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丫頭對守著她一晚上的‘恩人’就是這般態度,真真是寒了孤的心。”瞥見東方透眼底的戒備,白非吟突然情緒低落的這麽來了一句就撩了簾幔坐在外間的桌邊,等著東方透整理好自己。

東方透也不矯情,反正是和衣睡的,就是抻了抻衣裳的褶子大致的整理了一下就出來了。白非吟隻是側臉看了一眼丫頭的情緒又自顧抿著茶水。

“你是白非吟。”她記起昨晚好像是這麽叫的他,可是呆子去哪兒了?“你和呆子……真是共體雙生?”

白非吟輕歎,放下茶杯順手牽過有些局促的東方透讓她坐在自己對麵,靜靜看她半晌才失笑,他發現,自從遇上這丫頭,他好像很容易就歎氣,還是心甘情願。隨即在她警惕的神色裏不得不鬆口,“真是個煞風景的丫頭。”

什麽意思?

“懂不懂在一個男人麵前,最好不要提起另外一個男人。”這樣,他會懷疑自己的人格魅力,會自卑的。雖然吃的是另一個自己的醋,不得不說這感覺——很微妙。

“你…什麽時候出現的?”麵對沉靜調笑的‘另一麵’,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像是……她和呆子之間有什麽不一樣了,或者說是多了什麽。

白非吟不答,隻是噙著笑意好整以暇的欣賞了一會兒她的窘態,才從唇間溢出一聲笑,似是放過她昨晚對自己所做和剛才對他的防備,“很早以前。”

對他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東方透一噎,說了等於沒說,“呆子什麽時候‘回來’。”要是再跟他相處下去,東方透不保證自己會不會抓狂。

白非吟驀地止了笑意,就像在回味什麽突然被掐斷一樣,用那雙讓東方透難以招架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的故作沉靜到最後的無所適從,才聽他聲音響起,“你,厭煩孤的出現。”平淡的語氣,聽不出是質問還是陳述。

他,招她嫌了?……

東方透身形突然一僵,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覺一抽,她要是沒幻聽的話,白非吟這是惱她了?

半晌,東方透才抿了一下茶水潤了潤幹澀唇,沉吟著:“我…隻是擔心呆子是否無恙?”

“如孤不打算讓他出來,你又待如何?”乍一聽她又在他麵前提起另一個自己,說不難受是假的。既然惹到他了,那勢必要懲罰這煩人的丫頭一番。

“你…”一聲冷情的反問,驚回了她視線。驀然對上他直視的眼,東方透隻覺慌亂又狼狽,不知要掩飾什麽又是在逃避什麽。

是了,她又能如何。

可她,隻是擔心呆子而已,他幹什麽這麽步步緊逼!……

“怎麽不說了,對於昨晚賞了孤一巴掌和一口齒印的小野貓去哪了?”

東方透隻是從他麵上隱約的紅痕可以看出那確實是指印,還有……他微一偏頭拉開衣領些許清晰可見的齒痕,帶著斑點血跡染上了衣襟裏子,些微刺眼。

“我…”突然覺得坐下凳子燙人,東方透往後退了一些,期許能讓這種逼迫感減輕些。她好像,隱約知道,昨晚擔心過頭之後做的一些過分的事……

所以,麵對白非吟,她這個時候詞窮了,或者是羞愧了。對呆子的擔心,全都招呼到他身上還質問他……

“我、我去拿藥…”怔忪間,東方透隻覺方才睡夢裏那灼人的視線又回來了,她有些無所適從。

匆忙間,絆倒了凳子也懶得理會。聽著噔噔噔跑下樓的身影,白非吟眸子隻是轉向了一旁桌上的包袱。

那裏麵,明明就有雲上樓帶出來的藥膏……

撒個謊都不會,真是個心狠的丫頭!

再次看了一眼空**的門口,白非吟沉下麵色起身走到開著的窗戶邊低眉看著漸漸有了生機的街道,沉默著。

龍遺適時出現倚在門邊,突然開口問:“不等丫頭拿傷藥?”

白非吟回頭看了他一眼,手撫著那齒印,輕聲哼道:“無關痛癢……”,隻是,有點不甘心……

晨間的清風隨著身影消失在窗口,狂肆的湧進房間撲在麵上,龍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轉身倚著門框,看著靠在他身後的東方透正盯著手中傷藥出神。

“他去哪裏了?”東方透垂下雙手隨意耷拉在身側,仰頭靠在牆上盯著頭頂屋簷,出神的問道。

“啊!丫頭,饕餮那四不像說今天中午就能到京城了。”其實他已經在京城了,主子大人就是去見他和宮裏的暗樁的。

“他打算做什麽?”微轉了眼眸,無情緒的看了一眼故作鎮定的龍遺,繼續問。

“聽說有生活過來了,那小子真是命大,估計受傷的時候疼個半死罷。”龍遺繼續哈哈,他能說有生在隔壁那條街的客棧麽?他能說他就是從那剛回的麽?

“他把我當傻子?”眼珠轉正,隻覺龍遺那不入流的謊話連她都不如,懶得看。

“穆引那家夥寄來了家書,透丫頭要不要看?…”他能說他快找不到借口了麽?能說臉上的笑快僵硬了麽?

話音未落,龍遺就感覺手臂一痛,無預警的哀嚎徹底驚醒了所有人,“他、他他…去見禦歸他們了,有生小子活得好好的,穆引那家夥其實沒寄什麽家書回來隻是讓隻破鳥回來報平安,那隻破鳥現在被本大爺趕到城郊破廟裏了……啊!你屬狗啊,臭丫頭,到現在才鬆口!”

東方透輕哼,嗔了一眼齜牙咧嘴的龍遺,將傷藥扔給他,“這也叫無關痛癢嗎?”顯然,她這是對白非吟剛才對她的不屑表示抗議,隻是試驗者是龍遺而已。

“什麽無關痛癢啊,白非吟那小子不過是在強撐,你還真當真了!”話說,這又關他什麽事,為什麽連他也要受皮肉苦啊,“你去哪?”

“城郊破廟,散心。”

“客官去街上逛嗎,那就一定要去東大街了,今天到後麵幾天都會有遊街會,晝夜都很有看頭的。”門口攬客的小廝瞥見東方透和龍遺先後邁出大門,突然殷勤的上前解說。

畢竟,客棧這種迎四方來客的服務行業,靠的都是些交情飯,不管熟人還是旅人,到哪都少不得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