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盛以承三年前不在裕北,但他還是聽說過當時的事。

厲錚是個狠角色,十五歲隻身來到裕北,拜了當時在裕北能和裴國忠齊名黑白兩道都有涉獵的秦烈為大哥。

他最無親無故,無牽無掛,最豁得出去。

鞍前馬後的,為秦烈做了很多髒事。

因此深受秦烈賞識。

後來,不知怎麽的,秦烈暴斃,遺囑裏將自己所有家業都留給了厲錚。

自然是經曆了一場腥風血雨,結果還是厲錚接手了秦烈所有的產業,在裕北,人人都尊稱他為厲二爺。

名號響亮,甚至傳到了豐南。

不知是他心太野還是太飄,居然打起了裴氏的主意。

想在正蒸蒸日上如火如荼的娛樂產業裏分一杯羹。

而裕北的娛樂產業的龍頭,自然是裴氏集團。

厲錚年輕氣盛,絲毫不把上了年紀的裴國忠放在眼裏,認為老頭子不如年輕人懂娛樂。

然而大張旗鼓好幾年,燒了很多的錢,厲錚還是沒能做起來。

他便劍走偏鋒,兵行險招。在一個旅遊度假村項目招投標的關鍵時期,綁架了裴國忠的孫女。

具體的細節盛以承不清楚。

他隻知道後來是裴國忠贏了,拿下了那個旅遊度假村的項目。

此後,厲錚銷聲匿跡,他名下的產業被手底下的人瓜分。

但是他的故事仍然流傳著。

以為厲錚死了,亦或是有生之年再不會踏足國內的土地。

沒想到這才三年,他又出現,還綁走了寧月見。

盛以承看向裴霽宣,沉聲道:“如果真的是厲錚的話,以他對裴國忠的恨意,的確有可能會撕票……”

心裏的焦急更甚。

晚一秒找到寧月見,她的危險就多一分。

落在那麽心狠手辣的人手裏,寧月見凶多吉少。

盛以承的心髒在胸腔裏亂跳。

分不清是憤怒多一些,還是憂懼多一些。

“可是……”盛以承眯起眼眸,射出危險的鋒芒,定定地看向裴霽宣,“他不知道寧月見的身份的話,為什麽要綁走她?”

“還是……因為你?”

裴霽宣沉默了片刻後,神情冷漠地開口,“對,就是因為我。興許是看到我和月見一直在一起,誤以為她是我的女人……”

“是我牽連了她……”裴霽宣很懊悔,如果不回來,留在豐南,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正被沮喪的情緒籠罩,手機鈴聲響起。

是杜英打來的。

裴霽宣猶豫了幾秒,接起電話,換上溫和的語氣,“杜姨……嗯,月見和我在一起……我們沒事……嗯嗯好……”

掛了電話,裴霽宣再次抬眸看向盛以承,“準備好錢,我一定會讓寧月見平安無事地回來。”

說完這句話,裴霽宣就跑了出去,融入夜色之中。

四周寂靜無聲,盛以承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和濃厚的喘息聲。

他原地怔愣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

“老餘,有件事需要你出馬。”

“什麽事啊以承,隻要你開口,我肯定馬上給你辦妥!”

“知道厲錚嗎?他回裕北了,把他這幾天的行蹤以及所有的落腳點都查出來,一定要盡快!”

掛了電話,盛以承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心還吊著,但總歸是沒有剛才跳得那麽快了。

他看著外頭鵝毛似的密集的雪花不斷飄落,腦海裏又回想起童年那場綁架事件。

他很怕,一直哭,哭到嗓子都沙啞了。

現在的月見,會不會也那麽怕?

*

寧月見醒了。

但她並不知道。

她隻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片虛無中飄來飄去,周身都被溫暖和柔軟包裹著。

像是在天堂一樣。

我死了嗎……這是寧月見的第一反應。

突然,似乎有什麽粗糙的東西按在她的臉上,很快,一陣劇烈的痛感傳來。

寧月見漂浮的意識落回身體裏,她睜開眼睛。

眼前赫然出現一張詭異恐怖的人臉,嚇得她失聲驚叫一聲。

短暫地驚嚇過後,寧月見意識到眼前這個左眼一大片淤青的是綁架她的人,叫厲錚是吧?

她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現在的她,不再置身於之前的廢棄倉庫,而是在一間裝修得溫馨舒適的房間裏,暖氣很足,烤得她渾身都是熱熱乎乎的。

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

她不敢多想在昏迷的那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是除了頭昏,她身體上又沒感覺什麽不適。

“放心吧!老子對你的身體不感興趣。”厲錚冷聲說道。

聽到這句話,寧月見的心神稍稍地穩定下來。

這個人是窮凶極惡的綁匪,他沒必要對自己說謊。

看著寧月見惆悵又乖巧的模樣,厲錚一笑,臉部肌肉扯動著腫脹的左眼,痛得他呲牙咧嘴。

畫麵詭異又滑稽,寧月見想笑不敢笑。

“媽的!”厲錚狠狠唾罵一聲,“裴霽宣那小子,老子給他臉了!”

寧月見忍不住問道:“是裴霽宣把你打成這樣的?”

“除了他還有誰!他還想殺了老子,幸好老子反應快!”

寧月見聽得驚心動魄的。

哥哥和他見麵了?這麽說哥哥已經知道是他綁走了自己……

他為什麽還不來救自己?

“他沒事吧!”寧月見立即焦急地詢問道,眼裏滿是擔憂與懇切。

厲錚十幾歲時父母雙亡,隻身一人離開家鄉來到裕北,又陰差陽錯結識了秦烈,此後的二十年,每天都行走在刀尖上。

卻從來沒有誰這樣關心過自己。

一時間,他惱羞成怒,一伸手就扼住寧月見細長的脖子。

“他有沒有事情我不知道,但是這一拳,說好的,要還在你身上!”

能感受到男人收著力,但寧月見還是喘不過氣,劇烈地咳嗽,掙紮起來。

看著寧月見的臉漲得通紅,厲錚的惡趣味被滿足,鬆開了手。

“老子不打女人。”

寧月見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雖說沒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吧,可這男人一驚一乍的,嚇得她魂都要散了。

厲錚有自己的一套原則。

他綁寧月見,隻是為了從裴霽宣那裏要回屬於自己的五個億。

本來是看到裴霽宣和那個姓許的女人交談密切,所以一開始是衝著那個女人去的。

可誰知那個女人告訴他,裴霽宣真正的女人是這個。

昨天,也是那個女人聯係自己,說能幫忙把寧月見引出來。

看來,這個女人身邊危機四伏,就算沒有他,她還是會栽很多坑。

“小妹妹,給你一個忠告。”厲錚笑得猙獰,“離裴霽宣遠一點,他不是什麽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