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水解不了近渴。”

徐柯所在的凶地相距縣衙起碼有十幾裏的路程。

短時間內,徐柯也沒辦法去解決自己屍體的事情。

而且縣衙的特殊性也使得詭異妖邪難以入侵。

不是實力大受影響,就是幹脆會被其中的國運和官氣消磨碾殺。

但屍體卻也不能那麽輕易丟棄。

在這種詭異世界,可不存在什麽一死了之的事情。

若是屍體處理的不妥善,連帶著亡者和生者都要受到影響。

因此哪怕退一萬步說,徐柯也要將自己的屍體奪回,好好安置在自己的地盤裏麵。

但徐柯對於奪回屍體也並非無能為力。

根據之前的提示,貌似他能通過加強自身的力量,從另一個角度影響自己對肉身的掌控力。

若是能繼續變強,裏應外合之下,未必不能及早將自己的屍體奪回。

…………

伴隨著床榻邊的搖曳燭火,李盛從帳篷裏麵驚醒了過來。

第一眼便發現這裏並非是他的家中。

更並非是自己的船艙。

外麵天色深沉,暗的透不進來半點光亮。

隻有陰森森的寒風吹進帳篷,讓李盛心中不由得感到了陣陣寒意。

“我好像是暈倒在了水岸之上。”

“那按理來說,應該是其他漁夫把我救了回去?”

左右打量一番,四周的確充斥著一股撲鼻的魚腥味。

而且四周也的確擺放著一些雜亂的漁家用具。

“看樣子,這裏的確是漁民的帳篷。”

據他所了解,漁民其實共分成兩類。

一者便是像李盛、秦傳安這種出於生計,或是天生對這行有天賦的人來江海之上捕魚為生。

多是半道出家,隻講究捕魚撈魚,對於一些習俗和禁忌不甚關心。

也不講究什麽家族血脈傳承。

而另一類則是被朝廷官府下旨列入疍民的戶籍之中。

如同像匠籍、娼籍、兵籍一樣。

按照朝廷律法都是要世世代代從事這種行業。

不許從商、務農、科舉,連從事其他工作都不允許。

若是嚴格來說,疍民甚至不允許進入大部分州府城鎮。

最多隻能在一些偏僻的小縣城歇歇腳。

因此被官府排擠的他們,也更多依靠抱團取暖來存活。

彼此之間的團結性極強,更講究各種規矩、習俗和血脈家族傳承。

雖然李盛和他們同為漁民,但兩者之間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關係著實不算親近。

再加上後來他娶妻生子,自然更不會和其他漁民住在一起。

“沒想到他們看似排外,心腸卻是不錯,多虧了他們搭救。”

雖然自己已經平安到了岸上,但當時自己的狀態差到了極點。

萬一真的碰上什麽歹人,說不準就真的要出什麽意外。

但這些疍民竟然把自己帶回了居住的帳篷,還沒有對自己有什麽歹意。

“等回城之後,有機會帶些禮物來感謝他們吧。”

因為已經休息了半日,李盛此時已經精神飽滿。

想到妻兒正在家裏擔憂的等待自己。

因此李盛也是歸心似箭。

雖然外麵天色深沉,離天亮起碼還有一兩個時辰。

但李盛還是想要辭別這些熱心腸的疍民,趕回家中報平安。走出帳篷,李盛發現自己是在一片空曠的江心島上。

周遭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都睡著了?”

李盛想了一下,決定先搜尋一下,看看有沒有守夜的疍民。

向其說明來由之後,再行告別。

在湖心島走了一會兒,除了一些零散的帳篷裏麵空無一人外。

李盛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沒有船隻,李盛總不能在這黑燈瞎火的時辰遊回家裏。

仔細搜尋了半天,李盛終於憑借自己進階為‘水手境’之後獲得的超遠視力。

終於發現了在湖心島另一側,有著依稀可見的點點星火。

裏麵影影綽綽有人影晃動。

終於找到人跡,李盛這才急匆匆的趕到了光亮的來源。

出乎李盛預料的,那光亮竟然是來自於一處極大的帳篷。

而且這帳篷似乎不像是獸皮或植物所製。

那油亮滑膩的質感,更像是來自於某種魚皮。

在帳篷內,正密密麻麻站著大概六七十號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是在商討什麽事情。

這麽大的魚皮,李盛可謂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就連幹爹秦傳安當初所提及的‘鯨魚’,怕是都沒有如此巨大的皮能紮成如此巨大的帳篷。

李盛剛想開口向眾人說明來意,表示自己是無意來到此地,絕非故意打擾眾人。

仔細看去,隻見這些疍民似乎是在祭拜什麽怪物。

模樣猙獰恐怖,長滿觸須獠牙,雙目散發陣陣陰冷綠光。

而祭拜的眾人則是神情狂熱,萬分投入,竟然對李盛的前來一無所知。

隻專注的向帳篷主位的怪物瘋狂祭拜,口中喃喃有詞,誦念各種祈禱懇求之語。

若是僅此而已還則罷了。

在怪物雕像的身前,還有三名七八歲的孩童被背縛雙手。

用木棍和繩子扣住嘴巴,不讓他們發出叫喊。

讓他們三個強行跪在怪物雕像之前。

還有一名戴著詭異麵具的中年男子正用一根墨綠色的魚刺往三名孩童身上刺去。

疼痛已經讓三名孩童渾身冒汗,臉色慘白,氣息奄奄。

如此驚悚的場麵,不由得不讓李盛聯想到民間的各種傳言。

什麽詭異教派,以生人乃至孩童獻祭給某些妖魔。

而且朝廷也曾經數次下達伐山破廟令,取締**祀,大肆禁止各種偏門的教派信仰與傳教。

朝廷甚至還專門定下了九大正統教派信仰。

除了這九種教派信仰之外,其餘所有信仰皆為**祀。

私自傳播**祀,罪同惡逆,輕則流放,重則處斬連坐。

一時之間,李盛不禁怒火中燒。

這些疍民必然是被朝廷定為賤籍,心中不平,所以才會聚眾信此邪教。

戕害孩童,這些疍民著實是十惡不赦。

若是坐視這些人胡作非為,與禽獸何異。

怒而一聲咆哮,李盛抄起一塊巨石砸入帳篷之中。

激起漫天煙塵迷散,同時李盛竄入其中,直接抄起雕像麵前擺放的一把怪異匕首。

將之抵在了那戴著詭異麵具的儀式主導者脖頸之上。

“放了這三個孩子,否則我先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