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瞬,盛以承就恢複了從容。
“月見!”他一邊朝著寧月見走去,一邊大聲解釋,“施苒她失戀喝醉了酒……我怕她出事!”
這話不假,可是在寧月見聽來,就是盛以承對許施苒明顯的偏心。
盛以承開了門,將呆滯的寧月見一把攬入懷中。
男人溫熱的懷抱,讓寧月見發冷的軀體有了一絲回溫。
可他身上,濃烈的酒氣混雜著嗆鼻的香水味。
盛以承沒有喝酒,也不用香水,想必是從許施苒身上沾上的。
寧月見覺得惡心,但她已經虛弱得沒有力氣推開他了。
“盛以承,放開我!”寧月見聲音沙啞,有些顫抖。
盛以承將寧月見摟得更緊,“月見,對不起,沒有及時回家,王姨說你親手給我做了晚餐……”
“喂狗了,你不配!”寧月見冷聲回懟道。
她不是逆來順受沒有脾氣的人,更何況,沒有哪個女人能接受大半夜的要去別的女人家裏找自己的老公!
盛以承揉揉寧月見的頭,溫聲道:“別亂想好嗎?別讓人看笑話。”
笑話……
“嗬嗬。”寧月見苦笑兩聲,“難道我現在不是笑話嗎?”
“我的丈夫,在深夜十一二點,還留在別的女人家裏……”
“夠了!”盛以承臉色一沉,深邃的眉眼籠上一層慍怒,“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和施苒隻是朋友,她失戀喝醉酒我實在擔心……”
頓了一會兒,盛以承似乎意識到這句話不太對勁。
他眉頭蹙得更緊,語氣不似剛才那樣堅定,“我怕她受傷,又要讓你輸血……”
“放開我。”寧月見這一聲沒有多大的氣勢,甚至沒有多少感情。
但盛以承像是被震懾住一般,鬆開了她。
“月見,別亂想,我是愛你的。”盛以承眨著眼睛,溫聲告白。
寧月見是好哄的。
他知道自己今夜或許有點過分了,寧月見生氣是應該的。
沒事的,哄哄就好了。
這些年來,不都是這樣嗎?
他緩緩的抬起手,溫熱的手掌撫上寧月見瘦削沁涼的臉龐,“月見,我們回去吧,乖,今天是我生日,不要鬧了。”
寧月見退後一步,搖搖頭,聲音很冷,“不了。”
她最討厭盛以承讓她不要鬧了,就好像……他一點錯都沒有,全是自己在無理取鬧。
她抬起頭,直視著盛以承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盛以承,如果你們兩情相悅,那就直接在一起啊,不要再牽連無辜的人了。”
寧月見是真愛盛以承的。
不然她大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享受著優渥的經濟條件,不管盛以承在外麵如何玩,他賺的錢,總有她的一半。
可她做不到這樣。
她忍受不了丈夫身邊一直有一個毫無邊界感的“女兄弟”,更不能在這樣的深夜去別的女人家裏找自己的丈夫……
寧月見一眨眼,兩顆淚便落了下來,晦暗的燈光下,異常璀璨。
盛以承咬緊牙,低沉的嗓音壓抑著怒氣,“寧月見,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我和施苒隻是朋友!我們之間很清白!”
朋友……清白……
寧月見泛起苦笑。
或許盛以承與許施苒從來沒有越過“朋友”那條界限,所以他才能這麽理直氣壯地指責自己。
可是事實就是,盛以承心中,“朋友”是排在“妻子”之前的。
這樣的話,寧月見也寧願當這樣的朋友!
“盛以承,你實在讓我很失望。”
寧月見說完這句話,捂著胸口轉身跑開。
盛以承臉色徹底沉下來,神色繃緊,眸若寒冰。
他意識到,這次好像不一樣,寧月見好像真的生氣了。
盛以承剛邁出腳步,想要去追寧月見,身後就傳來了許施苒的喊聲。
剛才,許施苒一直斜倚著門框,隔岸觀火。
“以承!月見她又誤會了?你快去追她吧,我……我沒事的。”許施苒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好不容易追來的,氣跑了可不行。”
聽到許施苒的話,盛以承心中掙紮了片刻,收回了腳,轉身朝著許施苒的方向走去。
“算了,她現在耍小性子,我越哄她越得寸進尺。”盛以承抬手揉了揉眉心。
許施苒眼裏掠過一絲喜悅,低著頭隱隱地竊笑。
她太了解盛以承了。
盛以承以前是個學習狂,現在是個工作狂,他的情感經曆,幾乎為空白。
許施苒一直向盛以承灌輸女人就是喜歡耍小性子的觀念,要多晾一會兒,再去哄。
看來,很有效。
盛以承心中煩躁不堪,他腦海裏一直浮現著剛才寧月見那失望的神情,心裏堵得厲害。
但他仍然沒打算追出去,徑直走進屋內,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就灌進了口中。
別墅區的路上,寧月見拚盡全力跑著。
她氣喘籲籲,心髒已經超負荷了,眼前的景物變成一道道的虛影,腳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裏。
突然,一道刺眼的燈光射過來,寧月見的眼睛被猛地一晃,什麽都看不見。
她虛弱地倒地,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耳畔傳來刺耳的刹車聲。
*
再次睜眼,寧月見躺在醫院病房的**。
天光大亮,將病房照得白茫茫一片,有些刺眼。
她想起身,卻一陣頭暈目眩,隻能又躺了回去。
“大晚上的突然衝出來碰瓷,你還真是敬業。”一道清冷玩味的男聲傳入寧月見的耳中。
她怔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有人在跟自己說話。
寧月見扭過頭,就看見病房門口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人,樣貌生得英俊,不輸盛以承。
“對不起……我不是碰瓷的……”寧月見啞聲解釋道,“我……我……”
男人在看見寧月見麵容的那一刻目光忽然一滯,直愣愣地盯著她看。
那目光中,帶著許多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寧月見覺得冒犯,不悅地將頭偏向另一側。
“那個……我沒什麽事,你不用管我,醫療費我會自己負責的。”寧月見冷硬地下達了驅逐令。
男人怔了一下,抱歉地笑笑後,便離開了。
寧月見鬆了一口氣。
她好歹曾經也是藝術類學院的校花,與盛以承在一起後,更是對於男人熾烈的目光有了免疫。
盛以承……盛以承……
一想到這個名字,寧月見的心就一陣刺痛。
她拿起手機看,沒有未接電話。
昨晚,盛以承甚至沒有追出來……
就在寧月見愣神的時候,手機震動,屏幕上浮現盛以承的名字。
她心裏一緊,看著那三個字思量很久,才接起了電話。
“月見!施苒又流血不止了,你趕快來許氏醫院!”
盛以承急切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猶如以一直弓箭,精準地射中寧月見千瘡百孔的心髒。
“盛以承,我也在醫院……”寧月見的聲音毫無波瀾,透著一股死氣。
沉默了幾秒,盛以承才再說道:“那好,你先照顧好自己,我再想想辦法。”
電話被掛斷,沒有一絲的關心。
寧月見手一鬆,手機掉在地上。
她自己照顧自己,他卻要去照顧許施苒。
她緊緊地攥著被子,身體蜷縮成一團,無聲地痛哭著。
寧月見再次昏昏沉沉地醒來,已經是黃昏。
窗外霞光漫天,甚是美麗,寧月見愣愣地看著。
突然,門口傳來響動,寧月見艱難地轉頭看去。
一束鮮紅的羅德斯玫瑰映入眼簾。
是盛以承嗎?
寧月見帶著期盼的心情坐起身。
下一秒,玫瑰花後的臉就讓她失望透頂。
許施苒笑著將玫瑰花放在床頭,眸子裏是冰冷的寒意。
“你怎麽來了?”寧月見眼眸一凜,如臨大敵,“你不是又住院了嗎?”
許施苒臉上的氣血充足,半點不見虛弱。
“哦,那個啊,逗以承玩的。”許施苒神態輕鬆,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微仰頭睥睨著寧月見。
“我一說需要輸血,他就慌得不得了,連忙給你打電話了,他好像都忘了你半個月前才抽過血,身體還沒養好呢!”許施苒語氣輕快,捂著嘴低低地笑了,像是在說什麽很好玩的事情一樣。
寧月見臉色蒼白,抑製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