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羅雲生正在土城的一棟名王曾經居住過的豪宅裏,百無聊賴的翻閱著西域的地圖,心裏盤算著這條黃金商道對於大唐的未來,對於自己羅家能夠帶來多少的好處。

而在一旁,李清影端著茶水乖巧的侍奉著。

不可否認,異域風情的女子,真的讓人很舒服。

她的侍奉,已經讓羅雲生習慣,甚至已經不忍心讓她離開了。

男人,果然都是那種,先有感官,再有感情的生物。

“你真的不回去麽?你放心,本使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的。”

也不知道吐穀渾的老貴族們都是怎麽欺負像是她這樣的軟弱女子,自從跟了羅雲生之後,經常回憶起過往,在噩夢中驚醒,看的羅雲生都心疼。

但是一想到他如果跟自己一道回歸大唐,從事再也見不到族人,看不到親人,楚行又十分的不忍。

見她戰戰兢兢一言不發,羅雲生察覺,自己十有八九就是傳說中的直男,還是少說話為好,主要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跟母上大人交代。

這出一趟國,立功與否先不說,給他帶回來個外國兒媳婦。

這也太驚嚇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吐穀渾的老雜種也真的是會享受,被他們**過的姬妾,是真的會伺候人,楚行感覺自己上輩子加這輩子,很有可能都算是白活了。

這一點無法否認,行軍的日子十分艱苦。

有這麽一個全心全意撲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侍奉著,總比一群糙老爺們伺候要強太多了,即便是自己的嫡傳弟子們在一旁伺候也不行。

自己那些弟子,打仗的打仗,做學問的做學問,但是你說端茶倒水,羅雲生真的得謝謝他們。

就在羅雲生苦思冥想,如何跟老娘交代,如何跟長孫皇後交代,亦或是不被自己那群混賬朋友們笑話的時候,田猛敲門進來了。

見到這位昔日樸實無華的家將,現在也學會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先觀察一番軍情,然後在一臉賤笑的模樣走進來,羅雲生就想起身給他個大逼鬥,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做家主的慈愛關懷。

“說!”羅雲生沒有好氣的說道。

出乎意料,最近學的痞裏痞氣的田猛並沒有開玩笑,而是迅速收斂笑意,低聲說道:“家主,吐穀渾長公子慕容順親自拜訪。”

“什麽玩意?”羅雲生聞言,也是一愣。

“吐穀渾長公子慕容順,吐穀渾國主伏允的心腹慕容孝雋,兩個人就帶了幾個隨從來拜見您了。”田猛再次確認道。

“嗯?吐穀渾出了個人物啊!”羅雲生放下了書籍。

慕容順他知道,當初在大唐做過人質,後來表現不錯被放回來了。

當然,大唐的主要目的是讓他攪亂吐穀渾的時局,引起內亂,然後大唐可以趁虛而入,直接控製吐穀渾。

隻是沒想到,伏允和天柱王兩個老東西套路很深,最後的結果是吐穀渾兩個年輕的掌權者,兩個繼承人。

以都城為界,一東一西,打了大唐一個措手不及。

隻要伏允這個老東西一日不死,吐穀渾便一日不會亂。

而且兩位公子為了得到伏允的認可,還想盡一切辦法壯大自己的領地,可以說本來一步秒棋,最後成了放虎歸山。

“冰天雪地的,人家千裏迢迢來一趟,實屬不易,如果我不見,顯得太小家子氣了,請過來吧。”羅雲生道。

片刻功夫,吐穀渾長公子慕容順,以及伏允的心腹之臣慕容孝雋便在楚行的部曲的引導下,進入了書房。

田猛倒是建議楚行直接在軍營裏接見他們,給二人來一個下馬威。

羅雲生卻認為,天朝上國要有上國的氣度,以兵鋒壓人,太掉麵子。

初次見麵,慕容順雖然驚訝於羅雲生的年輕,卻並沒有過分的流露,而是順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畢竟在他看來,如果他們吐穀渾人,殺到了大唐境內,那麽他們吐穀渾人便是強盜,唐人是受害者。

如今老天爺不開眼,讓他們吐穀渾做了受害者,大唐成了強盜。

那麽他隨意擺弄本屬於他的東西,在自己的家門口,他自在一些,絕對是無可厚非。

羅雲生就是入室搶劫的賊寇罷了!

而麵對大唐的統帥的時候,慕容孝雋的表現則相對的拘謹。

他們這個年紀的人,麵對大唐這種龐然大物的時候,即便對麵是個毛頭小子,他也會天然的畏懼三分。

所以當他看到他們家公子如此無禮的時候,他是很震驚的。

當然,他也震驚於對麵統帥的年齡。

甚至於,慕容孝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老了,該給年輕人讓位了。

另外一點,也是讓慕容孝雋格外詫異的是,在他原先的設想中,對方可能在屋內,聚集一大堆猛將,然後還埋伏著刀斧手,門口還會放一口油鍋,裏麵煮著滾燙的熱油。

亦或是直接在大營裏見麵,讓士兵喊上幾句威風的口號。

既然是談判,下馬威這種東西怎麽能少。

這要是到了吐穀渾,大汗連刀山火海都能給他們整出來。

身為這一次出行的使者之一,慕容孝雋能想到的場景都已經想到了。

他都做出了相應的預案,如何保全自己,如何保護好公子。

可他如何也沒有想到,對方的三軍統帥,竟然會書房裏接見他們。

沒有囂張的唐軍將領,沒有刀斧手,沒有熱氣騰騰的油鍋,整個房間內,隻有兩名家將以及一名看起來,身材窈窕的女眷。

“我不僅小覷了公子,也小覷了對手啊!”

慕容孝雋微微皺眉,此時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那名年輕的觀風使,大唐的西征大軍統帥,自從他們進屋之後,一言不發,隻顧著望著輿圖發呆。

似乎他們兩個人,完全不存在一樣。

慕容順倒是無所謂,直接選了把胡床坐下,隨手也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他精通大唐的文化,羅雲生的隨行書房,他也能看。

甚至還可以借機研究一下羅雲生。

這可就苦了慕容孝雋。

這就像是兩夥上市公司準備談判,結果兩個ceo約在圖書館,而他作為談判代表的一員,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ceo認真的讀書,而無事可做。

他可是伏允的座上賓,走到哪裏都是被人尊敬。

這種被無視的場麵,絕對是人生第一次。

慕容順、慕容孝雋、羅雲生以及兩名家將,李清影,屋內的人雖然多,卻隻有一道道翻書的聲音。

這種安靜,讓慕容孝雋很不適應。

他們是來求饒的,是來談判的,所以慕容孝雋很清楚,一味的等待,是沒有意義的。

最終慕容孝雋定了定神,開口說道:“大唐觀風使的雅量氣度,讓在下很是佩服。”

“什麽鬼東西?”羅雲生瞄了一眼這廝,將腦袋從輿圖上放了下來,順手在手中的書本上記錄著什麽。

“我的臉麵!我的臉麵啊!”慕容孝雋很想發飆,但是貴族的身份,不允許他那麽做,就在他快被眼前這幅壓抑給整垮的時候,卻見那位觀風使終於開口,“何出此言?”

“隻要你肯開口,一切就好說啊!”慕容孝雋內心不知道有多慶幸,羅雲生終於開口,接了他的話茬,他趕忙將剛才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並裝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在你看來,大唐就這般野蠻嗎?”羅雲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孝雋,那表情仿佛在看一個野蠻人。

這讓慕容孝雋感覺,自己是不是表現的太不好了,被人家當做了蠢貨了。

“我倒是聽說吐穀渾處處學習華夏之風雅,可是每每會做出這般缺乏雅量之事啊!”羅雲生輕笑了兩聲,然後漫不經心道:“貴使如果不習慣,不如我命人按照你的要求,布置一番?”

雖然對麵的使者,隻是開口隨便說了兩句話,但是慕容孝雋卻忍不住苦笑起來。

對方的本事到底如何,慕容孝雋不清楚。

但是他敢肯定,這位年輕的大唐觀風使,是個非常不好相處的家夥。

悄悄,有這般失禮的嗎?

自己和公子,都是吐穀渾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代表著吐穀渾相當高的誠意,可是在進屋之後,人家連看一眼,都懶得看。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忽視的方式,確實比什麽武力恐嚇,更讓人覺得難以應對。

好在這個時候,慕容順毫不客氣的說道:“行了,羅雲生你無不無聊,這次我是為了罷兵言和一事來的,有什麽條件,你就直截了當的談。”

羅雲生聞言轉頭望向了慕容順,刨除楚行對於敵國之間的成見,似這般爽快的家夥,羅雲生還是挺樂於待見的。

然而慕容順和羅雲生的操作,卻讓慕容孝雋很難接受。

他一個儒雅的中年老男人,感覺眼前兩個統帥,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國家大事,哪有這麽操作的?

可是雙方主事之人都已經開口,他就沒有了轉圜的餘地了,眼前隻能在一旁旁觀,重新尋找機會。

“跑到我這裏求和來了?”羅雲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順。

“是求和。”慕容順昂著頭,糾正道。

他能聽得出羅雲生話語之中諷刺的意味。

“是我打的你們毫無還手之力,你怎麽說,都無法改變事情的本質的……”

“求和和言和如何能混為一談!”慕容順直接起身反駁道:“別以為你們打敗了些許部隊,就可以在我們吐穀渾,在本公子麵前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