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馬車終於離開那恐怖的青樓。

李思安隻感一陣陣的後怕。

若是自己耐不住恐懼和對方動手,或者是逃離馬車,恐怕自己已經……

“不過若是這馬車下次再經過這青樓,怕是都要直接撞進青樓之中了。”

深吸一口氣,李思安正在猶豫這詭異境的生路究竟在哪裏之時。

卻突然發現外麵的景象似乎產生了變化。

不再是之前單一的密林,而是斷斷續續的出現了昏暗的房屋。

隻不過這些房屋不出意外的全是緊閉門窗,沒有半點光亮透出來。

李思安出於謹慎,也還是沒有選擇從馬車上跳下來。

誰知道這些看起來昏暗的房屋會不會是什麽惡靈盤踞的鬼屋。

但終於能看到些不一樣的東西,還是讓李思安心情放鬆了不少。

總好過被困在那詭異萬分的青樓無法離開要好。

可直到此時,李思安也終於感覺到了身上傳來的刺骨嚴寒。

外麵寒風愈發冷冽,而馬車卻好像八麵漏風一樣,冷的李思安不禁打起了寒顫。

頭發上結起了冰茬,呼出來的氣也都變成了白霧。

此時李思安身上穿的還都是單薄的衣袍,根本撐不住如此的寒冷。

可憑借李思安的身體素質,絕不至於僅僅這種寒冷便凍成這個樣子。

“估計是詭異境中的規則,讓人要強行忍受這種寒冷。”

強撐了一刻,李思安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結冰了,在馬車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就在此刻,他突然再次看到了窗外有光亮傳來。

而且不是像青樓那樣的炫目燈火,而是一盞雖不明亮,卻能溫暖人心的普通燈火。

李思安甚至能隱隱約約聞到飯菜香味,勾得他腹中也頓時饑餓了起來。

“不行,再在這馬車上耗下去,不是被餓死,便是被活活凍死。”

“哪怕這屋子裏是刀山箭雨,也必須進去休息一下,最好是能找出一些衣物穿在身上。”

權衡了兩邊的風險,李思安明白自己如果不下馬車,肯定挨不過半個時辰便要被凍死在上麵。

一邊暗中積蓄力量,提振精神。

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李思安都能在第一時間進行反擊。

李思安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左右看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麽恐怖的詭異和邪物出現。

試探的走進屋內,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隻有略微破舊的木桌上擺放著一件看起來就份量十足的大棉衣。

已經冷的受不了的李思安急忙衝上前將大棉衣穿在身上。

這棉衣穿起來十分貼身合身,仿佛為了李思安量身定製的一般。

一種舒適感和溫暖感頓時襲來,讓李思安渾身暖洋洋的連動都懶得動。

這時李思安也發現,屋外竟然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

氣溫再次下降,但李思安卻再也感不到半點寒冷。

腹中饑餓的李思安準備趕緊離開這裏,坐上馬車尋找離開詭異境的途徑。

但就在這時,從這屋子的另一個房間,卻緩緩傳來了飯香和菜香。

“這屋子有人!?”

李思安心中不免有了些戒備,小心翼翼的接近那個房間,隨即朝裏麵望去。

下一刻,裏麵的景象頓時讓李思安驚呆在了原地。

原來那房間是一個廚房,裏麵正有一名女子在烹飪飯食。

扭過頭來,竟然是已經懷胎七月有餘的江蕾。

“思安,呆站在那裏幹什麽,幫我把菜端到桌子上啊。”

李思安呆呆的接過兩盤菜肴,看了一眼,的確都是自己最喜歡吃的菜。

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菜,不再是自己以前眼中扭曲肮髒,泛著惡臭的酸澀泔水。

“我……”李思安還想通過詢問來識破對方的破綻,堅定自己心中的意念。

但江蕾卻並沒有呆站在原地,而是上前拉著李思安的手坐到桌前。

“該吃飯了,知道你每天讀書又累又辛苦,所以特意做了你最愛吃的菜來犒勞你。”

李思安深吸一口氣,隨後問道: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怕邪物來襲擊你嗎?”

江蕾一愣,疑惑不解的上前摸了摸李思安的額頭:

“什麽邪物?這裏不是咱們的家嗎。”

李思安還想再問,但江蕾卻是讓李思安先吃飯再聊,要不然一會兒菜都要涼了。

哪怕腹中饑餓無比,但李思安卻是沒有動桌上的任何一口菜。

反而是靜靜的給江蕾夾了一筷子菜。

確認江蕾將菜吃下,其中並無什麽劇毒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小口。

又過了片刻,確認身體沒有不適傳來,才終於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兩道菜,兩大碗米飯,外加一小壺溫熱的女兒紅。

吃完之後,渾身上下說不上來的舒服,讓李思安甚至有了一種想要哭泣的感覺。

自從來到這個屋子之後,李思安才察覺出來,自己眼中的世界似乎終於恢複了正常。

隻要是涉及到這個屋子內的,一切事物都是它們該有的樣子。窗外的雪空前的潔白,不再是扭曲暗黃的泥湯汙水。

屋內雖然簡陋,卻也終於不是充斥扭曲的內髒顏色與質感。

尤其是屋子裏還養著一盆花,那沁人心肺的花香更是李思安得病以來從未聞到過的香味。

雖然修習禪定法之後,李思安能最大限度的忍耐那些扭曲世界,將他們的傷害盡可能降到最低。

但李思安從頭到尾也一直希望能生活在正常的世界中。

不用忍受令人作嘔的世界,不用再麵對那些猙獰恐怖的人。

本來按照李思安的計劃,他是準備吃過飯後,補充體力再離開這個屋子。

但那種對世間的倦怠感卻讓他想要留在屋子裏,不願意再麵對外麵真實卻又殘酷的世界。

“算了,反正剛剛經曆了那麽多也累了,不如先在屋子裏休息一晚,等天亮之後再出去探索一下這個詭異境。”

雖然明知這裏是假,可反正在哪裏都差不多,為何不選擇一個更令他舒適享受的地方?

“思安,你想好給咱們孩子取個什麽名字了嗎?”

“名字?”李思安一愣。

“對啊,你別說你忘了。”江蕾氣鼓鼓的說道:

“你可是親口說了,自己是個飽讀詩書的書生,肯定能起一個有文采的好名字。”

李思安看著江蕾美的動人的臉龐,不覺也是一時陶醉其中,認真的說道:

“按照輩分來說,到了我這一輩應該是世字,如果是男孩就叫李世文吧。”

“世文?”江蕾念了念這個名字,顯然是十分滿意。

“如果是女孩……”李思安還沒說完便被江蕾打斷:

“絕對是男孩!”

“你怎麽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我可是孩子的母親,自然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江蕾不服氣的說道。

“放心吧,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李思安的孩子。”

李思安並無普通人家的男女之分,講究什麽傳宗接代。

隨後,江蕾便又是絮絮叨叨各種家長裏短的瑣碎事情。

什麽今天又學到了什麽好吃的菜肴,和李氏又在外麵看到了什麽好看的風景。

雖然都是一些對男人來說無聊的話題,但李思安卻是聽的不厭其煩,格外安寧。

看著窗外風雪,李思安突然喃喃道:

“等雪停了,我帶你出去看風景吧。”

“好啊。”

很快,李思安就和江蕾躺到了狹窄卻溫暖的**,準備睡上一晚。

“就睡一晚,明天天亮一些,更適合我出去探索。”

李思安在心中告誡了自己一番,便在**安心的沉沉睡去。

下一刻,李思安突然驚醒了過來。

眼前不再是溫暖明亮的小屋,身旁也不是自己的心愛之人。

一切都好像隻是自己的一場夢。

自己依舊隻穿著單薄的布袍坐在寒冷的馬車中在黑暗中趕路。

漫無目的,看不到盡頭。

手腳都已經被凍的失去知覺,想彎曲手指都十分吃力。

除了冷之外,李思安還有一個感受。

那就是餓。

餓的讓李思安心神不寧,渾身虛弱無比。

現在哪怕給李思安一頭牛,李思安好像都能一頓飯吃得下。

“好餓啊,好冷……”

李思安心中明白,必須要出去,再挨下去隻有死。

猛地掀開馬車的簾子,外麵的寒風再無遮掩的朝李思安席卷而來。

伴隨著漫天暴雪,以及借著雪夜反光,依稀看不到盡頭的無盡荒野黑暗。

“啊!”

李思安剛想用大喊來宣泄心中的恐懼,卻發現自己竟然在那溫暖小屋之中清醒了過來。

“思安,是不是做噩夢了。”

江蕾用小手在李思安後背輕撫,緩解李思安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李思安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嚇的一身都是汗水。

看著妻子擔憂的眼神,李思安這才強撐著說道:

“沒事,我隻是做了個噩夢。”

雖然明知江蕾是假的,但李思安還是不忍戳破這一切。

哪怕是虛幻的江蕾,李思安還是希望能盡可能的避開她傷心的眼神。

李思安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再次睡著之後,溫暖的一切又再次消失,外麵依舊是寒冷刺骨,又饑又餓的扭曲醜陋世界。

直到外麵真的到了白天,李思安這才從**爬了起來。

“白天了?”

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