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狼群的突然突襲,羅雲生從始至終都表現的風輕雲淡,倒不是說他真的內心毫無波瀾,而是他不想動搖軍心。
他知道,從他們加入折衝都尉府的那一刻起,這些少年有朝一日,終將會隨著自己走上戰場。
此時他們麵對的還是狼群,若是這都抵抗不過,那麽如何去麵對凶殘的邊塞蠻夷?
少年們的表現,讓羅雲生也頗為滿意,雖然從始至終都有些慌亂,但是每個人都在堅持,沒有一個人退縮。
麵對少年們的瘋狂打擊,狼群終於崩潰,開始迅速撤退。
天氣寒冷的要命,那些倒在地上的野狼流出的血液,迅速結冰。
驪山的動靜,早就傳到了羅家莊去了。
在幾處平常關閉的宅院裏,幾個校尉正在罵街。
領頭的郝然就是最近休沐,剛才換裝了一把老兵的程咬金,手裏晃動著一隊大斧,嘴裏叼著新鮮的瓜果,一臉不爽的罵道:“到底是哪個狗東西暗算羅雲生?讓某知道了,某一定要將他大卸八塊。”
“那個啥,你們他娘的少吃點,大冬天吃這東西,跑肚拉稀打個屁仗了!”
“盧國公,那邊兒打的那麽熱鬧,咱們不能就在莊子裏好吃好喝的閑著吧?咱們不去搭把手嗎?”
“哼!”程咬金嫌棄的看了一眼說話的校尉道:“就衝你這點見識,我就懷疑你肯定是使了錢才做到校尉的!一點腦子都沒有,你怎麽知道,這是不是狗東西們使得調虎離山之計?”
程咬金罵罵咧咧的,然後又愁眉苦臉起來。
不過嘴上沒停,哢哧哢哧的吃著新鮮的梨子,汁液躺了一胸脯。
他是真的擔心羅雲生,生怕羅雲生真的遇到危險。
這麽好吃的果蔬,以後就見不到了呀。
鐵錘,你個混賬東西,你個王八蛋,一定要保佑你兒子啊!
你不是經常給你兒子托夢嗎?
趕緊使個鬼法,救救你兒子啊?
小家夥,你要是這一關都挺不過去,你以後就別在長安混了,趕緊找個山門,當瀟灑的山大王去吧。
程咬金這邊兒碎碎念,同樣如此的,還有長安的李世民。
“李靖,你說羅雲生能應付那些世家嗎?”
李靖凝重歎息道:“哎,陛下,這一次出手對付雲生的是世家,世家手段詭譎無比,而且實力雄厚,加上雲生的那個所謂的折衝都尉府,都是些少年,臣擔心……”
李世民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你不是將兵法都傳給他了嗎?就算是一群孩子,也遇到危險也能自保吧……”
李靖搖搖頭,“所謂的智計,謀略在絕對實力麵前,又有什麽意義?況且鬥爭這東西,本來就是變化莫測的。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就算是臣也不敢保證,百戰百勝的。”
李世民冷哼了一聲,他相當討厭李靖,這老家夥跟泥鰍一樣,滑不溜秋。
其實真正讓李靖擔心的是,羅雲生那小家夥自亂陣腳,遇到事情,跟程咬金盲目求援,這樣羅家莊的婦人們就危險了。至於羅雲生的安全,他反而不是如何擔心,這小子身邊兒的親衛,保護他安全還是沒問題的。
隻能祈禱這小家夥,有足夠應對危機的本事,別讓他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
正在這對君臣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忽然有百騎進來,手裏捏著一份密信。
“聖人,長安城中忽然湧現許多吐蕃人,他們正在肆無忌憚的衝向芙蓉園!”
百騎說這話的時候,明顯非常緊張,他知道聖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非常惱火。
果不其然,他的話剛落下,就見李世民猛地一拍書案,書案啪的一聲四分五裂。
“這群人果然還有手段!”
“李君羨,你現在立刻率兵,趕往芙蓉園,膽敢阻攔者,就地格殺!”
李君羨立刻點頭,去那個傷心地,其實他並不是非常樂意的。隻是皇命不可違,該去還得去。
“還是讓老臣去吧!”
李靖躬身道:“老臣擅長解決這種突發事件,而且芙蓉園的百姓,對李君羨將軍素來有些抵觸的!”
李世民點點頭,煤炭涉及關中百姓,不得有失,李世民立刻點了李靖的將。
“有些人,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啊!”
無論如何,這一次事件結束之後,朕都必須好好的收拾一批人,絕不手軟。
李靖一把年紀,還要不顧年邁,率兵去鎮壓長安的騷亂,對於李靖來說,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不過老人家也沒有辦法,誰叫出事兒多小家夥是自己的弟子呢?
隻是讓李靖和李世民都沒有想到的是,敢於此時作亂的人,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個突厥人那麽簡單。
禁軍南衙某大營。駐地。
當值的禁軍將領王雄,是個身高八尺,滿臉長髯的大漢,此時正捧著一本《論語》,嘴裏罵罵咧咧的說這些這是什麽狗東西的話。
奉聖令督促王雄讀書的長史則一臉尷尬,某些老將真的是粗鄙的不成樣子。
有兵士稟告,說芙蓉園發生了騷亂,王雄把書讓桌子上一扔,就準備召集將士,出兵彈壓。
王雄氣憤的不行,這自己家裏剛燒了幾天便宜的煤石,就有人跳出來搗亂。
這是誠心不給活路啊!
長史也是寒門小戶出身,自然不會反對,當下也拿起武器,跟在一旁。
“弟兄們,誰家裏都有妻兒老少,都有父母鄉親,好不容易有了這便宜煤石給大家夥用,就有人跳出來找麻煩,咱們現在就出發,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做雷霆手段。”
王雄說完,就要翻身上馬,領著禁軍的將士出動。
可正在此時,來了數員文官,為首的竟然是一名禦史。
禦史姓劉,中等身材,略微發福,臉頰狹長,眼神狡黠,是世家的鐵杆走狗。此時他正奉主人的命令來阻止王雄出兵,他知道此時跟他領著相同命令的禦史不知道凡幾,想要脫穎而出,得到世家更多的支持,就看自己如何努力了。
這劉禦史攔住了王雄的去路,一臉的正義凜然。
“王將軍,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王雄厲聲道:“有人在芙蓉園作亂,我要帶兵彈壓。”
“老夫正為此事而來!”那劉禦史急忙道:“王將軍切莫中了賊子的調虎離山之計,你想想賊子敢在長安作亂,豈能沒有後手,我猜測他們十有八九是衝著聖人來的,此時你不去拱衛宮禁,怎麽還想著芙蓉園。”
王雄聽著都新鮮,這群讀書人真的不是好東西,立刻辯駁道:“劉禦史,您說的什麽話,陛下的安危有多少兵馬拱衛,您心裏莫非不清楚?少了我這點兵馬,陛下就身陷重圍了?眼下我不去救援芙蓉園,長安百姓可就陷入了真的危機之中!”
王雄說著,就打算衝過去,根本不給他多費口舌的機會。
“王雄,本官身為禦史,有監察百官之責,你沒有聖令,私自調兵,這是死罪,禁軍的將士們,莫非你們要跟他一條道走到黑不成?”
話音落下,王雄身邊兒竟然走出三四個校尉,呈包圍之勢,對著王雄抱拳道:“王將軍,小的上有妻兒,下有老小,不能跟您犯糊塗!”
“放屁!”王雄氣的破口大罵,“老子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就給我滾回去!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家裏什麽情況,這個時候站出來,策應這個狗屁禦史,還不是受了家裏命令!別忘了,這長安終究是聖人的長安!”
“將軍莫要胡亂攀咬!”那幾個校尉相當惱火說著,一擺手走出幾個部曲,“將軍今日怕是醉酒了,兄弟們還不將將軍攙扶回去!”
現在大家需要看熱鬧,將芙蓉園的危急解除了,如何震懾李世民,怎麽會容許王雄出兵。
“殺!”
就在眾人以為勝券在握之時,王雄忽然大喊一聲,在人群之中衝出一群弩手,對著那三個校尉以及他們身邊的部曲便是一通攢射。
王雄手裏一麵金色令牌,厲聲道:“本將奉聖令,說有人陰謀篡奪軍權,意圖謀反,如今首犯已經伏誅,你們還有誰想跟著他們一條道走到黑?”
王雄環視眾人,剛才還躁動的部下立刻安靜下來。
那禦史目瞪口呆,好霸道的王雄!
說殺人就殺人!
“劉禦史,你還要攔嗎?”
王雄一臉的冷冽道。
“既然王雄將軍有聖命,本官自然不敢阻攔!”劉禦史立刻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哼,一群宵小之輩,也妄想與皓月爭輝!”說罷一甩馬鞭,“兒郎們,隨某走!”
望著王雄離去的背影,劉禦史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他知道,剛才如果自己再做阻攔,死的便是自己了。
隻是這李世民為何如此之神?竟然提前給了王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