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北的大雪停了。

到處都是白茫茫毛茸茸的積雪。

街上不少的小孩子正其樂融融地玩雪,他們穿著五彩的羽絨服,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個的彩色小團子。

可惜,寧月見此時已經沒有心情賞雪,她隻想要個真相。

裴氏集團總部。

時隔三日,再次靠近這個地方,寧月見的心情比之前沉重了很多。

這一次她沒有預約,也沒有裴霽宣的陪同。

不出意外,寧月見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小姐,你不能進去!”安保人員見寧月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好心地多問了一句,“你需要幫助嗎?”

寧月見抬眼,努力笑了一下。

哪怕臉色是蒼白無血色的,也掩藏不住她的美貌。

“我要見裴國忠,他是我的爺爺,我是他的孫女。”寧月見說得很認真。

“噗——”安保小哥正是年輕藏不住事的時候,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毫不避忌地吐槽道:“想當裴國忠孫子孫女的人從這兒能排到法國!原來你是從六院跑出來的啊!真是可惜了,長這麽漂亮……”

被人當成精神病,寧月見又羞又惱。

“小哥,我沒瘋,也沒騙你,我真的是裴國忠的孫女!”

“得了吧。”安保小哥一臉的不以為意,“裴家人的相貌我們上崗前都要記的,根本得罪不起。小姑娘你年紀輕輕也長得漂亮,還是別老想著這些歪門邪道了。”

寧月見被氣得不輕。

她就是裴國忠的孫女啊!

可是除了裴家的人還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裴家千金這個身份對她來說……隻是一種用來對抗盛以承的底氣嗎?

不知道為什麽,寧月見突然覺得有些委屈。

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一樣,當著安保小哥的麵,寧月見撥通了裴國忠的電話。

“爺爺,我現在就在公司門口,我要見你。”寧月見的聲音帶著哭腔,“可是沒有人把我當你的孫女……我究竟是不是裴家的人啊!”

電話掛斷三十秒後,剛才那個安保小哥錯愕地接了一個電話,再次看向寧月見時,臉上掛上了諂媚的神情。

寧月見咬著下唇,本應該有證明自己後的爽感,但是她心裏卻極度的不舒服。

當她來到裴國忠的辦公室,看到了那個威嚴又和藹的老人後,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爺爺,我是你的孫女嗎?為什麽不能公開?”

裴國忠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頓,茶水濺出。

“月見,你怎麽突然問這個?不是你自己說的不想太高調嗎?”

寧月見怔了一秒,但很快她又紅著眼,反問道:“真的是因為這個嗎?”

如果是擔心裴汐會介意,寧月見可以理解,就怕……

裴國忠放下茶杯,麵色凝重。

其實寧月見以來,裴國忠就知道她所為何事了。

正好,裴汐馬上就要回國,有些事情要當機立斷。

裴國忠的沉默,在寧月見看來另有深意。

所以她馬上又問出下一個問題。

“爺爺,裴霽宣他其實不是我的親生哥哥,是嗎?”

雖然已經從裴霽宣那兒得知了真相,但寧月見更想看看裴國忠對此是什麽反應。

裴國忠隻是眉頭微微地抬了一下,臉上神情再無什麽變化。

“沒錯,裴霽宣是我領養的孩子。他和你沒有血緣關係。”裴國忠悠悠地說著,“不過,他從小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我對他也是寄予厚望……”

想說把寧月見托付給裴霽宣他很放心。

但是他的話卻被寧月見生生打斷。

“爺爺!我不在乎這些!”寧月見眼含淚光,有些失控地喊道,“我隻是不理解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事實!”

“我無數次說他是我的親哥哥,從來沒有人反駁過!”

“我還以為我有哥哥了,但他也是一個懷著目的接近我的男人……”

寧月見忍得很辛苦,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沒有落出來。

她得承認,裴霽宣對她的確很好。

但是一旦脫離兄妹的範疇,就不太合適了。

寧月見想到他的手揉著自己的頭發,觸碰自己的臉頰這些親昵的動作,就忍不住泛起一陣惡寒。

她抿著嘴逞強的模樣的模樣,在裴國忠的眼裏,像極了她的媽媽……

“唉!”裴國忠笑著搖搖頭,“月見,你怎麽會這樣想?霽宣他隻是想照顧你,為了讓你好接受才會用這樣善意的謊言。”

他急於將這件事定性並且翻篇。

至於寧月見,她還年輕,等時間到了,她自然會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

善意的謊言?

寧月見心裏抽痛一下。

她也搖著頭,直直地看著裴國忠的眼睛,直白且殘忍地說道:“爺爺,或許是因為我沒在您身邊長大,您才不會理解我吧。”

“其實當我知道我的身世的時候,比起富可敵國的裴家,我更慶幸的是擁有以惡搞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愛護我保護我的哥哥……”

裴國忠堅硬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好像是霽宣考慮不周了。”

寧月見苦笑。

謊言就是謊言。

不管裴霽宣的初衷如何。

他們相識半年,期間裴霽宣有太多次機會解釋的。

或許她也會難以接受。

但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可笑的是,不止爺爺和裴霽宣都知道,就連盛以承也比她先清楚真相。

寧月見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被戲耍著。

“抱歉,打擾了。”寧月見深深地鞠了一躬後,決絕地轉身離開。

裴國忠動了一下嘴唇,注視著寧月見的背影,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叫住她。

寧月見的性子和她媽媽挺像,都是柔中帶倔,寧折不彎。

裴國忠的手指在桌麵上不耐地敲著,陷入深思。

離開了裴氏,寧月見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亂走。

地麵的殘雪被行人踩過,化成了水,泥濘又潮濕。

她裹著厚厚的皮草大衣,冷風還是往身體裏鑽。

她想,她還是更適合溫暖的南方。

低著頭走著走著,感覺麵前一道人影越靠越近。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寧月見肯定會側身讓路的。

可是一陣風吹來,帶來熟悉的鬆木香氣湧入寧月見的鼻腔,她頓時紅了眼,直直地撞向來人的胸膛。

“盛以承,你怎麽知道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