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淩雲山腳下已經密密麻麻的站了很大一片的人，全都是奔著淩雲院的考核來的。
九穹和二偉站在稍遠離人群的一棵樹下，卻依然擋不住不斷飄過來的視線。
九穹視若無睹，二偉卻有些不安。
“姐，我怕我不行啊……”
這句話，從知道九穹的目的後，二偉不知道在九穹耳朵邊念叨過多少回。
此時看著山腳下烏泱泱的人，更是打心裏發怵。
九穹不想跟他說話，卻又挨不過他可憐兮兮的眼神。
“你要相信自己，嗯？”
最後一個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二偉看著九穹麵上掛著的微笑,終歸沒敢再繼續念叨下去。
“咚……”
淩雲山上，傳出一聲悠長的鍾聲。
山下嘈雜的交談聲隨之一靜。
“入院考核者，先上縱雲階。”
話音一落，剛剛還可以清晰看到的通往山頂的石階已經變得縹緲起來，更有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濃霧將那條路徹底遮蓋。
“姐，這就是縱雲階，是淩雲院入院考核必經的第一關，隻有成功穿過，才能進入第二關的考核。”
別看二偉才十幾歲，但是其從小在外邊闖**可不是白玩兒的,淩雲院入院考核的流程，讓他摸了個透。
九穹點點頭，順著人流往前走去。
趁著這功夫放出神識插進濃霧，卻並沒有探查出來什麽 ，她也就不費那個勁了。
“你沒問題吧？”
二偉搖搖頭，“應該沒大問題,這個縱雲梯，隻要修為達到金丹境，應該就可以通過了。”
想他修為雖然不算太高，但是好歹也是個元嬰境，過個縱雲梯還是能過去的。
九穹“嗯”了一聲，沒再理會，抬腳就踏上了第一個石階。
一腳下去，周邊場景突變。
嘈雜的聲音全然遠去，身後亦沒有了二偉的氣息。
腳下本來堅硬無比的石階，也變得綿軟起來。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鬆軟的沼澤地裏。
抬頭遠望，卻依然是一眼望不出去的濃霧，白花花一邊，不辨東西。
看樣子這第一關，篩查的不光是考生的修為，還有意誌力啊。
九穹邊想事情，邊順著石階往上走。
不變的感覺，不變的腳下的路，不變的遠處的霧。
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九穹毫不在意，依然不緊不慢的往上走，腦海中盤算著現在的情況。
現在的情況，對於她來說是很被動的，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但是，光憑二偉一張嘴，她隻能對聖瀾大陸有一個大概的了解。
而且，說實話，她並不是很相信三宮六院除了飛花宮和碧霄宮已經盡數被滄吾掌控。
二偉的父親可以察覺回春丹中的問題，不興別人也可以嗎？
說的好像這諾大的聖瀾大陸，幾乎全是傻子似的。
她來淩雲院，就是為了入到局中，親自探查。
如果真如二偉所說的那樣，六院已經盡數被滄吾掌控，那她隻能想些辦法將他們都毀了。
如果不是，那她正好趁機看看，滄吾“手中的棋子”，到底是什麽芯兒的。
她獨來獨往管了，沒有心情，也沒有心力去組建一個勢力來對抗滄吾。
借力打力，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
腦子不停的轉，腳下卻沒停。
九穹目光空洞，機械的向前邁著步，看的濃霧後監視的人頻頻搖頭。
這個姑娘估計快堅持不下去了。
兩炷香……
三炷香……
三個時辰……
九穹陡然回過神來，眼睛一閃，繼續往前走。
濃霧後的人長長的舒了口氣。
服氣！沒見過考核中走神的。
九穹約摸著走了有半天的時間吧，眼前的場景陡然間清晰起來。
這應該是個半山廣場，百丈見方。
青磚鋪就，四周青山掩映，沒有什麽多餘的裝飾和布置。
之前方是五丈高、四丈寬的一個山門，上書“霽月風光”。
山門下，並排放著三張桌子，每張桌後皆坐著一位修為高深的修士。
桌前，早一步上來的人已經根據自己要考核的內容，依次排隊。
九穹回頭望去，已經看不到山腳的樣子，但是依然在努力爬坡的考生倒是一覽無餘。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心態沉穩，此時已經有狀若瘋癲的，還有昏倒在石階上的。
二偉倒是神情平靜，且看樣子也快要登頂了，九穹沒再過多關注。
轉回頭去，走到了最右邊的一張桌子前站定。
剛剛她就看過了，這三張桌子，對應的是煉器、修武、煉丹。
有一樣通過考核，就能進入淩雲院的外院。
修武的桌前人最多，煉器次之，煉丹再次之。
九穹站定在煉丹考核的桌前時，前邊已經隻剩下三個人，而之前參與考核的，隻有一人高興地拿上牌子，進了山門，其餘盡皆哭喪著一張臉，從另一條路下了山去。
負責煉丹考核的修者顯然已經習慣。
他們丹門在淩雲院日漸凋零，被另兩門踩得毫無反手之力。
“哎……下一個。”
白胡子老頭昏昏欲睡，機械性重複著口中的話。
“按照紙條要求，一盞茶內找出所有藥材。”
將一個卷的細細的紙條丟在九穹眼前擺放雜亂的一堆藥材上，老頭眼睛都沒睜一下。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顯然老頭已經開始計時。
九穹將紙條拿起，展開，嘴角抽搐。
這裏邊的字，是拿著放大靈器寫的吧？
細細的紙條看著沒多長，架不住裏邊的字小的可憐。
要不是她現在耳清目明，說不得光是辨認字跡就得辨認上一會兒。
她一邊感慨這考核手法有點意思，一邊對照著紙條將藥材一一找出放在她的右手邊。
“哈……下……”
“好了。”
時間一到，老頭打著哈欠就要例行叫下一位，卻不想九穹打斷了他的話。
老頭張著還沒閉上的大嘴，一直閉著的眼睛終於掀開了一個小縫。
看清九穹的樣子，又睜開了一點。
“這麽漂亮的女娃子，學煉丹？”
他扒拉著被九穹單撿出來的一堆藥材，嘴裏嘟嘟囔囔。
九穹笑了笑沒說話。
看老頭態度懶散，手中動作卻不慢。
看了一眼九穹手中的紙條，他就知道那上邊都有什麽藥材。
再看他手中巴拉的那一堆，竟然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老頭又抬頭打量了九穹一眼，慢悠悠的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灰色的石牌。
“下一個。”
九穹接過石牌，道了聲謝，進了山門。
淩雲院和歸墟府一樣，都是建在山上。不同於歸墟府仙境一般，淩雲院顯得要嚴肅端方很多。
從山門繼續往上，隻一條能容三人並排的石階，兩邊盡是蒼翠的鬆柏。
每隔不遠，就是一處四四方方、及人小腿高的地燈，不知道夜晚亮起是什麽光景。
九穹側身讓過一個剛剛通過考核的人，側身站在了半山腰的地方。
一炷香的功夫後，二偉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
“姐，你等我啊……”
二偉通過了考核，興奮地臉有些紅。
他雖然有學習過這些知識，但是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參加過什麽考核。
沒考之前，還一直在擔心自己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的東西能不能過關，沒想到還真成了。
“沒想到，這考核還挺簡單……”
他想到考之前一直在跟九穹碎碎念，此時有些不好意思。
卻不料身後傳來重重的一哼，二偉以為擋人路了，連忙又往邊上靠了靠。
後邊上來連個年輕人，其中一人的麵相有些滄桑。
他目光不善的瞪了二偉一眼，又疾步向上走去。
後邊那人微微一笑，“二位別介意，我這兄弟，這是第三次參加考核。”
說完，追著那人遠去。
二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九穹唇角微勾，“走吧。”
側麵樹後人影一閃，匆匆離去，她全當沒看見。
九穹不著急，二偉也跟在她身後晃**。
等兩人終於到了山頂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
丹院的人舉著牌子站在一個角落，麵前隻孤零零站著一個通過考核的人。
看著那邊熱鬧成一團的武院，流下了羨慕的流水。
九穹帶著二偉站定在這人麵前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你……”
九穹的目光在他手中的牌子上轉了一個圈，“我們兩個，剛通過丹院的考核。”
“好！好！歡迎歡迎，我叫王二毛，你可以叫我王師兄。”
九穹點點頭，從善如流道：“王師兄。”
被九穹一叫，王二毛頓時覺得自己又可以了，高高的將手中的牌子舉了起來。
可惜，接下來，熱鬧都是別人家的，直至山下傳來考核結束的信號，丹院也沒有再多一個通過考核之人。
王二毛帶著九穹二人並另外那個通過考核的人，七拐八拐的進了丹院的地盤。
路上寥寥幾個人，俱都雙眼無神，對九穹三人的到來，也甚是不在意的樣子。
王二毛在一片屋舍前站定，“女的住右邊，男的住左邊，空屋子比較多，隻要是沒上鎖的都行，你們自己選吧。”
丹院落寞，更何況是外院。
人沒有盼頭，走的走散的散，現在加上九穹三人，外院也無非就是十幾個人罷了。
空占著這碩大的地盤，不知道被其他兩個院明裏暗裏扁踩了多少次。
九穹不甚在意這些東西，她又不是真的來學習的。
揮別了二偉和王二毛，率先向右邊走去。