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圖窮匕見
《流星花園》的拍攝隨著情非得已的歌聲終於落下帷幕，想著明天可以在家待一天，杜翰文還有種茫然無措的感覺。像是忽然失業了一樣，真的就結束了嗎，以後自己的履曆表裏就會有一行寫著，1999年參演《流星花園》。
殺青宴上，倒是有了點大四畢業散夥飯的感覺。仔仔和朱嘯天抱頭痛哭起來，兩人在劇組關係最好。沒辦法，兩個人都是新人出道，朱嘯天不過比仔仔早了不到一個月而已。在f4裏言程旭有些傲氣，又是已經出道的前輩，跟兩人沒什麽共同語言。杜翰文倒是和氣，平時也能好好聊聊，但在兩人眼裏，已經是很紅很紅的明星了，不管如何都透著距離。杉菜呢，那是女神，平時下戲都在自己小團隊裏待著。除了杜翰文，其他人想跟那位說話都沒什麽機會。
結果就是仔仔，朱嘯天，陳橋恩三人，反而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現在又加入了韓瑜。可惜能湊成麻將，湊不成對。陳橋恩這會還是個逗比，不知道女人味是什麽。韓瑜倒是女人味十足呢，君有情，妾無意那就沒轍了。四個人算是同甘苦的兄弟姐妹，這時候已經在商量過年去誰家吃麻辣鍋小聚一下。
杜翰文不是不想跟這幫朋友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著實是沒這個機會。殺青宴從一開始就坐在柴稚屏身邊，柴姐的要求你能拒絕？當然不能。所以這屁股決定腦袋，坐在柴姐身邊就得謀其事。先跟柴姐聊聊開心的事情，比如說海外首播賣的如何。
柴姐在桌下晃了晃食指，不是說ok，而是代表一個數字。看著杜翰文相視一笑，了然於心。海外首播就已經快回本。這筆生意著實是好賺啊。整個電視劇的成本也就在近兩千萬而已，當然是不算宣傳費和f4成員包裝費用。所以柴姐笑逐顏開，加上本地市場已經談妥的首播和重播，盈利多少就看電視劇能紅到什麽程度。接下來要發行的唱片和DVD，那都是白賺的。
而且這個數字相當驚人，賺的多也是這塊。杜翰文當年有個同學買過一套正版《流星花園》vcd。價錢是驚人的八十塊。那可是兩千年初，公務員平均工資跟十五年後最低工資標準似的年代。而因為禁播，在內地的碟片市場銷量極為驚人。不光是在內地熱賣，還有日韓這樣消費能力強的地區大量販售。刨去成本，渠道分成，就知道柴稚屏為什麽要踢了馮嘉瑞。老娘辛辛苦苦弄出來的電視劇，現在賺了大錢，要你還有何用。是杜翰文在那位置，看著財務報表。估計也會幹同樣的事情，那筆盈利是驚人的。
杜翰文可是從最開始把全部身家都投入進去了，這時候柴稚屏要是把杜翰文也踢出局，估計這貨隻能去當小白臉了。不過柴姐顯然不是那樣的人，或者說在某方麵是個極為講信用的人。比如踢掉馮嘉瑞這件早就跟杜翰文透露過的事情，這女人現在就在做。比原本曆史上的時間點，早了很多很多，顯然是海外賣的太順利。信心極為充足。
別看是一頓其樂融融，看起來有笑有淚的殺青宴。實際在主桌，卻是暗流洶湧。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打算，從殺青的這一刻起，對於一部分人來講，這部戲就已經是曆史。隻有親身參與過整個電視劇從無到有的過程，杜翰文才能真的站在當事人的角度去考慮一些事情。
是個普通人時候。隻把那些傳聞當八卦聽，覺得好玩可以吐槽，可以隨便噴。但真的參與其中，才明白那句成年人世界隻有利益沒有對錯的意思。當柴稚屏不瞞著自己，在海外打電話告訴自己已經完成了公司追加投資意向。回購股份的事情即將展開。那麽當這個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對馮嘉瑞的股份回購之時，自己將如何待之。
說實話是杜翰文對馮嘉瑞沒什麽感情，這位鞍前馬後跟了柴稚屏十年，那是跟柴姐的恩怨。跟自己也就是一個劇組的交情，他是製作人之一，自己是個演員，平時接觸也並不多。所以杜翰文對柴姐希望自己保持默認的態度，也就是配合她完成股份回購是認同的。隻能怪馮嘉瑞在新公司組建時候太君子，做生意太君子就是自己作死了。
但人情冷暖飲水自知，不免會有兔死狗烹的感覺。或者說杜翰文是真的認識到柴稚屏在事業上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個女人，隻能做女王。雖然葛姐任然把持公司大部分股份，但柴稚屏會有一萬種方法成功擺脫葛姐的束縛。隻要自己的力量足夠，這事兒並不難。
現在的柴稚屏有些不像是一年前自己遇到的那個柴稚屏了，倒是越來越像日後自己經常在電視裏看到的那個女強人。是不是太感性了些，生意就是生意，隻有這樣的性格才真的能把生意做大。杜翰文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性格不適合做生意，不是瞻前顧後的太多，而是有憐憫心。看著把酒言歡的馮胖子，心裏真是有種叫憐憫心的東西升起。
去洗手間洗把臉，站在露台吹吹風，任然能聽到內廳劇組成員們歡樂的聲音。上午自己還能跟他們同歡樂，到了這會，卻體會不到一絲殺青的快樂。殺青，像是一個標誌，一個代號，柴稚屏要收獲的代號。而本來殺青之後應該屬於自己的榮耀和成就，紅與聲譽，在另一個戰場的勝敗結果麵前，是如此的蒼白和幼稚。作為一個旁觀者，杜翰文感覺到一絲茫然。
“怎麽不進去？”
杜翰文扭頭看去，廖小喬走了過來，詢問著自己。
“我想吹吹風，讓腦袋清醒一下。”杜翰文指了指腦袋。
“我問你個問題，我一直很疑惑的一個問題。”廖小喬靠在護欄邊，盯著杜翰文，“可以誠實的回答我嗎？”
“如果可以的話。”杜翰文點點頭。
“今年一月十一號，在陽明山三十二公館，你做了什麽？”廖小喬說著，杜翰文卻是笑了起來，指指表，“如果你再遲一點問，就要變成去年一月了。”
“我很嚴肅的啊。”廖小喬一臉得意，“你小助理告訴我你一大概待了五個小時，但是第二天你身上並沒有香水味道。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不是有問題啊。”
杜翰文笑起來，“作為一個合作夥伴，即便我有這方麵的問題，你不是更安全嗎？順便，你好奇心很重啊。”
“我隻是以此判斷一下你的定力，但這不符合常理你知道嗎？當然我知道你們談生意了，不過這個時間依然很充裕。”廖小喬皺著眉頭，“你不要笑好嗎，我是認真的，你可以想象一下當我介紹給你一幫豪門闊太，千金大小姐時候，我心裏會有多擔心。就像現在你在擔心柴姐會不會把你踢出局一樣，能感同身受一下嗎？”
“嗯？”杜翰文重新看著廖小喬，這個女人比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而且消息來源也更多。
“不要小瞧我，隻用五萬塊我就讓徐若暄助理把她一天上幾次廁所都數清楚了。搞定柴姐那個小助理花不了多少錢，對了，韓瑜都不用花錢，那小姑娘，我一招手，什麽都說了。”廖小喬抖了抖眉毛，一點不擔心杜翰文生氣，這小子不會為這個生氣。
倒是真不會為這事生氣，本身藝人作為公眾人物沒什麽隱私。能抗拒廖小喬金元攻勢的小員工也著實不多，要自己也是個普通員工，大小姐讓自己當臥底，還給錢，幹不幹？當然要幹，明顯跟這位，那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節奏啊。自己又不是什麽警方需要保護的重要線人，大小姐想要調查你一天上幾次廁所，實在太容易。
隻是，自己是真的在擔心柴稚屏把自己也踢出局嗎？在廖小喬點破這事之後，杜翰文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的感受。也許最初時候是有這種想法吧，不然茫然無措的感覺是哪來的。但真的擔心嗎？拷問自己的內心，其實也不盡然。好像並不擔心這件事兒，不靠演戲自己也能活的很好不是嗎？那麽擔心的是什麽，或許…
廖小喬看杜翰文陷入沉思，加了把火，“你是覺得這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應該像你一樣重感情？”
“我沒有…”杜翰文抬起頭，看著廖小喬的眼睛，皺了皺眉，“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某些方麵，我是個感性的人。”
“其實你一直覺得，對你有知遇之恩的人是柴姐對吧。”廖小喬得意了，果然調查做的充分，當個旁觀者看的是清楚啊，“雖然最初進的是金星，但你一直會覺得不管是王韋忠還是葉心如都沒有看清你的潛質。隻有柴稚屏不會，她從見到你第一麵開始，就覺得你是個大明星。”
廖小喬湊上前，揶揄的說著，“你心裏一直有個明星夢，對不對，要不為什麽考華岡呢。所以你心裏把柴稚屏的位置放的很高，就像粉絲不允許自己喜歡的偶像人格品行出現一絲汙點一樣。你這是病態，懂不懂。”
“我？”杜翰文指了指自己，點點頭，“也許你說的沒錯。”
“你能把對我這麽理智的判斷，用在對柴稚屏身上，這件事你會處理的很好。”廖小喬笑起來，“其實柴稚屏在你身上，也不夠理智不是嗎？不然為什麽要留著你的那點股份呢。說實話那點股份，溢價收購還不夠我買輛限量版法拉利呢。”
對啊，杜翰文笑起來，這事情自己看待的時候，也許是有些主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