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壓根就不用說,大唐從始至終就沒有想直接滅掉吐穀渾的心思。
畢竟吐穀渾這片地,對於眼下的大唐來說,直接滅掉布置行政管理,是要付出巨大的成本的。
眼下的大唐根本做不到。
雖然羅雲生也有心,直接發起滅國之戰,但是跟他打仗不賠錢的初衷,又是相違背的。
他打仗,身後是一群投資人買戰爭債券的。
如果吐穀渾之戰打賠了,對於大唐來說,未必是好事。
所以見好就收,給大唐爭取利潤是好事。
因此,大唐的士兵在進入吐穀渾之後,非必要原因,從來沒有衝在第一線過。
“……”羅雲生聞言打量了慕容孝雋幾眼,見他表情篤定,心裏已明白了幾分。
顯然,對方早已猜到他也有罷兵言和的意思,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再耍什麽花招就顯得有些惹人恥笑了。
想到這一層,羅雲生並沒有耍什麽心眼,點點頭如實說道:“好,罷兵言和。”
他之所以這麽爽快,是因為他已經清楚,此次迫使吐穀渾主動向他提出言和,並非全是他的功勞,其中一半的功勞,應該歸屬王玄策。
而朝廷為何派出使者,並甘願做出犧牲呢?
無非就是李世民撐不住了,朝臣們撐不住了,所有人都想盡快結束這場戰爭,並從吐穀渾手中得到豐厚的戰後利益,用於強大大唐罷了。
因此,羅雲生不能憑自己的喜好行事,枉顧影響大局。
從羅雲生口中聽到罷兵言和這四個字,慕容孝雋的心中鬆了口氣,畢竟從他偷偷觀察羅雲生所得出的結論。
這位大唐的觀風使,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其膽氣、其器量、其能耐,甚至還要在他身邊那位長公子慕容順之上,可謂是人中蛟龍。
是故,慕容孝雋生怕這位、觀風使因為眼前的大好局勢,盲目樂觀,以至於拒絕他們吐穀渾的好意。
如此一來,新的一年來,西域會繼續不太平。
大唐、吐蕃、吐穀渾之間的戰事,很有可能打響。
到時候,因為戰事上升到了外交層次,甚至會有更多的西域各國戰隊,到時候有人加入,吃肉的人也就多了。
吐穀渾很有可能在戰亂之中被蠶食掉。
而且,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會讓大唐也失去控製和走向。
而值得慶幸的是,連接幾場大勝,並未衝昏這位大唐的觀風使的頭腦,他仍然能夠冷靜地分析大唐與吐穀渾在西域的強弱對比,識趣地做出了在大好局麵下就此收手的選擇。
這份眼界與魄力,讓慕容孝雋不由地將這位年紀輕輕的大唐觀風使牢牢記在心中:或許,用不了多久,這位大唐觀風使,就會成為年青一代的領袖,成為大唐對外征戰的執牛耳的人物。
到時候大唐與吐穀渾的戰事,不會少了他的身影的。
“既然初步達成默契,不如再來談談賠償事宜吧……”
慕容孝雋趁熱打鐵,想盡快達成整個協議,畢竟不是羅雲生說出罷兵言和這四個字,這位大唐觀風使就會率領大軍撤出他們吐穀渾的國土。
在這位觀風使沒有得到足夠的利益前,大唐的軍隊,又豈會心甘情願地將所有攻克的城池拱手奉還呢?
慕容孝雋可沒幼稚到這種地步。
“走可以,但是得給錢啊,我們大唐入土幫貴國維持穩定,肯定是要錢的啊。”聽聞此言,羅雲生嘿嘿笑了笑,頗有些磨刀霍霍的意思。
因為他覺得,若不趁機狠狠宰吐穀渾一筆,實在對不起那些被吐穀渾所殺害的大唐軍民,對於冒著嚴寒,支持他對吐穀渾入土作戰的大唐將士,更更不起大唐皇帝陛下對他的支持。
“你們打算怎麽談?”
說話間,羅雲生吩咐田猛,叫他派人去請侯君集前來,畢竟似這等事關整個大唐利益的大事,最好還是有一位足夠分量的人物鎮場,免得到時候國內傳什麽閑話。
畢竟按理來說,羅雲生還未有資格與吐穀渾談判的。
聽聞此言,慕容順也長出了一口氣,“我大唐不在入侵大唐疆土,退回從大唐抓來的俘虜和百姓,你們的軍隊,亦同時退出我吐穀渾境內。”
“這就完了?”羅雲生用嘲諷的眼神望著慕容順。
慕容順也不甘示弱,冷冷的說道:“不要覺得某不知道你在吐穀渾所做的事情,你派人搜刮了多少財富,多少人口,你不怕吃撐了嗎?”
“這種東西,怎麽吃都不撐的,我大唐又不是你們吐穀渾這種小國,就算是將吐穀渾的百姓全都吸納進入大唐也不無不可。”羅雲生又道:“況且,當初貴國無端越境,殺害我大唐百姓無數,席卷了那麽多的財富,不吐出來怎麽行?”
“放屁!”慕容順聞言,勃然大怒,當然也有幾分埋怨的看了慕容孝雋一眼,你們做的事情,還讓本公子給你們擦屁股。
嘴上怒意不絕的說道:“羅雲生,你心裏應該很清楚,這一次交鋒,我吐穀渾根本就沒沾到任何便宜,連拓跋部落都讓你們吃了!”
“……”羅雲生為之啞然,他仔細想了想,這才發現,情況還真是像慕容順所說的那樣。
“那我大唐被你們吐穀渾士兵殺死的百姓又怎麽算?”羅雲生轉瞬間又想到了新的說辭,“一名大唐百姓,給兩千兩不過分吧?”
“為了抵禦你們的進攻,我大唐在便將安排了上萬的軍人,這些軍人的俸祿你們得出吧,一人三千兩不過分吧?”
“你瘋了?還是你覺得銀子都是大風刮來的?”慕容順勃然大怒,他活那麽大,就沒見過那麽不要臉的人。
他想了想,最終無可奈何道:“我們吐穀渾可以給補償,但是每個百姓的補償,不能超過一緍!”
這下子輪到羅雲生震驚了。
人家都說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但是沒說這麽耍不要臉的啊!
當下羅雲生指著慕容順道:“你當本使是叫花子呢?你信不信現在本使就做了你!”
慕容孝雋聞言,不由的苦笑連連,生怕這兩位小爺再次因為賠款的事情吵吵起來,大動幹戈,連忙拽住了瞪大眼睛,擼起袖子就要幹羅雲生的慕容順,苦笑著對羅雲生說道:“大唐的意思,我們吐穀渾明白,這一次是我們吐穀渾不對在先,給補償是應當的。”
“不過您這一開口,一個人頭幾千兩就太過了。”
“您也知道,我們吐穀渾國小地窮,拿不出那麽多前來,不若這樣,我吐穀渾奉上價值十萬緍的牛羊、玉石、煤石、皮革、糧食用來補償大唐如何?”
羅雲生一聽,就知道吐穀渾真的是窮的掉褲子。
不然也不會說拿那麽多東西來頂。
不過價錢,羅雲生肯定是不可能輕鬆繞過他們的。
“每年二百萬緍,另吐穀渾的戰馬不錯,我們每年要一千匹,牛羊五千頭!”
慕容孝雋聞言皺眉皺眉,又說出一個數字,“三年,每年十萬緍,戰馬二百匹,牛羊五百頭!”
羅雲生冷笑道:“老子是在跟吐穀渾談判,不是跟小商小販談!連續三年,每年一百萬緍,戰馬八百匹,牛羊四千頭!”
“三年,每年十一萬緍,戰馬三百匹,牛羊六百頭!”
羅雲生一臉不悅道:“我說這位大人,您也太小氣了吧,您這一點點往外擠有意思嗎?”
聽聞此言,慕容孝雋不由地心中嘀咕起來:你那是漫天要價,隨口胡謅,而我們吐穀渾卻要實打實地拿出東西來,這能一樣麽?
搖了搖呀,他沉聲說道:“也罷,在下也不亂講價,每年二十萬緍,戰馬五百匹,牛羊一千頭!”
說罷,他抬頭看向羅雲生,補充道:“貴使心裏應該很清楚,這些貨品,都是我們吐穀渾的價值,若是運回貴國,價值要翻一倍,甚至兩倍的。”
羅雲生一言不發,畢竟這種事情,他是心知肚明的。
“也罷,既然你這麽有誠意,我也不抬價了。”羅雲生點點頭滿意的看向慕容孝雋,旋即又說道:“下麵說說你們吐穀渾城池的贖金吧?我給你們便宜點,一口價一百萬緡!”
聽到這話,不論是慕容孝雋還是慕容順都差一點吐血。
而這個時候,羅雲生卻搶先一步開口說道:“有什麽問題嗎?你不會因為這點散碎閑錢,就能贖回你們的城池吧?本使給你們維護和平,也是需要成本的,數萬將士,吃喝拉撒,也是需要錢的?你讓本使灰溜溜的走,將來他們怎麽看我?”
“而且,若是走之前,他們掘地三尺,你們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慕容順聞言手指羅雲生,氣地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羅雲生在攻城略地的過程中,壓根就沒有任何損失,而且每攻占一處城市,能看得入眼的財富全都搶走了。
包括最重要的人口!
可此時此刻,這個不要臉的家夥,竟然要自己贖回空****的城池!
他活了這半輩子,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有本事,那些城池你搬了走!”慕容順怒不可遏地說道。
羅雲生聞言,絲毫不動怒,淡淡的說道:“城池本使是肯定搬不走的,不過走之前,一把火燒了他,還是能做到的。不過我估計你們也不在乎,本來你們也沒多少城池,你們都習慣逐水草而居的不是嗎?”
“……”
聽聞此言,長公子慕容順與慕容孝雋對視一眼,不由地皺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