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

“寧月見!”

“……”

一道聲音闖入寧月見的意識中。

有人在呼喚她。

漆黑的虛空仿佛被劃破一道口子。

想大聲回應“我在這裏”,可是寧月見的喉嚨像是被火燎過一樣,幹啞得發不出聲。

但總算是又掙紮著醒了過來。

周圍的環境又變了。

她此時置身於一間昏暗的房間裏,溫暖與舒適不複存在。

媽的!這該不會是在去往國外的路上吧!

那個厲錚說過要賣了她!

寧月見大驚,立即起身試圖四處摸索著,試圖找到突破口。

迎接她的,隻有再一次的失望。

房間密不透風,空空****,她找不到突破口,也沒有力氣大喊大叫。

猝不及防的,門被踹開,昏暗的房間裏灌入光亮,頓時亮如白晝。

一時間受不了強光的刺激,寧月見閉上眼。

“月見!”一道真切的急切的聲音響起。

不是幻覺?

寧月見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感覺身體被溫暖裹住,鼻間湧入熟悉的薄荷鬆木香氣。

“盛……盛以承……”她不可置信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是我。”盛以承將捆在寧月見腰間的定時微型炸彈拆下來,轉身遞給了老餘。

老餘仔細檢查一番,拆除後剪短引線,確保它不能爆炸後,忍不住說道:“這玩意兒挺精巧的。二十分鍾必需接收一次特定信號,否則就會爆炸。”

“厲錚為了脫身,做的準備真周全。”

這次讓厲錚不但拿走了錢,還全身而退,老餘很不服氣。

不過這樣的情況,為了保全這個女人,也隻能按照厲錚所說的來做了。

盛以承顧不上那些,他隻想緊緊地抱著寧月見,再也不放開。

五個億也好,十個億也好,哪怕是他的全部身家,他都不會猶豫。

身體被裹得更緊了些,一股熱流源源不斷地注入寧月見冰冷的身體,她慢慢回溫。

寧月見終於確信這不是幻覺。

是真的!

她還活著!

居然是盛以承來救了她!

她的妄想成真了。

僵硬的身體慢慢柔軟下來,寧月見緊繃的神經也在一刹那間放鬆。

她忍不住失聲痛哭。

“嗚嗚嗚嗚……盛以承!你這個混蛋!怎麽這麽晚……”

“我差點就死了……”

之前不敢哭,現在在這個溫暖安全的懷抱裏,寧月見毫無保留地將這些積壓的恐懼情緒發泄出來。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盛以承臉色黯沉。

他一邊低聲道歉哄著寧月見,一邊檢查她的身體。

萬幸,沒有明顯的大的外傷。

隻是她原本細嫩無瑕的皮膚上,現在到處都有細碎的劃痕。

寧月見漂亮的指甲也斷了幾根,指甲縫裏還有灰塵和木屑。

他想象得到寧月見是如何用這雙柔嫩的小手,努力地試圖扒開房門,扒開窗戶自救。

這兩天,她受了不少苦。

對厲錚的恨意加深。

幽深的眸子裏蒙上一層灰暗的冰霜。

這次事發突然,盛以承也算不上冷靜,隻能暫時放過厲錚。

“盛以承,我真的得救了嗎?”寧月見伏在他的胸膛,小聲地啜泣著。

“真的,嗯,真的。”盛以承附和著她的話,聲音又低又啞。

“帶我走吧……”

寧月見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這裏的空氣都讓她感覺窒息。

盛以承點點頭,應聲,“好,月見,我們走。”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生怕弄傷她

寧月見閉著眼睛,雙手緊緊勾著他的脖子。

像一隻受傷的小貓,依偎著他。

目睹這一切的老餘流露出欣慰的目光。

都說患難見真情,經曆了這樣的事情,這女人肯定會對盛以承死心塌地的。

“月見!”又是一聲急迫的呼喚。

寧月見從盛以承的肩膀上抬起頭來,迷茫地循著聲音看過去。

裴霽宣背著光朝著她的方向越跑越近。

他的麵容在眼前逐漸清晰起來。

“哥哥……”

寧月見微微掙紮著從盛以承的懷裏跳了下來。

她看著裴霽宣,滿眼的委屈溢出。

“哥……”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裴霽宣重複地說著這句話。

他眼眸半垂著,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寧月見的目光。

“對了!”裴霽宣猛然抬頭,盯著寧月見的眼睛,急切地問道,“月見,你沒被欺負吧!”

他的語氣沒那麽溫柔,生硬地甚至嚇到寧月見。

在此情此景,“欺負”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寧月見當然知道。

但她有點無法想象,裴霽宣會這麽在意這一點。

她呼吸漸漸沉重,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厲錚的那句威脅留下的陰影,在她心裏盤旋著。

她控製不住去想,如果盛以承晚來一分鍾,她會不會就淪落到在國外紅燈區……

“夠了!”盛以承攬過寧月見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

半個身子被盛以承的溫度占據,寧月見顫抖的幅度慢慢減小。

盛以承睨向裴霽宣,冷峻的麵容一半隱於陰影之中,淩厲逼人。

“裴霽宣,不知道怎麽關心人就閉嘴!”他冷聲訓斥道。

裴霽宣苦笑一聲,“我……我隻是太擔心她。”

這樣的辯解蒼白無力。

不過,他也不信同為男人並且也想得到寧月見的盛以承會不在意這一點。

寧月見被整整綁走了兩天。

這兩天時間裏,什麽事情都可能會發生。

盛以承的眼神比剛才更陰沉了幾分。

如果不是寧月見在這裏,他肯定會控製不住教訓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頓的。

“小裴總,讓開。”盛以承低沉的聲音裏隱忍著怒火,“我要帶她離開這裏。”

“沒關係的。”裴霽宣沒有理會盛以承的話,而是一直看著寧月見,用溫和柔軟的語氣說道,“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會和你一起去麵對。”

這句話挺正常,可是寧月見聽著,心裏並不舒服。

“沒……沒有……”寧月見搖頭,動作輕微,很是無力,“哥……他們沒有欺負我……”

說完,寧月見便將臉埋在盛以承的胸口。

讓剛經曆綁架的她解釋自己沒有被綁匪淩辱,這種感覺,讓她感到難堪。

但是她又說不上來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哥哥隻是在關心她,不是嗎?

可是好難過……

沒有就好!

裴霽宣的臉色飛速地閃過一絲喜色。

“月見,我帶你回家好不好。”他朝著寧月見的方向伸出了手。

盛以承心跳倏地停滯了半拍。

如果讓她選,她會選誰呢?

寧月見也許不會知道她是受到裴霽宣和裴家的連累,才遭受這無妄之災的。

也不會知道是他盛以承用幾個小時湊集了五個億才換取她平安獲救。

她那麽討厭自己,那麽信賴所謂的哥哥……

她的選擇,顯而易見。

盛以承心裏盛滿了悲涼,眼眶泛紅。

“盛以承,帶我走……”寧月見發出近乎微不可聞的呢喃。

這一聲卻像煙火一樣在盛以承心中炸開,發出巨響。

他彎下腰,再度將寧月見抱起。

“月見!”裴霽宣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上前一步。

盛以承眸中一抹黑色暗湧,目光銳利,冷睨了裴霽宣一眼。

裴霽宣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那四個壯漢的哀嚎聲。

他認命地低下頭,側身讓路。

“月見,好好睡一覺,我帶你回家。”盛以承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