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醫院夜戰

葉小秋帶著謝念誠把整個樓視察了一遍,謝念誠不太懂公司經營,更多的是葉小秋拉著他在看,葉小秋對自己的心血很得意,她看到謝念誠臉上一直掛著很滿意的表情,整個人更加開心起來。

真不知道,要是葉小秋知道謝念誠走到後來根本沒聽她說什麽,而是滿腦子都在轉著一些少兒不宜的想法會怎樣。

吃晚飯的時候,淩波麗和兩個小妹子大包小包地回來了,淩波麗買了書和衣服,炮姐和神樂提的全是油紙包,看看上麵的標簽,龍眼酥、樟茶鴨、葉兒耙、燒麥、涼粉、涼麵、鹵排骨……

手裏提著紙包,炮姐還啃著兔頭,神樂正吃著一根肥肥大大的雞腿。

“你們不會是搶了條小吃街吧?”

“我……我們……額……我們給了錢的。”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神樂努力解釋。

葉小秋幫著把東西卸到餐桌。

謝念誠叫過淩波麗:“波麗,情況怎麽樣?”

“還不錯……醫院隨時有四個人看守,蘇朝明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養幾個月傷應該能夠痊愈。蘇晚雲拿了銀票去兌大洋了,已經開始活動救他父親。”

“你和蘇朝明說過話了嗎?”

“說過,感覺這人有些與眾不同。”

“好,先吃點兒東西吧。”

難道是練武可以把腸胃練大嗎?謝念誠、葉小秋和淩波麗眼睜睜看著那一大堆紙包一個一個地打開,裏麵的東西一樣一樣消失在神樂和炮姐的嘴裏,心裏不禁發問。

神樂滿意地摸摸肚子:“炮姐,今天這頓飯吃的真飽。”

炮姐打了個飽嗝:“那張飛牛肉真好吃,明天再去來個十斤。”

“好了好了,吃飽了對吧,吃飽了跟我去醫院看看,我想和蘇朝明談談。”謝念誠招呼炮姐和神樂。

“有什麽好談的啊,聽說夜市裏好吃的東西多得很呢。”

神樂嘀咕著,人卻乖乖地跟在了謝念誠身後。

淩波麗沒有去,謝念誠交代葉小秋帶帶她,看看生意上的東西。

謝念誠一直覺得,如果能安排別人就能做好的事情,那他自己就一定不會去做。當年有心培養葉小秋是如此,現在想培養淩波麗也是如此,讓炮姐和神樂一心習武更是如此。

在謝念誠心裏,自己打架戰鬥力不強不要緊,自己能派人打贏,那就足夠了。

一路上路過幾條小街,神樂鬧著要吃,謝念誠無奈放慢腳步,三個人邊吃邊走,幾裏路足足走了三個小時。

到了西華醫院的時候夜已經深了,西華醫院住院部是一棟三層樓房,每層差不多有二十個房間,蘇家雖然落難,住院的錢還是有的,蘇朝明的病房在三樓最靠裏,是住院部最好的幾個房間之一。

上了三樓,走廊裏空****的。

謝念誠心裏一動:“炮姐,不說蘇家有人在這兒保護嗎?怎麽沒看見人?”

炮姐道:“下午來的時候,走廊的凳子上坐了兩個人,病房裏還有倆。”

神樂道:“肯定是出去吃飯了,我們也去吃吧!”

謝念誠暗道不好,加快腳步走到靠裏那間病房,三人推門進去一看,病**躺了個腿上打著繃帶的青年男子,屋裏的沙發上躺了個二十出頭的護士小姐,這是蘇家請的全天陪護。

炮姐過去拍拍那護士:“下午病房內外那些帶槍的人呢?”

“不知道,晚飯才吃到一半,就有當兵的把他們全叫走了……前幾天都是有人換班的,今天這幾個走了就再沒人來了。”

聽到屋裏的動靜,蘇朝明醒了過來。

看到謝念誠,蘇朝明友好地笑了笑,“你就是謝公子?”

謝念誠點點頭。

“我是謝念誠,這兒怎麽沒人了?”

“下午軍營裏發了緊急集合令,把在這兒守著的幾個兄弟都叫走了。”

“你父親在監獄裏,誰下的命令?”

“還能有誰,肯定是文監軍嘛……老文就是膽子小,我都說過團裏的兄弟都靠得住,他就是不信,非要把弟兄們都叫回去……唉,估計是怕有人去督軍府請願放我爹吧。”

漢國軍隊的基本建製,是師——團——營——連——排——班,從連開始就配有監軍,各級監軍聽從上級監軍的垂直領導,平時負責軍紀、戰時負責軍法。

從權力上講,監軍這個職務算是軍隊的二把手,主官要是不在,監軍就能暫時負責整支部隊。

因為監軍工作的特殊性,對品性要求很重要,所以千年以來各級監軍都是有功名的,現在漢國雖然沒了科舉,但監軍主要還是一些精通儒學的人。

謝念誠來回踱步:“不對不對,蘇團長被下牢有些日子了,為什麽今天才禁止士兵外出?我看是有人知道你妹妹在到處活動了,想使陰招。”

蘇朝明知道謝念誠借給蘇家十萬大洋,能拿出十萬大洋的人,自然不會是個白癡。

蘇朝明有些粗線條不假,但這麽一點明,馬上意識到出問題了。

“對,有問題,我們去剿匪居然中了埋伏,這要是沒人給土匪通風報信絕不可能,爹回成都連大帥都沒看見就被抓進大牢,一定是有人陷害。”

“先別說你爹了,現在你的處境也很危險,你還有人手嗎?”

蘇朝明想想:“我家在蘇家巷,離這兒隻有三裏地,家裏有幾個老兄弟,他們能招呼到人手。”

謝念誠想了想:“為以防萬一,蘇兄,請你躲到廁所,我們埋伏起來,如果有人來,說不定能查出點兒線索。”

謝念誠讓那護士拿了幾床被蓋,讓蘇朝明躲在了衛生間,又讓神樂換了護士的衣服躺上沙發,讓那護士換了衣服,去蘇家巷送信。

這個時代的成都,電力供應還不足夠,西華醫院的周圍,已經沒了多少亮光。

夜色裏,兩個帶著大簷帽、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匆匆走向醫院。

在他們後麵不遠處,還跟著八個同樣打扮的人。

更遠處的一輛車上,兩個衣冠楚楚卻一臉江湖氣的男子看著這群黑衣人往醫院走去。

“勝哥,有必要嗎?搞個躺**的瘸子,至於這麽費周折麽?”

“華子,小心駛得萬年船,這筆生意值兩千塊大洋……讓兄弟都來,就是以防萬一。”

“是,是……還是勝哥你想得周到。”

最前麵的兩個人進了醫院,前台值夜班的護士一抬頭,一根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頭,嘴裏還來不及發出驚呼,就被塞進了一張毛巾,另一個黑衣人很麻利地把她捆了起來,丟在接待台下麵。

後麵的人留了兩個守在門口,其他幾個魚貫而入,手裏的一尺尖刀閃爍著寒光。

謝念誠在沙發上躺著,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在**迷迷糊糊的神樂忽然坐了起來,小聲道:“有群人上來了。”

“蘇家的人來不了這麽快,應該是殺手。”

拿謝念誠當枕頭的炮姐來了精神,一手摸出一把20響瞄向了門口。

謝念誠也摸出兩把槍,“神樂,躲角上去,留兩個活口。”

謝念誠也聽到了樓道裏的腳步聲,雙手不住冒汗。

謝家有的是錢,炮姐和謝念誠都打了上千發子彈,沒什麽天賦的謝念誠槍法都比一般士兵強不少,就別說炮姐了,但兩人都沒殺過人。

想到這裏,謝念誠看了看旁邊的炮姐。

炮姐的眼神正在放光,拿槍的雙手紋絲不動。像是等待了多時的獵手終於等到了獵物,看不到有一絲不安、恐懼。

樓道裏的腳步越來越近。

“咣當”一聲門開了,幾個拿刀的黑影撲進來,就往**亂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

四隻槍開始吐出火舌,謝念誠到底緊張,兩隻槍都調到了連發,扳機都是一扣到底,40發子彈瞬間打光,也不知道打中了幾發。

炮姐是瞄著在打,槍槍咬肉,幾個拿刀的黑影慘叫著到在黑暗之中。

謝念誠打完子彈就蹲了下來換彈夾,“啪、啪”兩聲,有人在門口往裏打槍,炮姐也蹲了下來,雙手伸過頭頂,憑記憶中的方位朝外放槍:“砰、砰、砰、砰。”

“啊——”

慘叫聲從門口傳來。

謝念誠誇獎道:“炮姐,行啊,這樣也能打中。”手裏換好彈夾,學著炮姐舉過頭頂,估計好方位又是兩梭子。

門外還有三個黑衣人,手裏都拿著槍,不敢冒頭,也都伸出手往房間裏亂放:“啪、啪、啪。”

上樓來的一共有八個人,一開始衝進去的四個被炮姐和謝念誠的亂槍打中,死活不知,後來在門口的被炮姐盲槍擊中一個,那槍打在了肩膀上,倒不致命。

兩邊正對射,“叮叮當當”一陣金屬碰水泥地板的聲音,一個黑衣人下意識低頭一看,兩個比拳頭略微大點的黑色橢圓狀物體冒著煙滾了過來。

“這是什麽?”

這人心裏最後的意識還在琢磨。

這兩個黑乎乎的東西正是謝家實驗室的最新產品,這手雷的威力比現在軍隊裏的木柄手榴彈可大多了。

“轟——”

“轟——”

前後兩聲巨響,幾個黑衣人身上血花四濺,也不知身上被炸了多少個孔。

“停火。”

謝念誠喊道。

炮姐敏捷地撲到門口,一道紅影帶著殘相如閃電般衝了出去。

門外走廊的燈被炸熄了,神樂不顧地上躺著的人,從三樓窗戶跳了下去。

炮姐蹲在地上,一個一個地探地上那些人的鼻息。

謝念誠滿鼻子都是血腥氣,胃裏一陣陣翻滾。

“謝……謝大哥,裏麵死了四個,外麵四個死了三個,還有一個有點兒氣,不過估計也快了。”

炮姐的口氣好像是殺了幾隻螞蟻。

這幾年,隔幾天謝念誠就會安排炮姐和神樂去屠宰場或者是CC那裏去幫忙,可以說,炮姐和神樂的手裏早就沾滿了血,屍體她倆都玩兒過幾具,今天能有這樣的表現,也不足為奇。

謝念誠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淡定、淡定。

當炮姐找到蠟燭,燭光照亮了地上被打爛的臉和滿地的鮮血,血腥味似乎更加濃鬱了。

“嘔——”

當謝念誠不小心踩到一具被手雷炸翻的屍體、從傷口裏流出的各色體液後,他到底沒有忍住,把晚飯吃的各類美食,吐了個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