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胡海起床之後,思索昨日之事,正準備拜見二位郎君,卻被早早蹲在院子裏尋活的百姓告知,二位郎君天未亮便已經啟程。

其中一人說道:“那領頭的少郎君留下話告知東家,江湖路廣,我們終究會有緣再見的。”

胡海想起昨夜交談,又想起沉甸甸的金餅子,朝著羅雲生的方向,躬身一拜。

起身說道:“召集所有人集合,有生意做了。”

羅雲生消失的這些日子,可忙壞了李承乾和李恪,李世民下旨修建驪山軍訓校場,這件事情終究是有人要去做的。

幸好老田頭還配合,要錢給錢,要人給人,這件事情進展還算順利。

李承乾再一次發揮了兄長的不要臉風格,直接在驪山的寬闊地上訓練皇族少年,而李恪則負責指揮工匠、布置軍事設置,至於李泰則領著一群狐朋狗友,負責錢糧計算。

李泰眼睛眯縫著,看著堆積如山的錢糧和賬簿,拉著起了個大清早,去哈切連天地李治,恨鐵不成鋼道:“稚奴,你跟人家楊明空俱是雲生兄的弟子,怎麽人家楊明空在戶部混的如魚得水,你卻整日裏懶洋洋的樣子,什麽都幹不來的架勢。”

李治凍得有些哆嗦,鬱悶道:“恩師常說,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這算賬都是些勞力者要做的事情,小弟是天潢貴胄,天天幹這些怕不是舍本逐末。”

李恪撇嘴鄙視道:“青雀,你難為稚奴做甚?他就是沒睡醒,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整日裏趴在窩裏睡覺。”

李治哈切連天道:“還是三哥懂我,我跟你們說,我是大唐的花朵,誰都別攔著我睡覺。”

他覺得兄長們真的是閑的蛋疼,諸事等恩師歸來,自然會處理,他們天天在這裏瞎折騰做什麽?

做不好,還不是被恩師嫌棄。

………

立政殿。

自從被羅雲生說皇後身體可能有氣疾,長孫皇後是不屑一顧,根本不相信的,自己的身體自己如何不辛苦。

除了生稚奴的那段時間虛弱了一段時間,其他時間自己身體健康的很,如何會患氣疾那種不治之症。

至於羅雲生的本事,她倒是聽說過一些。

手術也好,雪巾也罷,都是些**技巧之術,涉及醫學的醫理陰陽五行,羅雲生根本什麽都不懂。

倒是李世民被羅雲生一說,便時刻惦記著,李世民這一輩子女人不少,但是真說讓他惦記的,也隻有自己的結發妻子,觀音婢了。

所以長孫皇後雖然每日照常過日子,但是李世民卻過著處理雪災和擔心皇後安危的雙重焦慮之中,聽說羅雲生消失不見,氣的李世民想把羅家莊給他直接點了。

於是李世民隔三差五就派太醫去立政殿給長孫皇後檢查身體。

長孫皇後聽說皇帝真的派太醫來給自己問診,取笑道:“聖人,一個黃口小兒說的話也能信麽?他那麽大的孩子,能懂什麽?”

不過羅雲生的好心長孫皇後可以拒絕,聖人的好意卻不可以,那樣會傷害夫妻之間的感情,所以長孫皇後心裏不樂意,卻不得不配合一群太醫望聞問切的那一套檢查。

見皇帝一臉擔憂之色,長孫皇後笑著說道:“聖人,你這般緊張作甚?妾身身體如何,你心裏沒數麽?”

李世民不敢告訴他,最近她夜裏喘息聲有些粗重,咳嗦聲比平素也明顯增多,隻是笑著說道:“觀音婢,讓這些太醫查查也好,畢竟這天氣寒冷,難免有個頭疼腦熱的。”

長孫皇後微微一笑,“想來陛下有些相信羅雲生的話,卻不肯承認吧。陛下可否跟妾身說說,這羅雲生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孩子?”

李世民微微一愣,許久之後,苦笑一聲道:“朕與他接觸也不多,隻是知道這孩子似乎天文地理,文才武略無一不通。不說這些,觀音婢,適才檢查,可有不適?”

長孫皇後搖搖頭,還特意走了兩步,“聖人,你看,妾身的身子骨確實沒有一點問題。”

不久之後,太醫會診完畢,其中太醫署的太醫令上前道:“啟稟陛下,皇後鳳體無礙。”

太醫令今年七十有八,姓孫名康,隻須看他花白的胡須沒眉毛,就能給人一種無比信服的感覺。

皇後輕輕一笑,“本宮就知道。”

李世民還是有些擔心,“當真無礙麽?可是朕怎麽覺得心裏亂糟糟的,要不太醫令開些預防氣疾的方子。”

孫康一聽李世民質疑自己,忙道:“陛下萬萬不可因為一個頑童胡亂所言,就信以為真,自亂方寸,須知用藥三分毒,若是亂開方子,反而容易傷了娘娘的鳳體。老臣效力數代君主,還從未見過身體如此康健之人身患氣疾呢。”

太醫丞紛紛開口道:“涇陽縣男,賺取金銀,治理民生或許非我等可以比擬,但是若論醫術,他卻有些嘩眾取寵了,畢竟他這般年紀的人,怕是連藥方都沒見過幾個,更何況治病救人這種需要經驗之事。”

李世民聽了一群鶴發童顏的太醫所言,心裏放寬了不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諸位卿家說的有道理,朕怎麽該去相信一個黃口小兒呢。”

太醫令孫康心裏其實很反感涇陽縣男羅雲生,就是因為他胡說八道,陛下屢次要求太醫署前來會診,這讓他感覺甚是侮辱。

因為這意味著皇帝寧願相信一個黃口小兒,也不願意相信他們這群真正懂得醫術的人。

隻是身份太醫令,他不好直言,畢竟涇陽縣男身負皇帝寵愛,他輕易得罪不得。不過暗示幾個手下,對羅雲生發表不滿還是可以的。

相信今日之後,陛下不會在輕信羅雲生所說之語了。

這可是我們太醫署的專業領域,你一個武勳,不好好的練你的兵,連救人也管,這不是貓拿耗子,多管閑事麽?

一群太醫各自收攏醫療器具,放入藥箱之中,準備離去。

張皇後絮絮叨叨道:“二郎,以後羅雲生這小子再咒臣妾,你可不能饒他,我還有三個孩子沒長大成人呢,怎麽敢隨便生病。想想就想將他吊起來抽。”

李二歪歪嘴笑道:“朕也有這般想法,隻是臣關心主上的身體,那是忠義孝心,你若是想要出氣,也要找個他犯錯的由頭,以別的名義教訓他。不然其他臣子知道了,何其寒心。”

長孫皇後確實笑著微微搖頭,“二郎莫要順著我說,我不是那種不知好歹之人,那日那小家夥表情嚴肅,定然是誠心關心妾身的身體,或許隻是讀過兩本醫術,便開始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良醫了,對於這種事情聖人訓斥兩句便是了,莫要出手責罰他,這樣顯得皇家太過於斤斤計較了。”

李世民間長孫皇後這般體貼,將長孫皇後攬入懷中,滿意道:“朕的皇後,比滿朝的大臣還會納諫的,要我說魏征他們頂多算是銅鏡,銅鏡可以正衣冠,但皇後卻是朕的被褥,被褥暖人心脾,知人心意,將人裹在身體裏,無時無刻不體貼,無時無刻不暖人。”

長孫皇後不由嫣然一笑,覺得聖人似乎也有頑皮一麵,正想說什麽,忽然覺得胸腔一陣胸悶,接著腦袋一陣陣眩暈感傳來。

“二郎,臣妾怎麽覺得天旋地轉的。”長孫皇後臉色瞬間潮紅起來。

李世民大驚,大聲吼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