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了一眼畫上的人像，饕餮揚眉：“現在我要說的，你們用點心記下。”聽罷，兩人立時收斂情緒，靜候。

事關東朝盛極一時的往事，雖逐漸淡出人們視線卻並不是絕對，暗處各國勢力或多或少並沒放棄，因此知道他們樣貌的並非隻有三兩人。再有，死士終是在黑暗裏蟄伏的存在，若要像常人一般行走穿梭在市井甚至要融入其中淡化自身存在必定比其他人要辛苦數倍。

且論有多少高手甚至他們四人蟄伏在暗處十幾年的眼線。是了，他們並沒小看突然消失的四人，先不論他們到底有沒有消失，可實打實的機關暗器線人卻並不會隨他們消失，十幾年都沒找到他們四人，饕餮可不信單方麵隻因為‘憑空消失’這幾個字。

傳聞越是詭異，他們四人的存在就越是鐵板釘釘的事實。至於其他人有沒想到這一層他就不關心了。所以，到時他會撤掉西南那邊的結界屏障，留一部分死士混入市井，其他全部重新‘回爐’。

看著眼前重新覆上薄麵的死士，饕餮幾不可查的嘖嘴，搖頭：“好小子，算你二人走運，不用回我那領域繼續潛修。”兩死士聞言身形一怔。

饕餮靜默半晌最後又搖頭：“這麵具設計的真爛，眼睛處也給封了我怎麽知道你們有沒有明白意思？”說到此處，他不禁有些埋怨起做這玄鐵薄麵的人，可言語中盡是無奈，無法。

“對了，既然在這，就從這開始著手去找人吧。”饕餮頗有些煩躁的扒著頭發四下看著情況，估摸著下一輪的巡查就要來了又道：“來時……隨身物什可備妥了？”

兩死士點頭。

饕餮聞言，頗為安慰頷首：“既如此……”

兩死士剛不解首領為什麽一臉深意對著他二人笑，話也說一半就這麽看著他二人，笑著。

“來人呐~，有情況！”兩死士聞言，精神一震怒目而視，黑影二沉聲：“首領？！”

然而饕餮隻是挑眉不語，嘴角笑意不減繼續呼喊。黑影一見此才後知後覺明白饕餮用意一把拉著黑影二一個縱身消失在原地。

黑影剛消失，饕餮也跟著消停下來。隻是嘴角放大的笑意在下一刻雲上弟子趕到之前便隱下，抬手揮袖瞬間‘消失’，隻有一個不認識的身著白色煙雲紗麵容清瘦的男子驚慌失措的在原地打轉，那模樣，十足戲霸！

“怎麽回事？半夜三更瞎嚷嚷什麽！？”饕餮看著眼前不怒自威的國字臉同款衣衫的男子，抖著唇故作鎮定伸著食指指著黑影消失的地方，帶著輕顫開口：“稟大師哥，方才，輪著我們開陽院巡查守夜至此。”話到此處，恰到好處的低眉紅了臉：“我……這人有三急，弟子一時……犯渾便想著……”

“好了！說正題，人往哪跑了？”眼見身前這名不見經傳的同院弟子哆嗦了半天愣是沒說重點，白穀一時也惱了，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白穀，開陽院大弟子，素有鐵麵之稱，對待人事物皆以自己判斷為準，標準以自我為中心。掌雲上樓稀世靈藥，包括親自提煉。還有各院藥材分發機監督之職，想來是深得開陽老人歡心的。自此，這些年來，在眾弟子及他院弟子的阿諛奉承中依舊不冷不熱，堪稱百年麵癱。

饕餮一個激靈瑟縮著身形縮著脖子：“應是界外樓下，估、估計看到眾師哥追來倉惶不擇路了。”

白穀居高臨下審視著眼前的弟子，眯眼沉聲：“你叫什麽？”

“白、白辛，屬三…三師兄轄下打理藥園子的。”慌慌張張說完一句完整的之後，背上早已濕了一片，抬袖抹著額角細密的冷汗，饕餮閃爍著眼睛直直對上眼前審視他的國字臉。

少頃，國字臉白穀麵色稍霽，揮手示意身後兩人朝著界外追了過去，看著白辛點頭放緩語氣：“如此，等我抓了那宵小便去向三弟賠不是，現下不早了，小師弟也受驚了。”再招手，一麵白內斂的書生模樣男子近前等候發話。

“白礬。”招手喚來身後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生，又道：“眼下未免突生事端，就讓你小師哥送你回去。”饕餮點頭，亦步亦趨跟在白礬身後往開陽院去。

白礬，白穀手邊掌藥櫃，負責給其他弟子照單抓提煉的幹藥材。

凝著饕餮和白礬兩道白色身影漸漸隱去，白穀招過身後一人，耳邊低語：“另外再派一個人，抄近路去三弟院裏問明事情速來稟告。”

再次凝眉看著已經成了白點的人影，白穀眉心深皺。白辛，半路被撿到的半吊子，雖是三弟院裏的弟子，可依他這幾年聽到的看到的不外乎是個沉悶寡言的性子，可方才…那眼中一閃而逝明顯上位者的不屑之意又是怎麽回事？

開陽院外。

“白礬師兄……”

“嗯？”看著眼前低首絞著手指顯得局促的小師弟，白礬不解，麵色淡淡的：“有事？”

“要不…你就送到這吧，我……我自己回去……”

“沒事，已經到院外了，抓賊那邊自有師哥在不會有問題的。”撂下話一撩衣擺當先進了院子，身後饕餮朝天一個白眼，暗嗤。

白礬雖是對眼前這個一輩子也沒說過這麽多話的小師弟突然開竅的情況有著詫異，可眼下師哥的意思是要他親自送到三師哥的手上……他自然是要辦妥的。

走到開陽閣前，白礬突然止了身形。旋身，白色煙雲紗轉出層層紋路，有種清臒乍現的錯覺！

十步之外的饕餮正好感覺一道若有似無視線在看著自己，驚恐抬頭，這一幕便理所當然的落入他受驚的眼裏：“師、師哥？”

白礬麵色放緩，走近。端著恰到好處的姿態朗聲開口：“小師弟，眼下就快要到三師哥院子了，未免他老人家以為將你押犯人一樣讓他不快，還是你在前頭帶路吧。”

饕餮故作驚訝，隨後小心翼翼點頭：“……是。”偷偷撇嘴，看來自己演技還是有些欠缺，不然這時候還想著考察他？

繞過庭院正中的開陽閣，饕餮謹慎邁著小碎步縮著肩膀走著，每一步極幹脆又透著一絲怯懦猶豫。身後暗自打量他的白礬急不可見的頷首，是他！

走在前邊百無聊賴的饕餮對身後的打量不以為意，撇嘴。本來是臨時起意想整整那些個死士作為害他苦等半個時辰的賠償的，哪知取了這白辛的意識將他扔進自己領域之後就後悔了。因為……狗血的是，來不及換人，也沒人可換了。

所以，現在這個憋屈的小書生就是他饕餮出山的一大敗筆，整個冤！

正胡思亂想間，饕餮隻覺肩上一沉，意識被理性險險壓下才沒反手出招，哆嗦著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頭驚叫：“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