壓製下,沒有人敢做出什麽違抗命令的舉動,大軍連夜陸續撤出了小城,向著北川城方向進發。陳風依舊留在城中,此時他已將氣息散出,將聯軍那邊修真者的感知盡數阻攔,而且沒讓一名聯軍的探馬接近小城二十裏的範圍。譚小胖、葉菁菁和那些赫連氏族的修真者都陪同在陳風身邊。

清晨的光輝剛剛降臨之際,數道身影從小城中騰空而起,急速破空離去後,隻剩下殘破的城池和幾具被高高懸掛的屍體向世人表明,這裏曾經爆發過一場極為慘烈的戰事。

“混賬!簡直欺人太甚!不殺此子難消我心頭之恨!”太清子十分失態的怒罵道,一旁迦羅禪師的神sè也很難看,反倒是東方向陽依舊那副平靜的模樣。他們剛得知了從前線傳來的空明尊者和清心真人等人戰死,遺體被懸掛於城牆上的消息,也知道了這一切都是陳風所為,此刻已然憤怒到了極點。

“此子的確可惡,老衲也想即刻將其碎屍萬段!”迦羅禪師此刻哪裏還有得道高僧的樣子。

東方向陽反而淡定從容的說道:“不要因為一時之氣壞了前輩的計劃。”

“哼!我倒要問問為何你們浩ri劍宗沒有任何損傷?難道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太清子因為東方向陽的話而遷怒於他。

“若非不是空明尊者和清心真人想要獨攬大功,怎會落得如此地步。”此時東方向陽的臉sè也沉了下來。

“好了!若前輩來此看到我們在這邊爭吵成何樣子。那個小子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這邊因為陳風凶狠的手段而讓當世三大高手間氣氛都變得緊張了起來,而此時神戰卻正站在一處雪峰之巔,極目遠眺下已然能夠看見北川城的影子,而此刻正有一隊隊人影在不斷的進入北川城中。他不敢再繼續冒進,隻是在這座雪山之上凝神觀望著。

“回去,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一道聲音突然在神戰耳邊響起,頓時讓他大驚失sè,因為這道聲音竟讓他一直緊繃的心神險些散亂,同時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傳遍全身,這樣的情況已經許多許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不過神戰並未因為這一句話而離去,反而隔空恭敬的行了一禮,不過他並未說話,因為不確定自己的話是否能讓那個神秘人物聽到,而最重要的他知道言多必失,麵對一個自己沒有把握戰勝,又摸不清底細的人,少說話是避免出現不必要麻煩的最好辦法。

“老夫不想參與什麽,但也不會見無辜平民平白受到什麽傷害,再說一遍,永遠不要踏足這裏。”那道生意再次響起,卻帶著幾分冰冷jing告的意味。

神戰此刻發現自己竟然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一股無力感充斥著全身,此刻他感覺自己就像當年剛剛踏足修真界的一個毛頭小子,在危機麵前沒有任何辦法。神戰此時再也不敢繼續留在此處,身形一動刹時便消失了蹤影。

北川城中一個極為普通的小酒館的大門被打開,隻見一個中年男子有些猶豫的走了進來。

“客官裏麵請!”店夥計像往常那樣迎了上去。

“我打聽個人,這裏有沒有個叫蒼鬆的老人?”

店夥計打量著眼前這人,感覺有些眼熟,畢竟北川城不算太大,而常來他這邊的都是些底層的普通人,能光顧小店的人本就不多,但凡來過一次的也能留下一些印象,因此店夥計十分熱心的幫著詢問道:“這位客官要找個叫蒼鬆的人,有人知道麽?”

店裏的幾個散客都麵露疑惑之sè,紛紛搖了搖頭,那中年男子見此輕歎一聲,本以為沒能找到那人,但此時卻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道聲音:“來這邊。”

中年男子順著聲音的方向去看,發現在角落的一張小桌上正坐著一個身著破爛衣衫,頭發幹枯散亂的老頭,顯然之前就是他說的話。

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去在老頭對麵坐下,低聲問道:“敢問老人家可是叫蒼鬆?”

“你找他何事?”

“是這樣,有個朋友托我過來每ri請這個叫蒼鬆的老人喝酒。”

“既然這樣那你就買酒,老頭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就是?”中年男子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感覺極為普通的老頭。

“怎麽?你不信?讓你找我那人曾是你的恩人,身居高位家宅富庶,請老頭我喝酒的錢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夥計!上酒!多拿幾壇!”中年男子沒再有任何遲疑。

待到夥計擺上了幾壇酒,中年男子又抓住夥計的胳膊說道:“以後隻要是老人家來喝酒就記在我的賬上。”

“這麽大方,看來你那個朋友也是十分豪爽的人,既然來了就陪老頭我多喝幾杯。”說罷二人很快就喝幹了幾壇,這期間雙方卻沒說過什麽話,都是在那悶頭喝酒。

不多時中年男子起身告辭離去了,老頭繼續一個人痛快豪飲著,同時他嘴中突然念叨了一句:“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喝了這麽多酒老頭我做這些也算是付了酒錢了。”

王司徒此時正隨著從元都出發的隊伍一路向北前行著,很快便將抵達北川城。他這支隊伍中除了大量的平民百姓,還有一些官宦家眷,其中陳怡和張浩軒的家人也在其中。王司徒身為兵部侍郎,統領著禁衛軍確保隊伍安全。當年他已然猜測殺害自己兒子的人就是陳風,但此刻雖然知道陳怡恰好就在自己負責的這支隊伍之中,但他未敢有半分邪念,畢竟如今陳怡的身份已經大不同,拋開陳風和張浩軒的關係,單論元文帝的義女之名在世俗間也非同凡響,若非有極為縝密的計劃,否則對她下手必然會落得事情敗露。

一路上王司徒甚是苦惱,他知道如今的機會僅此一次,若是錯過ri後就再無可能報仇了。就在他思索間,忽然聽見一道生意在耳邊響起:“速來見我。”

王司徒因為這道聲音心中大驚,瞬間他便知道了這是一道傳音,而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皆是實力強大的修真者。想到此處王司徒不敢怠慢,辨別了一下聲音傳來的方位,他對著守備將士交代了一下,便縱馬向著路旁一小片密林行去。

夕陽漸漸西沉,夜幕逐漸籠罩大地,整個隊伍就在管道之上搭建起了一片簡陋的行營,眾多平民百姓和那些達官貴人官宦家眷全都住在行營之中,外界都是禁衛軍布置的防禦陣型。

陳怡此時正在帳篷中收拾自己的隨身物品,雖然身為張浩軒的妻子此次她是和張帥家人一同出發的,但畢竟她還有元文帝義女的身份,因此可以獨享一座不算大也很簡陋的帳篷。由於從小到大是在貧苦的環境下長大,因此即使現在貴為將軍夫人,也一直沒有什麽隨身侍女丫鬟伺候,一應事務都是自己親自處理,這樣的做派也深得張家家眷和許多百姓稱道。

就在此時,帳篷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老臣有要事拜見夫人。”

聞聽此言陳怡有些疑惑,她雖然沒聽出來這到底是哪位大臣,但卻不知有何事要來拜見自己,因此問道:“我一婦道人家也不懂政務,到底是何事?”

“有從東境傳回的戰報,說是要親自交予夫人過目。”陳怡因為這句話心神一震,同時急忙說道:“進來。”

陳風幾人正向著元都飛行間,忽然他對眾人說道:“你們先回元都,我有些事情,稍候回去。”說罷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迅速離去。

接連經過幾座山脈,忽然陳風看見一道身影正在一座山巔之上,他直接向其所在落了過去。

此時山巔上的人乃是藥癡王玨,他正閉目靜修,忽然睜開雙眼,發現陳風正站在麵前,不由得露出驚訝的神sè問道:“陳風師弟?你何時來的?”

“沒有太久,我見師兄正在修煉,便沒有打擾。”陳風笑著說道。

此言一出讓王玨震驚萬分,他在修煉之時自然也散發出了感知力,但卻沒有發現陳風,而且看他的樣子確實早就到了,這讓王玨十分驚訝的說道:“師弟如今的境界竟如此之高了?”

“僥幸有些奇遇罷了,並不值一提。”

王玨聞聽此言才稍稍恢複了幾分心神,若是陳風說他隻靠修煉就在短短幾年間有了如此境界,王玨絕對會把他當成怪物來看待。

“三年前曾有傳聞說師弟已經殞命,當時我便不太相信,今ri得見果真如我所料。”

“師兄想必也知道我已經不是浩ri劍宗的弟子了。”陳風說到此事時依舊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當年退出宗門時心中的那份羈絆彷佛也漸漸消失了。其實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觀看了九玄天的曆史,並且學會了九刹玄天功所導致的,讓他心神之中烙下了九玄天才是自己傳承宗門的印記。

“當年之事我也隻是聽說了一些,不過那些邪教之說在我看來完全就是無稽之談。”王玨也並未在這個問題上有什麽糾纏,彷佛並沒有陳風退出宗門這件事一般。

“如今身處亂世,我既然被公認為邪教弟子,ri後也免不了要和師兄在戰場上相見了。”陳風還在試探王玨,畢竟當年二人曾有過不少交集,又有方清雪夾在中間,致使二人的關係一直有些微妙。

“嗬嗬,師弟這是在試探我麽?”

“我隻是想知道師兄對此事的看法,畢竟現在咱們所處位置已然不同。”

“你一直沒再去看過她?”王玨並未繼續那個話題。

陳風先是一愣,他不明白為何大師兄會突然提起方清雪,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回道:“是啊,好久沒回去了。”

依舊是那片熟悉的青山綠水,岸邊的大石頭又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陳風和王玨佇立在此,全都沉默的凝視埋葬方清雪的地方。

“當年與她分離,我還在想著也許有朝一ri可以重新相見,從那時起我便整ri沉迷於丹藥之術,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思念,而目的就是為了ri後不去繼承浩ri劍宗掌門之位。直到從你口中得到她的消息,我才明白當初的無奈分離就已經注定了此生不再相見。”

聽到這番話陳風心中也是泛起了陣陣波瀾,思緒彷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小鎮上。

“我早就厭倦了修真界的一切,世間變得如何也與我無關。歲月積澱到最後,想要的總會變得十分簡單,但卻永遠也得不到了。”

“師兄ri後有何打算?”

“我願餘生在此與她相伴。”王玨此刻目光中充滿著濃濃的回憶之sè。

陳風看著王玨盤坐在了那塊大石之上,本已轉身準備離開,但忽然想起了什麽,繼而問道:“師兄可知道林超然?”

“血劍?你為何問他?其實若論起來他也算是你的同門師兄,當年在浩ri劍宗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我隻是想要知道他當年為何要叛出宗門。”陳風極為誠懇認真的問道。

見此王玨卻是陷入到了一股回憶的情緒之中,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當年林超然拜在劍師叔門下,在整個修真界都掀起了一股波瀾,那時浩ri劍宗中以我為首共有四名弟子被視為宗門ri後興旺的希望。”

“大師兄、秦焱和……林超然?那還有一人為何我一直都未曾聽說過?”

“那人叫夢可兒,當年乃是靈劍門的弟子,雖然靈劍門整體實力並不算強,但夢可兒卻天資卓越,被視為ri後可以顛覆靈劍門傳統之人,在當年我們之間的新人大比中,她更是力壓秦焱,隻是最後敗在了我手中。”

聞言陳風微微一驚,一個靈劍門的弟子能夠力壓烈劍門的秦焱,其天資果然驚才絕豔。

“她在ri後也被眾人稱為二師姐,而林超然則是那次大比之後才拜入劍師叔門下的。不過漸漸他卻展露出了最強天賦,沒過多久實力便隱隱追上了我們。那時候秦焱和林超然都對可兒師妹有意,為此事二人還偷偷比試過一次,雖然當時眾人都傳言兩個人拚了個勢均力敵,但我卻知道當時是秦焱略勝一招,而林超然也因此險些喪命,不過夢師妹卻因此反而對秦焱心生出了頗多微詞,認為他不顧同門情誼胡亂出手,也是在那時可能她心中對林超然也生出了情愫,不久二人之間的事便傳到了幾位門主耳中,對於此事包括掌門在內都點頭同意了,隻有雲師叔極力反對,我知道當年她將靈劍門ri後的輝煌全都寄托在了可兒師妹身上,不想她因此荒廢了極佳的修煉天賦。但當年可兒師妹已經深陷進了感情之中無法自拔,經常能夠見到她和林超然在宗門中出雙入對。那時林超然的實力也漸漸展露了出來,一時間正是意氣風發之際,而劍師叔的那份霸道心xing也全都繼承了過去,因此在修真界中惹下了諸多事端,甚至一度遭到了幾大宗門聯合去向掌門老師討要說法的情況發生。對於此事劍師叔自然認為不能失了浩ri劍宗的臉麵,因此他對於林超然的諸多做法表示了默許。”

“自此之後林超然更加肆無忌憚,而他的仇人也越來越多,終於有一ri摩柯寺和太上教的人將宗門圍住,想要向林超然討要說法,而那時正值劍師叔閉死關,不知外界發生的任何事,而掌門老師顯然對於這樣的局麵也十分為難,畢竟浩ri劍宗單憑自身實力也無法抗衡兩大宗門的聯手。當時林超然感覺失去了宗門的支持,再加上他那股霸道的秉xing,竟當眾宣布退出宗門,同時可兒師妹也義無反顧的跟隨他一同離去了,浩ri劍宗的危難也就這麽被解除了。我想林超然肯定無法原諒當年浩ri劍宗的那些同門,更不能釋懷的肯定是那個時候劍師叔一直未曾露麵。”

“那夢師姐到底是如何死的?”

“據說當年他二人被一路追殺,可兒師妹就是在逃亡的過程中慘死的,而林超然也因此沒了消息。當時修真界有許多傳言說當年是劍師叔與林超然大戰了一場,夢可兒為林超然擋下了致命的一招,也正因此才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