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修硯的身上,蘇嫵嚇得站起身不住地問道:“這是怎麽了?”

沈修硯眼神示意她坐下,安撫道:“無妨。”

德清指著他麵前的黃魚羹質問蘇嫵:“這道羹裏到底放了什麽?”

蘇嫵一頭霧水,不明白德清為何要這麽問,她自己提出來做魚羹的她難道忘了嗎?

“黃魚羹,裏麵自然是黃魚和一些配菜。”蘇嫵解釋道:“我親自做的,沒有經過旁人的手。”

德清“蹭”地站起身,麵色緊張。

“你難道不知道修硯吃不得魚類嗎?你連這個都不清楚,你知不知道這會害死他的。”

蘇嫵被驚地愣在原地,看著沈修硯臉色發白地被人抬進房間。

太醫們湧進蘭心閣替沈修硯治療,沈懷川和德清在裏頭看著。

念平倒是在院子裏陪著蘇嫵:“你別自責了,這事有不怪你。”

蘇嫵一時間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她呢喃道:“不是德清公主說的黃魚羹嗎?為什麽她明明知道王爺不能吃魚卻告訴我要做這道菜呢?”

念平拍了拍蘇嫵的肩頭:“我提醒過你吧,被她靠近會變得不幸。你是鬥不過她的。”

蘇嫵後來這才知道原來壞人不一定會像邵安然那樣,呲咧著鋒利的牙齒撲上來。

也可以是帶著偽善的麵具,披著羊皮的惡狼。

稍有不慎,便會被拉進無間地獄。

沈懷川從房間裏出來,對蘇嫵安慰道:“放心吧,太醫說了吃的不多沒什麽大礙。稍作休息便好了。”

蘇嫵有些無措,她解釋道:“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沈懷川揉了揉蘇嫵的頭,柔聲道:“你不用跟我解釋,我相信你。不過你要是能替我毒死他,我倒要感謝你呢。”

他沒有久留,嚷嚷著要回去給小團子喂飯,便回去了。

沈修硯躺在蘭心閣的東廂房裏,蘇嫵和念平進去時,德清在身旁照顧著。

她忍不住柔聲問蘇嫵:“你怎這般不小心。”

蘇嫵反問道:“難道不是德清公主故意讓我做這道黃魚羹的嗎?”

德清笑了,她站起身說道:“我跟你說的是芋頭羹,何時變成黃魚羹了?”

“我都聽見了,你說的就是黃魚羹嘛,你狡辯什麽。”念平氣勢洶洶地盯著德清。

活像一隻炸毛的小貓。

沈修硯出聲製止:“念平,如何對你皇姐這般說話。”

念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才不是我皇姐,所以小皇叔寧可相信她一個人也不願意相信我和蘇嫵是嗎?”

氣氛到這有些尷尬。

沈修硯沒有說話,坐起身來喝了德清遞過來的一杯水。

德清麵上帶著笑意對蘇嫵道:“黃魚與芋頭二字有些諧音,恐怕是念平與蘇嫵聽錯了。”

“不,我沒有聽錯。你就是那樣說的。”蘇嫵忍不住開口反駁:“你為什麽要這樣?寧可傷害王爺的身子都要這般陷害於我嗎?”

蘇嫵目光錚錚的質問,讓德清噎住。

沈修硯開口道:“罷了,天色不早了,念平你與德清先回去休息吧。”

德清如何能離開,她坐在沈修硯身邊,麵露柔情:“今晚我就留在這照顧你,不然我也不放心。”

剛剛走到門邊上的念平又折返過來,拉著德清:“行了,蘭心閣的主子在這呢,要你在這鹹吃蘿卜淡操心。”

德清還得維持淑女形象,架不住念平力氣大,被拽著離開了。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沈修硯對著蘇嫵招了招手:“過來。”

蘇嫵蓄在眼眶中的淚水便淌了下來。

沈修硯笑著將她按在自己懷中:“哭什麽,又不會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麽,總之就是埋在他的肩上嗚嗚地哭著。

“都怪我。”蘇嫵的眼淚將沈修硯肩頭的衣裳打濕。

沈修硯卻說:“不怪你,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蘇嫵癟著嘴:“那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是德清公主讓我做了這道黃魚羹的。”

可沈修硯卻替德清解釋:“或許是她離宮多年,我與她也甚少聯係,她記錯了吧。”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人家就是在替德清解釋。

蘇嫵摸了摸眼淚,扭著身子坐到另一邊去不理他。

這模樣落在沈修硯眼中,他隻覺得嬌俏可愛。至於今晚的事情,他並未太往心裏去,隻是有些存疑。

他不吃魚之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幼時與德清關係好提過一嘴也是有可能。

今夜這魚故意被做成魚羹,叫他認不出來而誤食的確有些蹊蹺。

畢竟沈修硯是斷不可能相信蘇嫵會存了傷他的心思。

沈修硯扳過蘇嫵的肩頭,對她說道:“讓我猜猜,她是不是故意借這個機會想讓我質疑你,然後離間我們的關係?”

蘇嫵的小臉上還帶著些濕漉漉的淚漬,俏生生地點點頭。

德清才回來一天,就生出這些事情,若是她沒有提防之心,恐怕剩下的十來天裏日子也不會有多太平。

沈修硯用指腹擦幹蘇嫵的眼淚:“你知道的,我相信你。但如果有一天你要我的性命,我也能交到你手上,所以不要為這種小事而哭。”

他將手腕上的袖子拉開,示意蘇嫵那些疹子已經一點點褪去。

看到疹子變淡,蘇嫵這才放下心來,嗔怪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麽?”

“那你看,用你的命我的命再造出個新的小生命怎麽樣?”沈修硯禮貌地問著,卻將蘇嫵攬進這張床帳中。

蘇嫵臉色長得通紅,連滾帶爬地下了床:“不行,你,你趕緊休息吧。太醫說了你不可劇烈運動。”

劇烈運動?

沈修硯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的。

不過兩人在各自的房間裏挨到天亮。

等到第二日清晨,沈修硯已經恢複如常。

蘭心閣的門剛打開,念平便毛毛躁躁地衝進來。

“蘇,蘇嫵,出事了。”

念平衝進蘇嫵的房間,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這才想起昨夜她的小皇叔宿在了東廂房。

果然兩人正在東廂房裏說話,握著的手也因為念平的出現而被蘇嫵掙脫開。

念平站在門口不好意思道:“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打沒打擾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沈修硯心裏有些不高興。

熬了一整夜,這一大早又來一個攪和事兒的,換誰能高興。

蘇嫵耳根子微微發燙:“我聽你在外頭喊出事了,出什麽事情了?”

念平這才想起此番前來的正事:“你知不知道除夕那夜的被父皇寵幸的歌姬?”

這個整個皇宮裏的人都知道,新歌姬頗得盛寵。

陛下已經足足寵幸了三天三夜。

“那個歌姬今早就被封了貴人。”

“貴人,倒也正常,不是什麽特別高的位份。”沈修硯倒覺得念平有些大驚小怪。

念平有些急了:“位份不重要,人才重要。那貴人是本該待在天牢的邵安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