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見沈懷川身著錦衣華袍,站在蘇嫵身後臉色冷沉,目光寒涼。

說出的話更是叫舅母心驚。

她隻以為是哪裏的官差大人,借機便將由頭丟到蘇嫵身上。

“大人,我沒做錯什麽呀。是這死丫頭是個沒良心的,我辛辛苦苦將她養大,她卻要與我撇清幹係,不願贍養我。要抓也是將她抓去。”

沈懷川目光下斂,眉梢帶著不耐:“我懶得理你們的家務事,你隻需要將當年是如何收養她的經過說出來就行。”

舅母見沈懷川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撒丫子便向著門外衝去。

巷子裏的路七扭八歪,她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逃得出去。

“舅母......”

蘇嫵著急地追出去卻被沈懷川拎回來。

“著什麽急。”

他悠哉地望向門外,果然沒一會兒沈懷川的手下擎哨,便拖著舅母的衣領將她扔回屋子裏。

舅母爬到蘇嫵腳邊:“你,你帶來的這都是什麽人?你個死丫頭你想害死我?”

蘇嫵蹲下身:“你隻要告訴我我來到這裏的那一天所發生的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讓他們離開。”

舅母仍舊不願意放棄敲詐蘇嫵的機會。

她橫了蘇嫵一眼:“我不說,大庭廣眾之下,我還不信他們會把我怎麽樣。若是敢胡亂傷人,我便去告訴欽差老爺治你們的罪。”

蘇嫵此刻明白,即便她真的給了舅母她那些金銀首飾,她也不會說。

甚至一生都會被她無窮無盡地糾纏。

蘇嫵站起身,退到沈懷川身邊。

沈懷川抬了抬眉看了擎哨一眼,擎哨心領神會。

抽出腰間的鞭子隨手一揮,隨著舅母淒厲的慘叫。

她的後背立馬皮開肉綻。

“哎呦喂,疼死我了,誒呦喂!老天爺誒。”

舅母痛的在地上渾身打滾,縮成一團擔心那要命的鞭子會再度落下。

沈懷川淡淡道:“欽差老爺?我看哪門子的欽差老爺能來治我得罪?”

“舅母,你便說吧。”

蘇嫵於心不忍,不住地勸道。

現就這局麵就是自己可以不知道那些事情,沈懷川也不可能白白走掉。

舅母滿頭冷汗,看著擎哨那凶神惡煞的樣子,終是疲軟了下來。

畢竟錢哪有命重要。

“我,我說。”

見她鬆口,蘇嫵將舅母扶起來。

舅母緩緩道出,十三年前,蘇嫵剛三歲。

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牽著她來的,身後還跟著丫鬟嬤嬤。

一看便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夫人。

她當時給了舅母一筆錢,並與舅舅交代務必要好好撫養她長大。

等到蘇嫵十六歲時便會回來認領,為了感謝他們也會給一筆讓他們此生都花不完的錢。

說到這,舅母瞄了蘇嫵一眼:“現在都快十七歲了,也沒見誰來領。果真是騙子。”

蘇嫵微微發愣,隨後從懷中掏出羊脂玉遞到舅母麵前:“你可認得這個?”

舅母搖搖頭:“這看起來像是很值錢的樣子,不過我沒見過。”

許是那個女人知道舅母貪婪,便將玉交給了舅舅。

蘇嫵將羊脂玉放回懷中去,心中寸寸失落:“那你可還記得那女人長什麽樣子?那人會是我的母親嗎?”

舅母想了想搖搖頭:“都這麽多年了,我也忘記她長什麽樣子了。就還有些印象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對你倒也有幾分不舍,但到底是不是你母親這誰知道呢。”

蘇嫵踉踉蹌蹌走出門外。

她曾以為自己被拋棄是因為父母養不活她。

可舅母說那人有丫鬟侍從,那必是來自大戶人家。

那為何拋棄她?難道她的出生時不不堪的嗎?

沈懷川跟在蘇嫵身後,拉過她,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道:“我現在相信你的說法。你的確沒有騙我。”

“那我可以走了嗎?”

蘇嫵麵無表情地掙脫開沈懷川的手,緩緩向巷子外走去。

沈懷川一個箭步跨到蘇嫵麵前,擋住她的去路。

“你為什麽不高興?找那女人的話來說你或許是哪家的小姐。”

蘇嫵冷笑道:“二皇子想多了,這並不能改變我現在是一個丫鬟的事實。我是被她們拋棄的,或許我本不該出生。”

得到這個消息,蘇嫵腦海中生出了放棄尋找的打算。

如果對方還能想到自己,早就該來找她了。

十來年,舅母為了這筆錢,為了這個虛妄的承諾一直沒有搬過家。

死死守著。

她擔心就算自己最終找到了自己母親,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沈懷川卻說:“如果你不該出生,那對方便不會將你養到三歲才將你送人。或許,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

蘇嫵聽著沈懷川的話,隻覺得眼前的二皇子,今日看起來很奇怪。

在相府放過她,在這裏幫助她。

這根本不像是他平日的風格。

“您自便,我先回去了。”

蘇嫵想走,卻又被他拽住手腕:“別走。”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蘇嫵始終摸不透沈懷川到底在想什麽。

她不想再被他拉到奇怪的地方,利用自己來傷害沈修硯。

她隻想聽沈修硯的話,離沈懷川遠遠的。

“你放開我。”

可無論蘇嫵如何用力,都無法掰開沈懷川的手。

直到巷子口出現另一某高大的身影,一點點擋住巷子口的光線。

“她讓你放開她,你沒聽見嗎?”

沈修硯一身緋色官服,儀容更甚往昔。

他的眸中深沉近墨,裏麵藏著淡不可見的火苗。

“王爺...”

看到沈修硯,蘇嫵低聲喚道。

沈懷川卻仍不願鬆手。

兩人似因她而對峙著。

兩人身後的江湛和擎哨也手握劍柄,等著主子們的一聲令下。

良久,沈懷川鬆開了蘇嫵的手腕。

隻是因為他意識到了那隻白皙的手腕被他捏成了紅紫色。

蘇嫵趕緊跑到沈修硯的身後躲著。

沈懷川甩了甩手,毫不在意道:“小皇叔對這個丫頭還真是過分緊張。好似叫人能摸到你的弱點似的。”

“二皇子無故離宮,擎哨無故不報。江湛,讓擎哨長點記性。”

沈修硯護著蘇嫵,對沈懷川冷冷道。

身後的江湛隨即向前奔去,腳掌在台階上一點,借力騰躍而起。

在半空中揮拳而出,猛然轟向擎哨。

拳頭帶風,呼呼作響,一拳更比一拳狠厲。

到叫擎哨的劍握在手中始終無法拔出劍鞘。

不多時,擎哨便招架不住,踉蹌後退,直至被掀翻到底,喉嚨裏發出難以抑製的痛苦呻吟。

“行了。”沈懷川伸手擋在擎哨麵前:“小皇叔,再打下去他會沒命。”

沈修硯示意江湛退下。

“既然二皇子還知道對擎哨惜命,往後便更要謹慎一些才對。”

“多寫小皇叔提醒,我這就回宮領罪去。”沈懷川麵不改色,領著擎哨大搖大擺地從沈修硯身邊經過。

臨了還不忘看著蘇嫵道:“蘇嫵,我更期待下次與你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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