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透嚼著噴香的雞腿,心下疑惑嘴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眼珠子在他們三人身上瞎轉著。龍遺嗤了一聲開口替她解惑:“這院裏也就住了那幾個和尚,兩個指頭就搞定,夠他們舒坦的睡上一整晚。”說完還空出一隻油膩的爪子豎起兩指對著指頭吹了口氣——知道點穴不?

模樣十足倨傲。

穆引點頭肯定龍遺這一說法連東方吟也憨笑默認,東方透先下才發覺原來自己道行還是太淺,有待長進。

深夜,寂靜的山林幾聲淒厲的鳥叫傳來,聽之讓人心上發怵。

整個星鬥寺與山林一同沉寂在深沉的夜色裏。幾聲蟲鳴,風過樹梢,留下一陣沙響。

達摩院,幾個黑影穿梭在其中,屋頂、門邊、窗下凡是可以藏身偷聽偷看的地方都有那麽一兩個黑影。雖看不清真容但從那謹慎的捅窗紙和揭瓦的動作來看,黑影對那房間裏的目標還是有一定的忌憚。

東方吟所在的禪房,燈罩裏的燭火將整間房間暈染成昏黃的暖意。燭火明滅不定的閃爍著,映照在人身上投下一片陰影。

看著趴在桌邊百無聊賴的敲著茶杯的人,東方吟失笑。想著早些時候琥珀他們過來時詢問他是否有興趣夜訪達摩院時,麵前的人和龍遺雙眼立時蹭亮舉爪報名。興奮勁還來不及退下就被穆引告知老實的呆在房裏那也不能去。

這廂才有了現在的沉默和若有似無的抗議,反對之人此時連眼瞼都未抬,神色紋絲不動

穆引斜靠在床對麵的臥榻上,榻上一張小茶桌上擺著香爐,香煙緩緩飄升。兩指有一搭沒一搭的繞著前襟的頭發,偶爾抬頭便會看見小茶桌對麵一臉大便樣的龍遺正陰沉的盯著他,完全一副吃不到糖的小孩模樣,穆引分明從他眼中讀出那意思……

穆引,你丫做什麽攔著大爺,大爺也要去達摩院!

嗬……穆引從唇間溢出輕笑。微挑眉:

讓你去達摩院,這不是明擺著將所有人都曝露在暗處之人的眼裏嗎?他又不是小孩子,闖了禍可以拍屁股閃人。雖然並不擔心其他人,可身邊已經有一個沒什麽本事就知道嘴硬的丫頭和動不動就昏睡的少爺,不想再招來蒼蠅擾他清閑。

東方透現在無聊的都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放了,哪有時間去管那兩人的‘眉來眼去’。瀕臨爆發邊緣騷著本就淩亂的頭發,眼神鎖定在桌對麵的人身上。不期然東方吟被看得心下警鈴大作,安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覺微微收攏,艱難的吞咽著口水,小心開口:“彎彎……你——怎麽了?”

“呆子,你做我對手來給我練手。”

東方透平淡的口吻卻讓東方吟身體一僵,機械的幹笑著:“哈哈,哈哈哈,我突然覺得還是去達摩院好玩些。”

還不懂得全身而退那就是真傻。

東方透一臉陰沉,繼而將怨毒的視線投射在那悠閑之人的身上:丫的年長就厲害啊,會武功就厲害啊,會絕世神功就牛叉啊!

要知道現在是人權社會,神馬叫人權?那就是麵對世事萬物人人平等!

懂不懂什麽叫平等啊?!

丫這麽做是犯法的!會關黑屋子的!小心我畫圈圈詛咒你這輩子都光棍!

“丫頭,不要瞎想可以出去。我現在不想惹麻煩上身。”

瞧瞧,你見過這麽傲氣的管家麽?見過‘軟禁’主子的管家麽?

如果讓我知道是哪個吃多撐的家夥閑來無事養成了他現下的模樣,非廢了他不可!

“丫頭,想找我前主子算賬,貌似晚了。”穆引無不欠揍的提醒她,什麽話都擺在麵上了,哪還用開口。

“晚了?”東方透收了視線,眼中有著疑惑:他的前主子是誰?

穆引點頭:“我的前主子就是你娘親。”

“我娘親?”不也是呆子的娘親麽?皇族的公主什麽時候有這麽厲害的下屬,為什麽皇家不加以利用而放任呢?

見著她眉頭越發緊皺,穆引心下輕歎:剛才一時嘴快,險些說漏了嘴。現在還不能讓丫頭知道,還太早……

思緒翻飛間,東方透感覺眉間有一絲涼意在來回摩挲著。收回沒有焦距的眼神,抬眼看著遮了視線的寬袖……

“彎彎,逝者已矣。我們能做的便是活著,好好活著。”

心下一怔,撐著雙眼抬手抓住晃得她眼花的袖子。袖子的主人感覺到力道也就停了給她平川的手,笑看著這一類似撒嬌的舉動,內心柔軟一片。

看著眼前一對小人,穆引突然覺得自己在造孽?而龍遺也正一臉控訴的瞅著他,意識到這點,自己也搖頭苦笑,用念力對龍遺說道:龍,你是知道的,如果讓有心人知道,丫頭會有生命危險的。我不能保證她能時刻呆在我的視線裏。

盯~~~~!狡辯!

穆引微怔,心下反疑自己的話:真的是狡辯嗎?為了安慰自己?

達摩院,幾個黑影衝對方做了個準備的手勢,便各自就位拿出隨身能派上用場的東西。

屋頂,紙窗兩麵同時對著房裏吹著強力迷、藥,待到裏間沒了聲音又擲了顆石子進去,幾聲輕響沒聽到裏間有人還清醒的聲音。屋頂的黑影提氣施展輕功飛身而下,衣擺因灌滿了風而鼓鼓作響。

腳剛著地便衝著另一人點頭,示意可以動手。隨後絲毫不滯留以掌風隔空震開緊閉的門,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的安身之策。

待進門看清房內的事物見,四個黑影分工翻找著。其中一個神態輕鬆雙收插在腰帶上,抖著身子撩開身前幾塊從梁上垂下來的黃綢布往裏間休息而去。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歪和尚不好好喝香油念佛經,也起了貪念。”麵罩下的琥珀不屑冷哼,待揮開灰色的床幔動作一滯——沒人?!

怎麽可能?

外間一人見琥珀沒有出來,不知出了什麽事也跟了進來。瞥見那情形,無奈攤手道:“現下可棘手了。”

本想不驚動任何人,用最和諧的方法解決的,看來行不通。

話剛落,就聽屋外有人怒喝:“什麽人?膽敢闖我星鬥寺!?”

隨後就聽一聲爆喝,兵器相交和拳掌交替撕裂涼風的破空之聲。琥珀和慕容對視一眼,明白對方眼中的意思:泠兒和挽情撐著,一時不會有危險。令牌沒在房裏那就一定是隨身攜帶……

理清思路後,兩人兵分兩路消失在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