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羅雲生考慮的是如何通過努力致富,並用自己獲取的財富,改變自己的地位。

那麽現在,在財富和地位都得到鞏固的情況下,羅雲生考慮的是,如何拉攏更多的力量,並讓這些力量為自己所用,以實現更長遠的意圖。

羅雲生覺得這種感覺,有點像是資本永不停歇,它永遠會尋找最佳的合作夥伴,去壯大自己的力量一樣。

當然,資本歸資本,在羅雲生心中,如何強大大唐,如何讓四夷在大唐的威懾下瑟瑟發抖,如何改變百姓的生活,讓每一個唐人活得有尊嚴,讓每一個唐人都有奔頭,才是最重要的。

說句不好聽的,將來真的資本擴張到了一定程度,如果自己這邊兒沒有足夠多的盟友,巨大的利益肯定會為人所攫取的。

甚至自己最依賴的資本,還會成為某些人欺壓百姓的工具。

而拉攏更多的盟友,讓他們有足夠的利潤增長點,也可以提高整個李世民集團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這就好比蛋糕,如果不去做大這塊蛋糕,就隻能由君主暴力切割,切的再好,吃飽的人也很少。而如果將蛋糕做的又大又好吃,既可以緩解整體的矛盾,還能讓每一個分得蛋糕的人更加滿意。

當然,羅雲生之所以能夠有這些想法,跟李世民能夠在立國之後掌控局勢,還能堅持進取之心有關。

如果不能掌控局勢,那麽國家就會陷入無休止的內耗,國家的國力就會逐漸衰減,如果不能堅持進取之心,那麽國家整體就會陷入享樂主義,而變得沒有前途。

開國君主,能夠掌控帝國,能夠擁有進取之心真的很重要。

就拿曆史上的大宋趙家來說,他們也不能說沒有過進取之心,隻是高梁河之戰,驢車車神的一通神操作,活脫脫的打斷了整個王朝的進取之心。

從此之後,整個國家都采取大體的守勢,其國家遭受到的種種屈辱,讓後世每一個讀過史書的人,都無比的糟心。

翌日,大朝會,京城凡是有點體麵的官員,都得到了麵見皇帝的機會。

甚至不少朝臣的子弟,都恩蔭為官,也獲取了在朝堂上觀政的機會,為將來入朝為官,打基礎。

遠遠的望去,真的是朱紫色多如狗,青色綠色遍地走。

當然,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整個大唐的官員,但凡是條件允許的,幾乎人手一件羅氏的羽絨服或者棉服。

李世民高坐龍椅之上,目光如炬,仔細打量著朝臣。不時的注視一眼親近些的臣子,用眼神做著簡單的交流。

李承乾身著太子冠冕,儀表堂堂的站在朝臣之首。與魏相等人,閑聊些政事,交流些最近觀政,處政的心得。

讓那些老臣都不由的讚歎,太子越發的成熟穩重,由賢君之風。

至於羅雲生則習慣性的藏在大殿的角落裏,他的品級不足以進入大殿,畢竟大唐帝國僅僅是靠淩煙閣就能裝下大半大殿,此外在加上六部大佬們,哪裏有他這種小年輕的地方。

不過誰讓他有聖人的恩典呢。

雖然少年隻是簡單的找個角落打瞌睡,可是朝堂之上,想跟這位小爺打個招呼,套套近乎的人大有人在。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在羅雲生周圍出現了一圈凶悍的武將,天然的將這群人隔絕在外麵,程咬金麵沉似水的跟尉遲敬德站在一起,看著偏遠的角落,低聲道:“一定要讓那群禽獸離雲生遠一些,這孩子腦子好使,可以分潤我們不少好處,讓他們分走了,可就糟了。”

尉遲敬德點點頭道:“放心,早就安排好了,他們不想演變成大殿大亂鬥,他們大可以往前多走幾步。”

“臣民部尚書戴胄有奏。”大臣之中戴胄率先開口。

“講。”李世民朗聲道。

“涇陽縣子所創會計之法,通過民部與其弟子楊明空試用,已經取得不錯成效,長安民部各衙司工作效率大為提高,臣懇請陛下降旨,六部及各衙門但凡花費錢糧的部寺,皆派遣青年官員入涇陽縣子府學習會計之術。”

如今戴胄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當初杜如晦去世時,還建議李世民讓戴胄兼管吏部,所以這位老同誌是最渴望提高工作效率,減輕自身工作壓力的人物。

雖然戴胄堅守清貧,並未與羅雲生有任何經濟往來,但是並不妨礙這位尚書大人,欣賞羅雲生的學識。

見眼前這位日趨蒼老的尚書言之鑿鑿的推薦著羅雲生的學說,李世民微微一愣,旋即臉上露出笑意,“還有這種好事,朕竟然才知道。”

“回稟陛下。”戴胄笑道:“涇陽縣子府學問,非會計之學一門,此外還有統計學、運籌學、商學、工學、地理、都是有益於國家之學,戶部的年輕官員雖所學不多,卻已經大為受益。臣正準備用最新的管理方法,管理吏部,陛下沒發現臣最近這身子骨都硬朗了不少麽?”

“嗡。”

朝會上的臣子們立刻有些罕見的失態,頓時議論紛紛起來。涇陽縣子還有這本事呢?他不是個財迷瘋嗎?

戴胄的手下在縣子府學習了一段時間,就那麽猛了?

難怪這老家夥那麽重視羅雲生的弟子楊明空,讓這小家夥拚命的晉升,原來是有所圖謀啊。

戴胄的話剛剛落下,藏匿在角落裏的羅雲生無聲的攥著拳頭,恨不得過去拉住戴胄,狠狠的給他幾拳。

老子會的東西很多不假,但是不代表老子有閑工夫啊。你建議聖人派遣年輕官員去我家學習,那我的自由咋辦?

不過若是真的能讓更多的朝廷官員,尤其是年輕官員,從自己這裏學習足夠多的知識,那肯定可以提高整個朝廷整體的工作效率以及眼界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大唐的整體收入依靠的是農業,而且各種統計算法非常的粗糙,而李世民獲取錢財的方式也更加粗暴。

誰能想象一個國家的君主,除了農稅之外,主要的收入靠放高利貸呢?

如果真的是有足夠多的年輕官員,能夠在自己那裏學習會計之法,首先節流就做到了,那些天生的漏洞會被堵住,不至於百姓辛辛苦苦種的錢財,被人掠走。

其次,如果真的有足夠的官員在自己哪裏學習,那麽在將來,發展農業的基礎上,輕工業、商業也肯定會成為官員心目中的重中之重,久而久之,早晚有一天,會發生資本主義萌芽的。

羅雲生周遭那些凶悍的武將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怎麽這位小爺,哪怕是打瞌睡,也有那麽多人關注?

而羅雲生根本懶得看周圍的官員一眼,繼續閉目沉思。

你們繼續互相吹水,我心裏有點波動,算我輸。

就在這時,朝臣們紛紛恭喝道:“臣等懇請陛下派遣年輕官員入涇陽縣子府學習。”

李世民大笑道:“想學就去找涇陽縣子談麽,你們讓朕派遣,人家不教怎麽辦?求學麽,得你們自發的,誠懇的去求,而不是朕的命令。”

“涇陽縣子。”不少地位尊崇的文官率先開口。

“不可,不可。”程咬金率先反駁,“諸位,涇陽縣子,身負涇陽折衝府,乃是一軍統帥,又身負教育皇子之職,本身便是政務繁忙之人,哪裏有時間給你們部寺的官員做老師,想學去戶部,涇陽縣子的弟子在那兒呢。”

“程胖子,莫要以為吾等不知道你使得什麽鬼心思,不就是怕縣子過於繁忙,耽誤爾等掙錢麽?涇陽縣子的本事與國有大利,你耽擱的起麽?”吏部一侍郎大聲斥責道。

“諸位,吵什麽吵,人家正主還沒說話呢!”房玄齡地位尊崇,開口訓斥百官道。

“誰在當朝堂是菜市場,莫怪老夫請聖旨,將爾等請出去。”蕭瑀亦開口道:“涇陽縣子的本事確實不錯,我蕭氏一族與羅氏的生意往來不少,族中子弟也受益頗多,你們各部寺若是想要跟戴大人一樣,那就誠懇點自己登門拜訪。”

羅雲生無奈開口道:“陛下,臣雖然有些微末的學問,但同是陛下的臣子,臣如何能讓諸位大臣入我府學習,再說,如果都去我府中求學,我哪裏還有時間做別的事情?不如這樣,臣跟國子監約個時間,定期去國子監上上課如何?”

“準奏。”李世民笑道:“國子監派人與涇陽縣子商量下日期,每月授課兩次吧。”

“臣遵旨。”羅雲生道。

兵部尚書李績大聲說到:“年關將至,臣肯定陛下調各地精銳部隊入京輪訓,提高軍隊戰備,震懾四夷。”

李世民點點頭道:“確實該如此。準。”

文沉悶此時看著君臣二人的對話,忽然有些驚醒,這國子監一直是儒家的地盤,如果羅氏之學入了國子監,豈不是代表著羅氏的學問,在未來會產生莫大的影響力。

對待其他的學說,儒家一向是非常謹慎的。

可如今木已成舟,眾人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先觀察,將來若是真的有不好的地方,及時叫停。

羅雲生的目光在朝臣中逡巡,最終在另外一個角落裏看見了長孫衝,這家夥身邊兒竟然聚集了一堆二代,一個個一臉崇拜的看著羅雲生。

見羅雲生看向自己,長孫衝立刻心領神會。

走出臣列,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事啟奏。”

唐朝風氣很是開放,臣子開會很多時候都是坐著的,像是下跪這種事情,基本上不會發生。

見長孫衝下跪,眾人下意識的明白,肯定是有大事發生,連李世民的臉色都變得不善起來。

“講。”

“臣有負聖恩,請陛下治臣禦下不嚴之罪。”長孫衝叩首,一臉沉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